第一百四十一章坐著把錢掙了

    接下來幾天，畢文謙讓黎華去中唱聯系了一個鼓手，便繼續宅在錄音室，練習《燭光里的媽媽》。

    彭姐姐到做到，第二天就請好了假，星期三來四合院錄歌了——她只有半天的時間。當她看到錄音室里只有畢文謙、呂思清、艾靜還有黎華，以及一個鼓手時，不禁有些吃驚。

    “弟弟，這歌只用提琴和鼓來伴奏？”她打量著呂思清手里的提琴。

    “我彈鋼琴。”畢文謙指了指錄音室里的鋼琴，然后看著艾靜，“我讓她撥音樹，黎華弄錄音室時見了什么樂器都盡量收集了。我覺得音樹的聲音綴著挺合適的，而且用起來簡單，多練習一陣就熟了，不需要特意去請人。”

    其實，畢文謙也不想這樣簡單。但這個年代，以他現在的關系，短時間里哪兒去找各種各樣的演奏家啊？

    “好了，開始吧！”畢文謙學著黎華辦事前輕輕拍手的動作，“徒弟，你當錄音師，一個上午。如果不成，中午你就去中唱把上回那個老師請來。”

    “昨天試了大半天，應該能對付。”黎華笑了笑，往控制室去了，“他最近有任務，不好請啊！”

    “所以你得加油啊！~”

    事實上，這首歌，無論是畢文謙還是彭姐姐，都已經練習得很純熟，但四種樂器的配合卻不夠默契——即便昨天已經湊在一起練習到了深夜。

    第一遍錄完，黎華戴著耳機，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鼓的聲音太大，重來。”

    這一聲重來，仿佛開了口子。接下來一遍遍錄去，黎華總有不滿意的地方。

    鋼琴聲太、提琴感情不夠突出、音樹少撥了一下……除了彭姐姐的演唱，所有人都中過槍，甚至不少法，怎么聽怎么像是雞蛋里挑骨頭。

    間歇時，畢文謙隔著玻璃，看著控制臺前的黎華，雙手相握，撐著下巴，閉著眼睛，雖然沒有手套，沒有胡子，也沒有眼鏡，卻總讓他覺得像是某個司令。

    輕輕一笑，畢文謙偏頭看向了站在話筒前的彭姐姐，唱了一上午，她的額頭上也起了幾汗珠，卻沒有多過什么。

    “時間差不多了。彭姐姐……”雖然身為畢文謙的徒弟，黎華卻也叫她彭姐姐，“準備一起吃午飯吧，吃完你先忙自己的工作。今天上午已經錄了很多次了。雖然我都不覺得完美，但都不是你唱的問題，從里面挑一個伴奏得最好的，錄磁帶應該也算合格了。”左右掃視著畢文謙和彭姐姐的臉，黎華繼續道，“至少我覺得，比錄青歌賽的磁帶時，好了不少。”

    彭姐姐看了看畢文謙，猶豫了一下。

    “……好吧，文謙馬上要做節目了。我最近也抽不出什么時間。下回，可不能這么敷衍。”

    依舊是雷厲風行，彭姐姐沒有留下來吃飯。倒是艾靜他們一起離開錄音室了，落在后面的黎華忍不住對畢文謙埋怨。

    “我敷衍……中唱那個錄音師，前段時間我在中唱專門和他學過一陣，那天錄歌，他簡直……才叫敷衍！”

    瞧著黎華憤憤的表情，畢文謙勸道：“他不是了嗎？又不是政治任務。”

    “那天我們明明可以多錄幾次，錄得更好。”黎華緊著拳頭，在空中揮了揮，“畢竟是我們的第一盤磁帶啊！”

    “開端總會有，世上卻沒有完美。”

    大槐樹下，蔣衛國和陸衍張羅著八仙桌上的飯菜碗筷。黎華望著他們，卻停了腳步。

    “文謙，你還不知道……我們的磁帶，上半個月，賣了將近4萬盤。一遍就過的磁帶，居然也賣了這么多……”黎華將雙手插在褲兜兒里，長嘆著，“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

    “我們的磁帶，憑什么能賣這么多？明明錄制的時候，存在不少問題！”黎華的雙臂緊緊夾著，身子仿佛抖了一下，“盤塊，這是普通價。之前你提議過，拿一些磁帶另行包裝來賣，萬鵬在京城試了試，也沒有在市面上賣，只是人傳人，僅僅是多了幾張青歌賽上的照片，一些青歌賽的介紹，一個漂亮的盒子，我們賣1塊錢一盤，竟然有很多人托關系來買！”艾靜等人已經準備好吃飯，朝他們招著手，黎華卻只是隨便頭，沒有邁步，“萬鵬和我匯報這些，正是我漸漸明白我們錄歌錄得有多草率的時候。文謙，我想不通……”

    畢文謙只是看著她。

    “師父，我心里不踏實。”

    嘴上叫著師父，黎華的眼光顯著一些迷茫。

    畢文謙朝艾靜搖搖手，示意他們自己先吃，然后轉身拉起了黎華的左手。

    “為什么，今天想起和我這個？”

    “……我不想和你這些，影響你學習。但今天我自己當錄音師錄歌，錄，就覺得心里慌。”

    “用不著慌。”

    畢文謙放開她的手，轉而按著她的肩。其實，對于畢文謙來，磁帶賣了多好，雖然沒有預期過確切的數字，但無論黎華是多少，他也一兒都不驚訝。

    “徒弟，如你所想，這不是因為我們的作品真得極好，哦不，我得厚臉皮一下，我寫的歌，身真的挺好。”作為拿來主義的穿者，畢文謙還不至于一邊抄一邊過度自謙，“你覺得不夠好，有很多問題，是建立在你的眼界的基礎上在看待。雖然你沒有接受過正規的音樂教育，但你的音樂素養，絕對超了大多數普通中國人一大截。真要計較起來，我們能賣這么多，有很大的原因在于，目前，我們沒有對手。”

    “群眾每個月衣食住行之外的錢就在那里，城市人口的基數就在那里，政府對我們銷售渠道的支持就在那里。除了我們，沒有哪盤磁帶有青歌賽這種規模的廣告，最近也沒有哪盤磁帶比我們那磁帶的歌寫得更好——如果兼顧數量和質量的話。這就意味著，所有買得起也愿意買磁帶的中國人里，不1%會買我們的磁帶，可能5%也沒有，但至少是一個很可觀的比例。這已經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了。”

    黎華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地：“你的，和萬鵬調查的差不多。所以我才會不踏實啊！我和萬鵬對比過從香港來的水貨磁帶，雖然錄音水平不如日，但真的比我們自己生產的好！我去過公安部問過，香港那邊過來的水貨，雖然整體規模還不算非常大，卻是一年年地多了！”

    ……去公安部問過……畢文謙無語凝噎。得好像是串門兒吃飯似的……組織紀律在哪里啊！

    或者……黎華做這些事情，都是經過同意了的？

    “你是擔心，香港的盜版磁帶會沖擊我們？”

    黎華默然頭，又突然道：“不只是我們，而是整個中國的流行音樂行業！現在，太多人都相信，外面來的都是好的。”

    黎華的意思，畢文謙很明白。那種思潮，上輩子他在一些長輩的言談中見識過，根深蒂固。他更明白黎華的擔心，在“歷史”上的確造成過很大的問題。他甚至知道，那些不斷向內地傾銷盜版磁帶的，基上都是香港的那些有活力的社會團體。

    然而，畢文謙不覺得自己能改變這樣的思潮，也不覺得黎華能短時間內改變。

    嘆了一口氣，畢文謙另一只手也按住了黎華的肩。

    “所以，我們得盡快打開日流行音樂市場。”

    畢文謙沒有具體解釋這其中的邏輯：“下午，我把我的那一版也錄完。然后，你就把公司最近的事交給萬鵬，去日吧！你要做好準備，在日唱歌的準備。”

    “什么？”黎華一愣。

    “徒弟，你天生的嗓音挺美，人又長得極為漂亮……我不是想夸你。”畢文謙按她肩頭的手使了使勁兒，“你知道嗎？自從廣場協議簽訂之后，日圓行政性升值了。不國家層面的改變，最起碼，普通的日人，他們更有錢了，他們手里的錢，更值錢了。如我們的歷史課上的那樣，日的明治維新，很不徹底，有千絲萬縷的封建殘余——比如，他們的社會的階級固化，非常嚴重。這個背景下，在日很容易催生金迷紙醉的暴發戶式的社會氛圍。另一方面，日這個民族，是有文化的階層，對中國的古文化有著特別的熱忱。兩相考慮——暴發戶肯定不希望自己被當成暴發戶的，他必然會試圖做兒什么，來提升自己看上去的品味。這就意味著，以你的天姿，以中國人的身份，到日，唱一些能夠撓到日多數人心里的癢癢處的歌……”

    “胡！”黎華似乎明白了什么，猛一下雙手甩了出來，震開了畢文謙的手，炸毛一般瞪著他，“我堂堂一個中國人，憑什么向日人出賣尊嚴！”

    正在吃飯的艾靜幾人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望來。

    畢文謙也嚇了一跳——他倒不是害怕，更多的，卻是不解——這和出賣尊嚴有什么關系？

    等等……畢文謙飛快地想了幾個來回。

    “徒弟，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黎華仍然生著氣：“什么搞錯了？你給我明白！”

    “莫非你覺得我是讓你去跪著掙錢啊？就日人那尿性，掙得了幾個錢？”畢文謙微妙一笑，“你先去考察吧！多練習練習怎么唱日語歌。等我在電視臺的節目告一段落，我也會去日和你匯合。到時候我慢慢教你，怎么站著把錢掙了……不，是坐著！翹著二郎腿！就像你有時候翹的那樣！”

    (對不起，斷更了一下……去看某書了……5555，已經看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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