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醞釀

    萬鵬回到四合院時，是和王京云一起——他們就是要借用黎華的辦公室聊一些事情。當陸衍把畢文謙的文章遞過來時，他甚至有些疑惑。

    但當他看完之后，卻陷入了一陣沉默。

    “鵬哥？”王京云察覺了萬鵬的出神。

    “京云，你也看看。”

    起身接過紙，王京云很快瀏覽了一遍。緊接著，他又細細看了兩遍。

    萬鵬默默看著他，沒有話。

    “鵬哥……畢文謙是什么意思？”

    “他得挺明白，投不投稿，我們了算，但一定要給華華看到。很有分寸，也很機靈。”萬鵬仰靠著沙發，雙手握在腹前，“來羨慕他了……能寫出這樣的東西。這種文章，這種時候，華華在東京，看了一定特別喜歡。”

    王京云忍著沒有答話。

    “京云，你覺得適合發表嗎？”

    “……這得看是他署名發表，還是化名發表吧？”王京云斟酌了一下。

    “化名？真想化名，他會來問我們嗎？”萬鵬篤定地搖頭，遙指著王京云手中的紙，“薄木板上回頭招呼著一起爬出去的人，已經有了多少？他那下面是萬丈深淵！他窗戶外的是海市蜃樓！不僅如此，他還回頭嘲諷了北邊兒，還自己要跟上去！你覺得，他真會指望公開發表？”再搖搖頭，萬鵬緩緩道，“他要是想這么出頭，早就可以到處上竄下跳了——你見過隨便什么人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關在錄音室里一兩個月嗎？他想的，根不是發表，而是給我們覺得應該看的人看。”

    “我們……”

    王京云又看了看文章，止住了嘴邊的話。

    “你想什么，直出來……我就準備去北邊兒了，這里的事情，遲早有一段時間由你負責。”

    萬鵬嘆了一口氣，沙沙的聲音有些沉。王京云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要是再過幾個月，我還可能猜測他是從什么地方聽了¤¤¤¤，≡≤么消息，準備投機抖機靈。但現在……都春江水暖鴨先知，畢文謙這……像是數九寒天就道春了。”

    瞧著王京云抖著手里的紙，萬鵬忽然看了看窗戶外面，那角度，恰好能看到一半大槐樹，正是花期。

    “所以，我得趕緊出去。咱們隱隱有感覺的事情，根不是咱們現在能夠討論的。無論接下來會有多少人從窗戶爬出去，我早走一步，就多一分希望。我始終搞不懂畢文謙哪兒來的那種信心，他身上又沒有丁兒盲目樂觀的模樣……”

    王京云聆聽著萬鵬似講述似自語的話，順著他的視線，回頭也看了看窗外。

    “是啊……他得很明白，‘這條曲折的路上，沒有清高的余地，只要走下去，遲早會沾上罪名’。你知道他昨晚上和我了什么嗎……”

    身在錄音室里的畢文謙不知道萬鵬和王京云在辦公室里的交談，他正努力學習著日文——記得一些作品是一回事兒，將來如果自己拿出來，該怎么去唱，可得自己來揣摩了——相比中國歌手來，日歌手，特別是銷量不錯的那些歌手的演唱水平，其實是比較次的——對于不少日文歌，畢文謙無法接受作為穿者的自己，作為立志成為歌神的自己，會比原版唱得差——而想唱好日文歌，學明白日語，是最基礎的一步之一。

    索性，這幾天，夏林、艾靜、蘇虹都在培訓重心，錄音室里去挺清靜。只有李靈玉在正式轉了檔案之后，多往四合院跑了幾趟——聽了畢文謙準備錄制直播節目里的歌，她就準備著去唱《困砂》了。

    不過，四合院里的臥室是且只是給歌手準備的，已經結婚的李靈玉還不至于為了圖近便就分居。她真待在四合院里的時間，其實也不算多。

    有條不紊的時間到了星期六，蔣衛國敲開了錄音室的門。

    “經理，黎副經理來電話了！”

    心念一動，畢文謙隨手放下日語詞典就跑了出去，三兩步到了四合院門口，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電話筒。

    “黎華？”

    “師父！”

    對面是清脆的笑聲，聽得畢文謙耳聰目明。

    “有什么事情，慢慢。”

    “喲，今天不心疼長途了？”黎華大約明了畢文謙的想法，“好，慢慢。先你寫的那文章吧！”

    “嗯！”

    “你啊，人家屠格涅夫這種文學家，你也是隨便就調侃了。”咯咯地輕笑不停，“不過，我怎么覺得，你才是走在前面的那個啊？”

    “屠格涅夫筆下的不是女郎嗎？而且，我覺得你可比他筆下的漂亮多了！你可從不求人。”

    “呵呵，又胡！”罵了一句，黎華又笑了一會兒，才認真換了一個話題，“你的樣我一直在聽，一直在想，一直在練。河合奈寶子介紹的編曲師這是搖滾，他們想認識你。”

    畢文謙一愣：“他……們？”編曲的不止一個？

    “除了編曲師，還有演奏家。”黎華哼哼了幾句旋律，“哥倫比亞公司想買這歌的版權，我拒絕了。我了解了一下日的流行音樂體制，利潤的大頭都被唱片公司和事務所拿走了，雖然詞曲作者收入比較歌手多多了，這倒和我們國內以前的行價倒過來了，但這些加在一起也沒超過%，比我們的規劃不公平太多了！所以，我已經決定，一定要在日開分公司，我們自己寫自己唱自己生產自己賣，哪怕是中日合資也好，一定要把主動權抓在手里！”

    朝氣蓬勃的宣言震得耳朵癢癢，畢文謙簡直有兒醉了。

    “你想得很好，但我們有足夠的資金和渠道嗎？”計劃很美好，但落實起來得腳踏實地——先不提需要多少錢，現在的中國，那可憐的外匯儲備……“或者，在日開分公司，我們最好用日圓。”

    “日圓？”黎華愣了愣，“文謙，這兒可不是京城，我上哪兒去……”

    “就我看過的資料來，印象中，日有一個雅馬哈公司吧？這個公司下面好像有一個什么音樂振興會？你可以去了解一下。雅馬哈是一個主業生產音樂器材的公司，你可以用引資讓他們在中國設廠的意向切入。然后商量讓他們以音樂振興會的名義墊資入股建立中日合資唱片公司，我們用前幾年的唱片收入支付合資金。”

    黎華聽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才心地問：“你決定，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條件，人家會答應？”

    “我也不知道。”這是“歷史”上都從不存在的東西，畢文謙也不敢保證什么，“不過，中國的很多樂器生產工藝，的確需要向雅馬哈學習。而對于它來，中國也是一個前景非常廣闊的市場。我們是第一個主動試圖和日流行音樂產業交流的中國公司，這個潛在的市場的心理投影，也會投射到我們身上。相比這個市場前景，成立一個唱片公司需要投入的資金，實在是太渺了！”

    “我想想……”又是一陣沉默，“這么起來，的確可以一試。但人家有沒有興趣，咱們都不知道。而且，即使人家真有興趣，開出的條件也很可能非常苛刻吧……畢竟是咱們有求于人。”

    “所以，你應該讓他們覺得，你是在尋求雙贏，而不是求助。”畢文謙既不敢確定自己上輩子知道的資料是否是真想，也沒有合適的理由盤告訴黎華，只能斟酌了一陣，提示道，“我覺得，能夠成立音樂振興會的公司，雖然首先是資家，但也應該是熱愛音樂的人。雅馬哈是一個歷史不短的公司，目光不至于過于短淺——這個世界上了解音樂，熱愛音樂的人多，雅馬哈的潛在利潤就多——如果他們不明白這一，你就讓他們明白。”

    當黎華第三次沉默時，畢文謙忽然補充了一句：“如果他們質疑我們公司的實力，你可以告訴他們——給我足夠的編曲師和演奏家，我們能在一年之內用作品橫掃日流行音樂，一首歌不行，那就十首，十首歌不行，那就一百首！”

    “哈哈！”電話里響起了歡快的笑聲，“幾天沒管你，就知道夸口了啊！我是可以信你，但這話人家怎么可能信？就算你能寫出來那么多歌，天知道是什么水平？你真覺得可行的話，等河合奈寶子的演唱會之后，如果你寫的這首歌真的在日受歡迎，那你就也來日，錄一張新唱片出來。這樣，我為公司爭取利益，才有真正的底氣啊！”

    “好！既然你都了……”

    “喂，你真要來？”聽畢文謙毫不猶豫的反應，黎華似乎嚇了一跳，“你在國內的節目怎么辦？”

    “讓別人來接著做唄！現場寫歌，寫了好幾次了，懂行的都該明白是什么概念了。”畢文謙呵呵地笑，“有后來人的節目做對比，普通人也更可能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何況，時不待我，早一天打開日市場，我們將來做事情，可能從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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