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配得上你的未來
畢文謙不覺得自己為吉天拓郎開出的“藥方”真的靠譜，他甚至覺得如果人家真的去實行了，不定會搞出很多“歷史”上沒有的腥風血雨出來。
但，這不才正是真正的穿者嗎？而不是那種為了保證自己所知道的“歷史軌跡”的可靠性而拼命避免過多改變世界格局的懦夫。
或者，和黎華相處久，他就不喜歡甚至是不容忍讓已知的“歷史”一成不變地再發生一遍。
“世界不夠好，我要它走向配得上你的未來�！�
畢文謙沒有解釋這句脫口而出的話，他甚至沒有在留意黎華聽到之后的反應，就出了經理辦公室，去向錄音室。
抱起吉他，畢文謙隨意撥弄著琴弦，慢慢平復著心緒。
日流行音樂的傳播模式是唱片市場，或者，包括歐美地區都是如此。在這樣的模式下，想要銷路好，除了歌曲身的質量，以及宣傳的手段，更需要琢磨時下大多數愿意掏錢的普通聽眾的欣賞水平和喜好傾向。就像一句營銷名言：你得讓自己的產品連傻瓜都會用。對于一家不在乎提升日人音樂欣賞水平的中國公司，這個觀實在是無比正確。
問題在于，黎華才成功了一首歌，國內就好像有了學習的風聲，如果真那么下去，會不會搞出出口轉內銷，最終劣幣驅逐良幣的尷尬？
漸漸的，畢文謙的琴聲來緩，直到錄音室里靜悄悄……
接下來的幾天，寧之每天只是清早到公司一趟，而黎華則干脆連影兒都不見了。倒是河合奈寶子天天過來，以練歌為名，實則傾聽著畢文謙和幾個請來的日演奏家討論關于那幾首預定黎華和她將要組成組合演唱的歌曲的編曲。
畢文謙的日語口語水平依然不夠熟練，特別是在交談對象不止一個人，還包括著急性子的時候。這讓整個交流過程微微多了幾絲喜劇效果。
直到，王京云如畢文謙的要求，安排了一支搖滾樂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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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隊的是吉他手楊長勇，而陳進和劉軍利都是已經認識的貝司手，以及，一個鼓手。
“他叫趙木陽，王辦事員從秦川選的。在當地被喊成‘西北鼓王’，水平的確可以。”
楊長勇介紹的口吻不咸不淡，似乎，雖然對于這個趙木陽的水平認可了，但對王京云選拔的過程有所保留。
畢文謙倒沒有在意這些，只是盯著略有兒忐忑的趙木陽瞧——有著名字的提，他已經認出了這個年輕的秦川伙兒是誰了——一個“歷史”上命途多舛的搖滾人。大概，既然遇上了，顯然不能讓他的人生重蹈覆轍了。
——作為一個穿者。
不過，這些想法，也只是心里想想。畢文謙重新看向楊長勇：“只有你一個吉他手？”
“王辦事員聽一般一個搖滾樂隊需要兩個吉他手，經理你就會彈吉他，就……”
“就什么？”
雖然交流不算多，但畢文謙印象中，楊長勇不像是話吞吞吐吐的性格。
“因為……這次過來學習，是公費，很多人都想來。王辦事員身不是音樂專業的，分辨不了吉他手的水平，而且，新出的磁帶剛剛錄好，他得想辦法宣傳，幾個歌手跟隨培訓中心演出的事情，他也得協調，再加上公司還沒有現成的鼓手，以前都只能從中唱臨時借調，這個他必須得找一個……短時間里找一個……”
“所以他，分身乏術？”
分公司的會議室里，畢文謙坐一邊，四個臨時湊成的不完整樂隊坐一邊，略顯狹長的橢圓紅木桌隔在中央，放著幾杯水。
畢文謙聽著楊長勇的解釋，心里大約有了一個輪廓。
公派出國的機會，很讓人眼熱，但王京云自己并不太相信自己的音樂水平，所以揀著現成在用，只有鼓手不得不由他下決定，因為自己作為經理，目前為止，還沒有與哪個鼓手簽約，或者合作過。
也就是，趙木陽西北鼓王的稱號，以及人不在京城的情況，可能都成了優勢。
甚至……他是王京云眼里可能靠譜的候選人里，最便宜，最沒有關系的一個？
不過，這么短的時間就能從這么遠的地方找到人過來……
畢文謙有些細思極恐了。
自認為想通了一圈兒，畢文謙站起來鼓勵了幾句，便讓邊玫作為翻譯，帶他們去了錄音室，向那幾個哥倫比亞公司請來的日搖滾樂隊學習交流——在最近排練的作品的基礎上。
而他自己，則挑了一把口琴，坐進了經理辦公室里寧之的為止，雙手捧著口琴，含在嘴里，卻遲遲沒有吹響。
直到，河合奈寶子敲門進來。
“河合姐？”
“畢君，又在構思新的創作嗎？”
河合奈寶子始終有著日式的禮貌，臉上笑容豐盛，肢體語言……始終讓畢文謙覺得題大做。
或者，大多數日人都是這樣，唯獨河合奈寶子的美貌，格外催化了這種違和感。
“只是在想一兒事情。”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畢文謙還是不太明白，“有什么事情嗎？”
“……嗯�！豹q豫了一下，河合奈寶子頭，忽然起身把辦公室門關上，再重新正襟危坐下來，朝畢文謙鞠了一躬，“我的確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畢君�！�
見她突然這么嚴肅，畢文謙倒有些詫異了。
“什么請求？”
“……畢君能夠為我保密嗎？”頓了一下，河合奈寶子飛快補充了一句，“無論你是否愿意幫我�！�
“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
“畢君玩笑了，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焙雍夏螌氉佑知q豫了一會兒，“……事情是這樣的，畢君也許知道，我在日，多少也算是一個有些人氣的偶像歌手……”
“‘如日中天’更準確兒吧？”
“畢君客氣了！”河合奈寶子習慣性地謙虛起來，“畢君指定由我和黎醬構成組合，奈寶子非常榮幸，但我希望，畢君不要再和公司，還有事務所建議由我來唱這些歌了�！�
話音未落，河合奈寶子又一次鄭重地鞠躬。美貌的樣子，現代氣息的打扮，卻仿佛幕府時代的武士調調——至少畢文謙這么覺得。
靜靜看著她，畢文謙隱約能猜到她的想法，那是她在“歷史”中的選擇。
但那畢竟只是“歷史”。
“可以原因嗎？”
“原因啊……大約是因為黎醬吧！”
河合奈寶子微微思考后的回答把畢文謙心里驚得咯噔一下！
那家伙……該不會真的是鳳傲天吧？！
“可以具體原因嗎？”
“是這樣的……我雖然是偶像歌手出道，雖然有一些人氣，但是在日，偶像歌手是沒有長久的前途的。而且，我原的夢想，是當一個作曲家。這些年公司讓我唱的歌，畢君讓我與黎醬合唱的歌，都不是我希望的模樣�！�
這樣的原因……很能解釋她在“歷史”上的選擇，可是……
“所以你不想再唱這樣的歌了？我理解。但這和黎華有什么關系？”
“畢君，你知道了的，我有一個隱秘的愛人�！钡酱颂�，河合奈寶子低頭，臉上泛起嬌羞，“黎醬和我起過，你們一起創作《月半夜曲》的時候，你覺得我們日的女人會為了若即若離的男人傷神，而像黎醬那樣的中國女人，卻只會為了胸懷大志的男人等待……我們一起討論了很多。我現在很擔心，如果我再這樣下去，我最終會失去愛人，嗯，他也是中國人。現在的我，大概還配不上他。”
配不上……畢文謙抿著嘴，默默看著眼前憂心忡忡的美麗女人。
“是啊……在日，作曲家和偶像歌手，是完不同的社會地位。可是，你覺得，你成為一個成功的作曲家之后，他就一定會選擇你？哪怕這只是一個希望？哪怕你會因為拒絕唱這些口水歌，再不能為唱片公司帶來利益，因此被公司放棄，事業漸漸進入低谷，漸漸被人們遺忘？”
河合奈寶子雙手絞抱在一起，撐著下巴，臉上露出憧憬的表情，以及那標志性的不整齊的牙齒，嘴角是甜蜜的笑容：“我有覺悟�？蛇@正是我的奮斗，這才是配得上我自己的未來，不是嗎？”
為了一個男人而這樣奮斗？
戀愛中的蠢女人。怪不得“歷史”上會有自殺的橋段了。
還是我家黎華好。
哦，話回來，到底黎華和她了些什么，才讓她得出了如此奇葩的想法？
望著有些進入自我陶醉狀態的河合奈寶子，畢文謙不禁迷茫了一瞬間。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碧种棺『雍夏螌氉酉胍鹕砭瞎乐x的動作，畢文謙繼續道，“既然你這么想，我也有一個建議。”
“畢君請！”
“如果你能夠迅速轉型成功，那自然最好。如果不太理想，將來陷入了低谷，你愿意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無論是作為歌手，還是作為曲作者，當然，兩個身份的結合更好。我會支持你對于理想的追求，但那種你不喜歡的歌，也請你愿意放下身段去唱，哪怕一年只發行一首單曲，沒錯，一年一首就好，無論是新歌還是翻唱。其他的時間，屬于你自己。這些，可以寫進合約。中國的公司，不會覺得歌手低人一等。”
“畢君的好意，奈寶子了解了�！焙雍夏螌氉右贿呅�，一邊重重地頭，“那么，一切都拜托了！這一次和黎醬合作，我一定會力以赴的！就作為和我偶像歌手的告別好了！”
聽著這樣的宣言，畢文謙總覺得有一種虛幻感，一種歷史正在出軌的虛幻感。
或者，刺激感。這種感覺，就像他上輩子去兒童樂園做云霄飛車。
“……好吧……啊，對了，黎華這幾天干什么去了？”
“黎醬啊，好像是和一個叫工藤鏡香的妹妹一起拍v了。據她有當編劇又當主角，還和導演談笑風生……我很期待呢！”
談笑風生……這個“據”，怕是據她自己的吧。
不過，的確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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