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翅膀揮動(三)
是去叫張靜林,畢文謙首先做的,卻是找水喝。
幸運的是,張靜林帶著一個保溫杯,不幸的是,畢文謙不由分拿過去一下子就喝完了……
“那是我的……”張靜林半舉著手,瞧著畢文謙狂飲的模樣,愣了愣神,忽的低頭笑了笑,“算了,你喝吧,一會兒我自己找地方添。”
輕輕的聲音似乎使得畢文謙有兒赧然,他把保溫杯蓋好放回桌子上,吞吞吐吐了一會兒。
“這個……啊,我是來叫你過去唱歌的。”
“這么快?”張靜林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我還沒準備好呢!”
“快……我都得喉嚨冒煙了。”畢文謙毫不在乎自己的夸張,“都了,這次不對效果作要求,隨心去唱就好。”
張靜林抿了抿嘴,慢慢站起來,手指夾著歌譜:“那……咱們過去吧。對了,先唱哪一首?”
“你更喜歡哪首就先唱哪首。”
回到演播室,畢文謙首先向大家介紹起張靜林來——現在還是1986年1月,她參與拍攝的電視劇《紅樓夢》還沒有播出,幾乎還沒有人知道她。
好吧,這只是畢文謙的個人想法。事實上,當他介紹出“這就是張靜林”時,現場不少年輕人已經生出了起哄的笑聲,甚至于尖銳而又飄忽的口哨。
更多的,是有人唱起了“好花美麗不常開,好景怡人不常在”,很快,就形成了合唱。
似乎……雖然百靈杯并沒有像青歌賽那樣直播,但畢文謙當評委時的某些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微微尷尬了一瞬間,畢文謙就自顧自地叫張靜林站在演播室中央,自己則坐回了主持位,從她跟隨演出時不信當地人日常都是玉米磣,到確認那是真的之后大哭一場,再到和演出團一起下館子后一個人躲在被子里流淚,最后到在舞臺上唱了擅長的京戲之后,臨時學著秦腔給鄉(xiāng)親們表演……
隨著畢文謙的娓娓道來,張靜林倒是害羞地把頭埋了很低,而現場,已經重新回歸了畢文謙的節(jié)奏。
俏生生的相貌配上那嬌羞的表情,以及畢文謙講述的事跡,當他講完之后,張靜林很快就獲得了現場的掌聲。
“那么,現在就讓張靜林為大家演唱我為陜甘寧邊區(qū)的寫的作品。”
讓攝像機把鏡頭從自己身上轉移到張靜林之后,畢文謙微微仰靠著椅背,眼珠左右掃視著現場。
不出意外的話,等她唱完之后,就該是自己搶節(jié)奏的時刻了。
對于這個舉動,黎華、萬鵬、王京云都多少流露了詫異和反對的意思。甚至,連畢文謙自己都有些追問,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自己還在江州時的那個夢,那個夢里沒有緣由地覺得是自己上輩子假如嗓子沒有受損所能夠唱出的歌聲。
……我從來沒有去過,開著胡枝子的原野,白晃晃搖曳的胡枝子原野,整片像浪潮般起伏。在那里,我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回想過去,他曾經給我一束胡枝子花……
……令人懷念的原野如今還在嗎?總有一天,我會去到的白色原野。我可以在那里住下嗎?可以笑得像是活在永不醒來的夢里嗎?
“……我將演唱的第一首歌,名叫《黃土高坡》。”
張靜林在解釋關于自己在邊區(qū)演出的細節(jié),似乎她覺得畢文謙的法在某些地方需要修正,而完這些之后,她才突然提高聲響,準備開唱了。
這也把畢文謙從遐思中拉回了現實。看著張靜林的背影,嬌玲瓏的身子,不由微笑起來。
是了,“歷史”上的她,就格外喜歡這首歌。只是不知道,現在,她會不會唱出那種和她長相完風馬牛不相及的畫風來。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一段唱來,畢文謙已然咧嘴而笑——她果然是唱戲出身的。和記憶中她的唱法很像,但唱戲的味道稍微更濃了一兒。這樣的唱法,在此刻,大約算得上是“首創(chuàng)”吧……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日頭從坡上走過,照著我窯洞,曬著我的胳臂,還有我的牛跟著我。”
畢文謙仿佛已經看見,一個女漢子正在冉冉升起。就像上輩子見過的某些動畫片里,看上去格外嬌軟的萌妹子操著大刀巨劍在天空中飛舞動輒就是地圖炮的違和感。
“不管過去了多少歲月,祖祖輩輩留下我,留下我一望無際唱著歌,還有身邊這條黃河~~~”
悄悄看著現場有人目瞪口呆的模樣,畢文謙悄悄地笑出了聲。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四季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八百年還是一萬年,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好吧,畢文謙不得不承認,張靜林檔案上成績優(yōu)秀的評語一兒也沒有摻水兒,即使沒有伴奏,她的京戲的基功也足夠支撐她的歌聲在演播室里恣意回蕩,穩(wěn)定而又通透。
如果閉上眼睛,不定真能仿佛看到天邊一輪太陽,曬得近乎龜裂的土地上,一個牽著老牛的少女,把光禿禿的趕牛鞭當成是指揮棒一般舞動,仰著頭張著手,肆意高歌,歌聲在天空中久久不止。
突然爆發(fā)的掌聲打斷了畢文謙的想像。張靜林顯然很享受這樣的掌聲,興奮地不斷揮手,一副熟練的樣子。
“……謝謝大家,謝謝!接下來,我為大家演唱第二首歌,歌的名字叫做,《我熱戀的故鄉(xiāng)》。”
“我的故鄉(xiāng)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澀的井水,一條時常干涸的河,依戀在村周圍。”
雖然是自己“寫”的歌,畢文謙上輩子卻對這首歌有些不知其所以然。直到這輩子親身去了黃土高原,見聞經歷了歌詞中的那些事物,他才明白了這首歌的味道。
“一片貧瘠的土地上,收獲著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輩又一輩。哦~~~~”
張靜林的歌聲飄在耳中,有無奈的味道,卻沒有怨天尤人的意思。那抒嘯的聲音當真有那么兒秦腔的意思,這和畢文謙記憶中聽過的大多數版都不相同。
“故鄉(xiāng)~~~~故鄉(xiāng)~~~~親不夠的故鄉(xiāng)土,戀不夠的家鄉(xiāng)水,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變成,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也肥呀水也美,地肥~水美~!”
沒錯,那片黃土地上的人們,從來沒有因為自然條件困苦而氣餒過,就像畢文謙在農村里和不同的人聊天時,他們抱怨著今年的秋旱,抱怨著今年的收成,卻總是以憧憬來年,希望忙碌出一個好年景結尾。
“忙不完的黃土地,喝不干的苦井水,男人為你累彎了腰,女人也要為你鎖愁眉。”
畢文謙還記得,那些被風沙刮出道道皺紋的臉上的淳樸笑容,他們滿來一碗碗水,熱情地招呼著。與此同時,卻是孩子們在一旁眼巴巴的目光。
“離不了的矮草房,養(yǎng)活了人的苦井水,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輩又一輩。”
張靜林繼續(xù)唱著,畢文謙卻又開始走神了。
即使是上輩子的1年代,從5年代就提出了構思的南水北調,也僅僅開始了東線一期工程,而西線,更加缺水的西線,還遙遙無期。
理性使畢文謙知道,這一切不是短期內能夠改變的,即使強行去做兒什么,也是事倍功半,而且治標不治;可感性卻讓他耳邊仿佛又聽到蘇虹咬著牙的念叨。
“那……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
這種矛盾,把畢文謙得來惱。當張靜林唱完接受著現場的掌聲時,他卻舉目看著那些鼓掌的年輕人,眼神遷怒。
智障們,作為一個穿者,我覺得有必要教給你們一人生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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