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歸離如風

    帶著畢文謙的話，劉三劍興沖沖地走了。２３ＵＳ．更新最快

    畢文謙伸了一個懶腰，回頭望了望窗外的大槐樹，也慢慢往錄音室去了。

    為了大曉琳的事情，耽擱了不少天了……得補起來。

    兩天之后，黎華突兀地回來了孑然一身，沒有當初走時帶的行李箱。手里，只有送進錄音室的幾提盒飯。

    “大家慢慢吃！文謙，你出來，我們兒事兒。”

    沒有一防備，畢文謙有些發(fā)呆地跟了出去。黎華給自己剩了兩個盒飯，一手一個，領著畢文謙回了自己正房的臥室。

    “關門。”

    嘴上吩咐著，黎華把盒飯先放在光凈的書桌上，然后拖來倆椅子，拼在一起：“來，坐，邊吃邊。”

    畢文謙卻先把黎華的臥室觀察了一圈兒，才心地拿去飯盒：“你這次回來，不正常。”

    “我這次回來，也可以不算回來。”黎華輕笑著了頭，揭開蓋子，分開一次性筷子，低頭嗅了嗅飯菜香，“我是回來述職的。今晚，我就要走。”

    畢文謙看著她，抿著嘴：“好嘛，和大禹治水差不太多了……怎么，你那什么調查報告，還沒寫完？”

    “什么大禹治水！又在胡話！”黎華笑罵了一句，臉上的微笑，讓畢文謙想到了王京云那娃娃臉上常見的表情，“……至于報告嘛，寫完了啊！也上交了。所以，我不再當廊坊的調研員兼團委書記了。這次走，我就是蓬萊的副巡視員兼縣委副書記了。”

    畢文謙仿佛聽到了驚雷，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幾乎被捏斷：“你這是幾個意思？”

    黎華靜靜看著他動容的模樣，忽地咯咯地笑起來。

    “文謙，你從來都很聰明！這的確不只一個意思。但大都不是我的意思。蓬萊離京城不太遠。它離濱城很近，隔海相望。王京云和劉三劍都是軍人家庭出身，他們做事情，雖然不比很多軍人常見的那么簡單粗暴，但還是不夠……潤物細無聲。摸著石頭過河不能畏首畏尾是沒錯，但也不能一個比一個激進吧，劉三劍從向她姐姐看齊，也許是看著姐姐在香港干得風生水起，話做事的步子，不免有些大了。現(xiàn)在有很多人支持我們，但也不免有些人逐漸有被站到我們對立面的跡象。雖然那些人為人做事來就有許多問題，但對于首長來，國家的穩(wěn)定，是首要的。這次十三大閉幕了，很有走入分水嶺的味道。首長們原則上不希望眼看著內部起對抗，我是文華公司的第一副經(jīng)理，在大方向上，萬鵬、王京云、劉三劍的原則，來就是我們的原則，我不可能隨便妥協(xié)，但我也需要在乎首長們的期望……”

    畢文謙漸漸有些跟不上黎華的思路了：“等等，黎華，你到底想什么？那些……首長，他們到底想要你做什么？”

    “你別只聽，我也不能只，都吃起來啊！”黎華彎彎眉毛，筷子朝畢文謙指了指，帶頭開吃，吃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大約，有的首長是希望我能夠良好處理和比我們年長的干部的工作關系吧……至少，他們希望大多數(shù)人看到這一。可是，那些年長的干部，在首長眼里，不也是年輕人嗎？他們，有真的打心底里愿意繼承首長們各自的道路嗎？師父，你真的很聰明。這些事情總是不能不去做，但分心得多了，就很難堅持藝術的道路了。我現(xiàn)在，每天花在音樂上的時間，多也就三個時了。”

    “黎華……”

    “你放心，哪怕是為了你，我也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

    黎華埋著頭，扒著飯，畢文謙看著她額前頗長的劉海，無言以對。

    或許，他很希望黎華的話里沒有那什么“哪怕”，但這大約暫時只能是埋在心里的希望罷了。

    過了一陣，黎華又起了另一個話題。

    “文謙，你關于大熊貓的建議，我聽了，很多人都有興趣，覺得是一個路子。”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一機洋舉國笑，只緣熊貓滾滾來。”

    聽著畢文謙隨口胡謅的詩句，黎華哈哈地笑，笑過之后，不禁感嘆：“也只有師父你，才會這么底氣地開口就是一只熊貓一年1萬美元。雖然事情還只是你的提議，已經(jīng)有人感嘆人不如貓了……”

    “畢竟是國寶嘛！還有，別看熊貓看上去溫順可愛，人家終歸是熊啊！”

    一頓飯漸漸吃得歡愉，但吃過之后，黎華就要走了。

    畢文謙沒有矯情地叫她多留一會兒，只把她送出門，并肩往胡同外面走。

    “對了，劉三劍沒有告訴你嗎？rb那邊邀請你去主持紅白歌會。”

    “是啊！所以我請了中央電視臺的老師陪我一起去蓬萊，人家已經(jīng)動身去了。”黎華頭，“這樣的機會，我不可能拒絕。不過，rb那邊尋常的主持風格，和我們中國是有區(qū)別的。我得自己衡量，不能只是學習。”

    “你總不可能像rb人那樣總喜歡語氣大驚怪，外加頭哈腰的吧？”

    “所以我才要琢磨該怎么當主持人啊！”

    黎華撅了撅嘴，頗有些煩惱。

    瞧瞧看著黎華的側臉，直到眼看著要走出胡同了，畢文謙才忍不住問了一句：“黎華……你這樣在外面當調研員，要當?shù)绞裁磿r候？”

    黎華突然停了腳步，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轉身，右手壓著畢文謙肩頭。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過了，我已經(jīng)不是調研員了，是副巡視員。”

    就像調研這個詞畢文謙上輩子常聽到，而對調研員這個職務沒多少明確的概念一樣，他上輩子倒是一度在新聞里看到巡視組的字眼兒，但對巡視員的職務卻不清楚。

    大約是看懂了畢文謙眼里的疑惑，黎華搖頭笑了笑，繼續(xù)解釋道：“首長們希望我盡快熟悉縣委的工作，我卻的確想真正巡視一下。不過，這些都只是過渡了。他們沒有明，但明顯是想我盡快把那個副字去掉，把工作地從蓬萊換到更上一級的煙臺，從縣委轉進到市委。”

    畢文謙沒有從黎華的聲音里感覺到高興的跡象，她仿佛在別人的人事安排。

    “黎華，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又要……轉進？”

    “那……一定程度上，恐怕取決于我能不能和當?shù)氐念I導班子良好共事了。”黎華意味深長地了頭，又回頭望了望空空的胡同，“我在rb的時候，萬鵬和王京云打下了基礎，而劉三劍畢竟是我的下屬，文華公司在我和她的管理下，涉及的領域已經(jīng)來多了。她在你面前總像一個乖學生，但在外面，卻從來是旗幟鮮明而且要強的。我不可能拆她的臺，何況她就沒有做錯。非要怪的話，那得怪你告訴了她知識產(chǎn)權的概念，告訴了她走資主義道路的中國，破天也只能讓人民擁有美國人五分之一的物質條件。”

    聽話聽音，畢文謙很清楚，黎華并沒有怪自己，倒更像是無奈的解嘲。他一時間不知道什么好，伸手蓋住了她壓在自己肩上的手，“……真的要這樣？”

    “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更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這是你告訴我的。現(xiàn)在，沒有人走這樣的路。你又沒有精力親自去走，那就由我來走了。”

    胡同外面，停著黎華喜歡的那款紅旗車，她回頭朝畢文謙頷首微笑，便利落地開門上了車。

    很快，車子啟動，歸離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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