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二百兩,成交。rg”鄧玉娘忽然覺得很累,她知道自己輸了,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那些花,還有那塊石碑,如同自己生命一般珍貴的寶貝,從此落入了面前這個無恥之徒的手中,她終于忍不住了,低低的抽泣了一聲。
“這樣才乖嗎!”張沖笑起來,站起來彎著腰向鄧玉娘那邊移了過去。鄧玉娘立即緊張起來,下意識的胳膊緊緊抱在胸前,情緒激動在顫聲道:“狗賊,你想做什么?”
張沖輕蔑地瞟了她一眼,道:“你看看你,就象個斗雞,怪模怪樣的,我還想問你要做什么呢?”著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撩起車窗的簾子,喊道:“大河,把我的包拿上來。”完便退到座位上,仰著頭,聲地嘀咕道:“以為自己很漂亮嗎?裹得跟個棕子似的,誰知道是不是一臉麻子呢?”
“呶。”張沖打開背包,從里面摸出一張紙來,遞給鄧玉娘道:“你在這份房契上花上押,再按上個手印就可以了。”
鄧玉娘驚住了,就這么簡單,不是開玩笑吧?要知道買賣宅子并不是你情我愿,一手錢一手貨那么輕易的事情。首先雙方得立下房契,然后還要征得鄰居親戚的同意,有中人擔保見證之后,最后到官府里備了案才算交易成功。
張沖見鄧玉娘沒有動,便笑道:“若是依著買賣的規(guī)矩,太麻煩了些,我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這只是一張典契。我知道這是你家的祖宅,你現(xiàn)在因為急用錢,所以不得不賣掉,但心里終究是舍不得的。君子不奪人之美,所以,現(xiàn)在算是我借錢與你,等你有了錢,再把房子贖回去也就是了。”
鄧玉娘突然就有些感動,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無賴竟然會有這種想法,“難道是我看錯了他嗎?”她的心里有了一些懷疑,再看看張沖,一張清秀的面孔,五官也算得上端正,兩只眼睛明亮有神,竟然不是那么令人討厭了。她伸出手,將那張典契接過來,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用手將它揉皺成一團,狠狠地照著張沖的臉劈面扔了過來。
張沖略略地一閃身,那紙團打在車廂壁上,輕輕地反彈回來,落在地板上,有氣無力地彈跳了兩下,象筋疲力盡了一樣,停在那兒。
“你應(yīng)該去當土匪!”鄧玉娘狠狠地道。
“是嗎,為什么這么?”
“三十年的典期,提前贖回便有高額的違約金,你真是算得好帳,要是我明年就想要回我的祖宅的話,至少得需要五千兩吧。”
“這很公平,我也是做生意的,總有得些利錢的。”
“可你這利錢也太高了,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
“我并不求你答應(yīng),你應(yīng)該搞清楚你目前的狀況,你有的選擇嗎?若是簽了房契,無論你出多少錢,我未必會賣給你。我現(xiàn)在至少給你留了收回的機會。”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按理是應(yīng)該的,不過我不大在意這些事情,如果你執(zhí)意要謝,我也不反對。”張沖笑得很賤,鄧玉娘盯著張沖咧開的嘴巴,真想跑過去,從地板上將那紙團撿起來,塞到他的嘴里。但她終于還是忍住了,張沖得對,她真沒有的選擇,“好吧,我簽。”鄧玉娘輕輕地笑了一聲,攤開手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能笑出來,或許自己已經(jīng)瘋了吧,那一定是被眼前這個無賴氣瘋的。
張沖挑了挑大拇哥,道:“你是個生意人,我有點喜歡你了。”
“我勸你不要太過份。”鄧玉娘已經(jīng)習慣了張沖的無禮,淡淡地道:“你也有娘親姐妹的,還是為她們積點德吧。”
張沖擺了擺手道:“你錯了,我是在贊美你呢,并不是所有的人我都會喜歡的。”
“那我很榮幸,既然這樣,你可不可以再往上加五十兩呢?”
張沖急忙搖了搖頭,道:“那不可能,這是兩碼事。”著,又從包里拿出一個木盒,打開來,里面有一管毛筆,一方黑盒,和一盒印泥,壓在最下面的是與地上的一模一樣的兩張典契。張沖將木盒遞給鄧玉娘,笑道:“這可是正式的典契了,若再弄壞了,咱們這生意只能散了。”
鄧玉娘沒有搭理他,將那典契拿出來,又細細地看了兩遍,這才拿起筆,蘸了墨,一張張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遞還給張沖。張沖也簽好印完手印,取出其中的一張,正要遞給鄧玉娘,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一直翹著手,應(yīng)是怕手上的印泥污了衣服,便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絲帕,一并遞了過去。
“這是房契和鑰匙,請你收好了,總有一天,我會收回來的。”鄧玉娘冷冷地道。
“你盡管放心好了。”張沖卻沒有接,而是重新到了車窗邊,伸出頭朝外喊:“大河,拿二百兩的銀票過來。”大河將銀票交到張沖的手里,他才縮回頭來,轉(zhuǎn)交到鄧玉娘的手中,這才接過房契,看了看,連同鑰匙一起裝進懷里,笑道:“我希望你能早一天將宅子贖回去。”
“我會的。”鄧玉娘咬著牙道:“請你下車吧,我們要回去了。”
張沖點了點頭,卻沒有起身,笑道:“只要你答應(yīng),我可以再給你五百兩銀子。”
“滾!”
“這么激動真的好嗎?”張沖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錢多,賺得多,玉娘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而且,我的條件絕對有誘惑力,若是你賠了,我不收你利錢,把錢還我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一直派人盯著我,我就不能暗中觀察你嗎?你們家壓根沒有出什么過不去的事,但你卻這么著急的要現(xiàn)銀,而且連祖宅都顧不得了,這只能明一個問題,你有大買賣要做,而且這個買賣是暴利,怎么樣,帶哥哥玩一把吧?”
“我沒那么大的福氣,有你這樣的哥哥,我也沒有什么生意要做。我就是好奇,你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不會那么好心的,賠了收,那么賺了呢?”
“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張沖很真誠地看著鄧玉娘,道:“若是賺了,我要五倍的利,只要二千五百兩就好。”
鄧玉娘輕輕嘆了口氣,笑了起來,道:“你還是適合去當土匪。”
鄧玉娘家的那個丫頭輕盈地跳上車,摔了摔馬鞭,馬兒慢慢地朝前走了幾步,調(diào)回頭來,張沖舉起手來,沖著馬車道:“玉娘,再見。”
車窗子的簾子突然掀開了,鄧玉娘狠狠地罵道:“你才是棕子,你才是大麻子,你們一家都是大麻子。”
“這是幾個意思?”大河有些摸不著頭腦,聲問張沖道:“什么棕子,什么麻子,亂七八糟的。”
“或許是她想吃芝麻餡的棕子了。”張沖悠悠地道。
“為什么要吃棕子?”
“這不是八月十五嗎?”
“八月十五不是已經(jīng)過了嗎。”大河怪道:“再了,中秋節(jié)不吃棕子,吃月餅的。”
“一定要吃月餅嗎?”張沖搖了搖頭,道:“她就喜歡中秋節(jié)吃棕子,怎么樣吧,你去弄死她啊!”
雙河鎮(zhèn)來往的行商很多,沒費多大力氣,張沖便找到了一個要回易安的生意人,托他帶信回去。信是提前寫好的,用的是暗語,即使中途丟失了,一般人也不會看出什么來的。反正毛豆那邊的事都定了,易安相對穩(wěn)定,這邊山上的事也基上擺平了,信什么時候到,張沖就沒有那么急了。
萬利商行旗下的車馬店可以將人送到任何山頭的寨門下,這讓張沖輕松了許多,在馬車里舒舒服服地躺著,一直到了野雞凹的山下。
張沖升任副隊長的消息早在張沖動身離開雞頭山前就已經(jīng)傳過來了,受震動最大的卻是楊聞。張沖下山后,楊聞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陳有和山貓來就是蛇鼠一窩,周元是個老好人,哪邊也不得罪,張行更是墻頭草一樣,哪邊風來哪邊倒,除了身邊的弟兄,沒有人把他當回事,他除了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發(fā)發(fā)脾氣,罵罵娘以外,也就沒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山上的日子卻好過了許多,陳有和山貓完控制住了野雞凹的局勢以后,雞頭山大營那邊也大方了許多,要糧給糧,要餉給餉,大家有的吃,有的喝,更沒有人理會楊聞了。
楊聞來以為,張沖升任副隊長以后,自己就徹底靠邊站了,剛剛給趙戎寫完請求調(diào)回親衛(wèi)隊的信,陳有卻主動找上門來,畢恭畢敬地給楊聞行了個禮。陳有反常的行為,把楊聞嚇了一跳,心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這廝又要玩什么花樣?”但表面上總得過得去,便笑著還了禮,問道:“陳隊副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陳有笑道:“又到了拔糧的日子了,這次雞頭山那邊開恩,一下子拔過來三十擔糧食,里面還有五擔精糧,兩擔上好的面粉,特來請隊長的示,要如何分配才好?”
兵馬未動,糧食先行,這么重要的戰(zhàn)略物資,陳有一直是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的,這次怎么會突然跑來請示自己呢?楊聞心中更加沒有底了,只笑道:“這種事,陳隊副看著辦就好,不用來問我。”
陳有正色道:“隊長才是怎么野雞凹的一寨之主,沒有您的話,誰敢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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