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被張沖無意間一點，茅塞頓開，一口氣想出了四五個解決的辦法，趁興一股腦寫了下來，將筆一扔，郁積于自己煩悶已經蕩然無存，不禁仰天長嘯起來，卻把狗子驚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忙不迭地跑進屋里，叫苦道：“我三弟，不三哥，三叔，三大爺，你又要鬧哪樣？”

    “你怎么在這兒？”金看著狗子，笑道：“我終于想到解決的辦法了，來來，我給你聽。”

    “拉倒吧！”狗子一把甩開金伸過來的手，道：“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大哥可是交待了，一定要我看著你把飯吃到肚子里。”完，喊過翠玉來，讓她去灶上一聲，趕緊把飯送過來。不一會的功夫，便托著個盤子，端了四個菜并一碟子饅頭送了過來。

    “我真的是餓了。”金心情大好，來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狗子看著金的吃相，皺了皺眉頭，道：“你倒是慢點吃，留神噎著。”

    金一口氣吃了兩個饅頭，這才停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突然發現桌子一邊放著一張紙，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廉恥”二字，不覺笑道：“這是誰寫的？”

    “還有誰，除了尚誠那個窮酸，誰能寫出這樣的字來。”狗子沒好氣地道。

    金拿著紙端祥的半天，嘆道：“得沒錯，咱這里也就老尚寫得的這樣的書法。這兩個字一氣呵成，貫氣流暢，瀟灑得很吶！”

    狗子見金竟然會贊嘆，氣得一把將紙奪過來，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又狠狠在踩了兩腳。金阻攔不及，搖頭嗟嘆道：“可惜可惜，這字若要拿到市面上，少能值二兩銀子。”完了，才覺得事情好象有些不對頭，便問：“怎么了，他是寫給你的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狗子將事情的緣尾又了一遍，金聽了，沉默了下來，好半天才道：“這事確實有些過了，我正好要去找大哥，等見了面，我再這事。”

    狗子搖了搖頭，道：“算了，現在大哥與那姓尚的打得火熱，未必肯定咱們兄弟的，還是不要去找難看了。”心里得煩悶，便道：“如今你也吃了飯了，我也算完成任務了。你且歇著吧，我也出去轉轉，懶得操這份閑心。”完出了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金將案上的草圖收拾好了，卷了成筒，挾在胳膊下，直奔前面鋪子而去。

    尚誠將自己做的規劃方案交給張沖，張沖打開看了一眼，笑道：“知我者，老尚也。”著將方案放到一邊，道：“這個留著我慢慢研究，你先大體上一你的思路。”

    尚誠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我們盛唐商行已經步入正規，再按以前的路子走下去，必然會翻車。所以，我想現在緊要去辦的有兩件事。一件事便是立規矩，山莊里怎么做，別業里怎么做，林場里怎么做，鋪子里怎么做，都要有一定之規，大家以后必須照章辦事。第二件事，便是要對人員進行清理整頓，內部只留與我們一條心的，那些態度不明確的，只能做些雜事，重要的事不能讓他們參與，而那些三心二意的，特別是個別的害群之馬，必須堅決地清理掉，永絕后患。”

    張沖點了點頭，道：“先生之言，甚合我意。這兩件事應當立即著手辦，不過此事須慎重，咱們要好好合計合計，須知欲速而不達。”

    二人正著，光頭強進來報，是三爺到了。張沖笑了笑，道：“請他進來。”

    金進了屋，張沖站起身來，對尚誠道：“今天就到這兒，你先去忙吧。”尚誠給張沖行了禮，又與金拱了拱手，便出屋去了。金默默地看著尚誠的背影，一言不發。

    “來，老三，快坐。”張沖笑著對金道：“我正準備找你，沒想到你過來了，咱哥倆好好聊聊。”

    “好吧。”金將草圖拿出來，扔到旁邊的茶幾上，“大哥想聊什么？”

    “你拿的什么？”

    “哦，你的是這個嗎？”金指了指紙卷，“新織機的草圖，只是個構想，不過足可以做個模型試一試了。”

    “是嗎？”張沖興奮起來，走過去拿過草圖，展開來，正準備細細地看。金卻突然伸開手掌，壓在草圖上，“這個不急，還是先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張沖楞了楞，問：“對你來，還有比這個更正經的事嗎？”

    金冷冷一笑，道：“或許我是個瘋子，但我不是個傻子。尚誠和你商議了這么久，對我和二哥應該有具體的安置辦法了吧？”

    張沖道：“老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些話就不用得那么明白了吧？”金指了指張沖座位旁邊桌子上放著的規劃，道：“我識字。”

    張沖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金，金出身匠戶不假，可他們家的畢竟不是簡簡單單的匠戶，只知道敲敲打打掙點辛苦錢。從金的爺爺起，就已經由加工，開始向收購轉賣發展，到了他父親的時候，已經基上成了一個商人了。金自在這種環境中長大，除了家傳的手藝，對人情世事并不陌生。

    “你若是我，你會怎么辦？”張沖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金道。

    金想了想，慢慢地道：“很簡單，踢出去。”

    “為什么？”

    “很簡單。我記的我時候，我們附近的那些孩子們經常一起玩一種叫做‘二人三足’的游戲。就是每兩個人站在一起，把相鄰的兩個腳綁起來，然后比賽，看誰先跑到終點。”

    “很不錯的游戲，我也玩過。”張沖笑了笑，他們公司每次去拓展訓練時，這個游戲是必玩的，聽可以培養團隊合作的精神。

    “每次玩這個游戲時，無論誰和我合作，我們都能贏。”童年的回憶總是美好的，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自己兒時嬉戲時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

    “這真是個有趣的事情。”張沖也模棱兩可地笑了起來，不知道他覺得是游戲有趣，還是金能贏這件事有趣。

    “當然，并不是因為我的體力好，或者是我的同伴的體力好。體力在這種游戲里并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有些時候，體力好，輸得就慘。”

    “沒錯。這個游戲關鍵是需要兩個人配合默契。”

    “大哥的沒錯，我之所以能贏，是暗中改變了這游戲的規則，我提議，大家都出一點彩頭，或是一塊餅子，或是一塊麻糖。誰第一腳踏過終點，那么這些戰利品就由誰分配。所以，在最后的關頭，大家都想邁出這第一腳，自然就會摔倒。這個坑是我挖的，我不會跳去，不管與誰合作，我都配合，最后多少都能得點好處，總強似什么都沒有的強。”

    張沖平靜地看著金，微笑著道：“那盛唐這個游戲你要不要玩？”

    金輕輕一笑道：“現在不是我要不要玩，而是你帶不帶我玩的問題。”

    “山莊現在要人有人，要物要物，我想專門建一個工坊，不知道三弟有沒有興趣？”

    “我去！”

    金的干脆有點出乎張沖的意料，“想好了？”

    金點了點頭，“沒有什么可想的。從上雞頭山開始，我已經沒有出路了，能活一天也就算一天了，現在有了好好活下去的機會，為什么不去抓住呢？”

    “那你能放得下嗎？”

    “放不下。”金凄然一笑道：“放不下又能怎么樣？老大的沒錯，總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想玩游戲一樣，我跑不快是事實，但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去跑。”

    張沖嘆了口氣，道：“老三，你猜老二會怎么選擇？”

    “不玩。”

    “這么肯定嗎？”盡管張沖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金不假思索的回答，還是讓他感到有種不出的傷感。

    “二哥沒有那么多彎彎饒，他認你作大哥，心里是服你的，你領著他玩，他就一定會跟著玩的。”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身沒有什么心思，游戲怎么玩，結果會怎樣，他是不會管的，因為他只要聽你的就好了。同樣的道理，他現在身邊除了大哥，還有其他的人，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還有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以及數不清的論得上論不上的親戚，每個人他都喜歡，所以每個人的話他都會聽，他已經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往哪里走了。”

    “我可不想扔下他，畢竟咱們風里雨里一起走過來了。”張沖悠悠得道。

    “這可能不是為了他好。”金道：“大哥若想領他走，他肯定也會走的，這個我可以保證，不過，扯他后腿的人太多了，他根處理不了這些事情。如果他真的再跟著走下去，只會來痛苦，倒不如索性讓他自生自滅，沒心沒肺地活著，對他來，才是最幸福的活法。”

    張沖笑了笑道：“你這樣，我心里倒是舒服了點。杏花怎么辦？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沒有意見。”金苦笑道：“你覺得是我那么灑脫的人嗎？這種事，我可想不清楚，更看不明白。”

    “我以為你會選擇站在老二那邊呢？”

    “如果事情按我的想法進行的話，我會的，即使我知道那是一條死路。”

    “你決定放棄了嗎？”

    “我我放棄了，你會相信嗎？”金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沖也笑了，擺了擺手，道：“算我沒。你收拾一下，這便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過天咱就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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