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舢板如同一條條黑魚悄無聲息地靠上了簡陋的碼頭,十幾個身著各種奇形怪狀服飾的海盜輕盈地跳到木棧道上,轉眼便聚到了沙灘上。 霍家臺只有兩處還有亮光。一處是打谷場,火堆燒得正旺,火苗竄得老高,一陣風吹過,火星子便跳出來,打著旋在空中飛舞著,傷心的人們眼淚已經哭干了,有的已經累得睡過去,沒有睡的人神情麻木地坐在地上盯著火堆發呆。還有一處,便是盛唐商行的大帳,大帳四周有許多舉著火把來回巡查的護院。 打谷場上有多少人,海盜們并不在乎,在他們的眼里,無論多少都不過是些待宰的羔羊,要不是實在閑著沒事,他們都懶得去動這些人,太沒有挑戰性。他們的目標是大帳里的人,這一個人頭,比打谷場上所有人的人頭加起來要高十倍。頭領打了個手勢,海盜們四散開來,如同暗夜中的靈貓從不同的方向悄悄地向大帳摸過去。 “啟稟大管事,他們已經來了。”外勤組的暗探已經將消息送了過來。 “多少人?”尚誠沒有抬頭,拿著毛筆在一張四尺的宣紙上隨意地寫著字。 “一共十五人。” “我知道了,傳令下去,行動吧。” 海盜的頭是個地道的只都人,顴骨很高,讓他的眼窩看上去能塞進去一個雞蛋。金發碧眼,最惹眼的是一嘴的紅胡子,所以只都人都叫他紅胡子維尼。維尼扎了個新的絲綢頭巾,這是他的昨的戰利品,這塊絲綢原來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個村子里的中年女人,他搶這塊頭巾時,那個蠢女人竟然伸出手來,想要抓他的臉,維尼毫不猶豫的砍斷了她的胳膊,然后一腳將她踢到火堆里。 維尼身上的皮甲也是新的,不過這件事就讓他想起來有些后怕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南漢國這些蠻子里竟然還有這么兇悍的人。如果不是他閃的快的話,可能他就會和他那個皮甲一樣成兩半了。不過,紅鼻子約翰就沒那么幸運了,他的脖子幾乎都被砍斷了。 維尼最近和約翰不對付。約翰比他要二歲,但卻已經佩帶上了銀質的徽章,這讓他心里感到非常得不舒服。不過,當約翰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堵得慌。 這次行動,維尼求了頭領很久,今是他二十五歲的生日,他很想送自己一份生日大禮,如果今晚上他能殺掉十個蠻子,那么他就可以如愿以償地佩帶上銀質徽章了。 村子里沒有守衛,這在維尼的意料之中。他知道他們這次的對手是一家商行,做生意的能養多少保鏢護衛,昨他們已經干掉了二十幾個人,估計商行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維尼帶著五個手下,借助村中的斷壁殘垣不一會功夫便潛行到了商行大帳的附近。雖是午夜,但商行大帳里依舊燈火通明,維尼甚至能看到帳內晃動的人影。 帳外的人不少,但防守的亂七八糟,四五個人一堆,把自己看得倒挺嚴實,維尼看了半也沒搞懂這幫子護衛究竟是在保護主人還是保護自己。最后他也算是想通了,聽這家商行的老板是個豪門的公子哥,一個少爺除了喝酒找姑娘,還能做什么? 維尼打了個手勢,朝大帳沖了過去。撩開帳簾,里面只有兩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低著頭正擎著筆寫大字,一個年輕的光頭站在一邊低著頭看。維尼進來,那兩個人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該死的南蠻子。”維尼高聲罵了一句,從腰中抽出短刀,沖著那個中年人砍了過去。后面幾個海盜也跟著一涌而上,但沒跑幾步,大家感到腳下一軟,身子直直地墜了下去。“有陷井。”維尼話音未落,便重重地摔到了坑底。 最后邊的那個海盜跑得速度慢,費了好大勁,生生在陷井邊收住了腳。他有些驚諤地抬眼看著案邊的兩個人,中年人還是沒有動,但那個光頭卻抬起頭來,嘴角微微翹了翹,很詭異的一笑,接著抬起胳膊,手里便多了把*,海盜還沒來得及反應,喉嚨已經中了三支弩箭,一頭栽進陷坑里,直接砸在了維尼的身上。 另外兩隊海盜的情形比維尼強不了多少。摸上烽火臺的那幾個海盜,剛一露頭就被甄信他們撲到了地上。守著舢板船的那幾個要難對付一些,四周空蕩蕩的,很難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尚誠沒指望能從這里面抓活口,所以一開始就下了死命令,直接亂箭射死。這樣就容易多了,外聯組的幾個好手一進入射程,便是一陣亂射,海盜們轉眼就變成了一堆刺猬。 “狡猾的南蠻子,我上去以后,一定會擰斷他們的脖子。”維尼推開那個壓在他身上的海盜尸體,恨恨地想。這樣的處境,他并沒有感到害怕。南漢國他并不陌生,雖然霍家臺他是第一次來,但其他地方他去過不少次,對于南漢人還是比較理解的,他們講究一種所謂的“禮儀”,比如抓到俘虜,不打不殺不賣,還要優待,他真懷疑這些蠻子的腦子是不是進過水。 “把他們帶上來吧。”尚誠終于寫完了字,收起筆,意猶未盡的撤著身子欣賞著。光頭強應了聲,走到帳門口向外喊進來幾個人,指了指陷坑,道:“來吧,你們幾個把這幫畜牲整上來。” 護衛們將勾鐮槍探下去,壓著海盜的脖子一個個將人押上來,推到尚誠面前。海盜們都和維尼的心情差不多,根本沒有跪地求饒的意思,一個個滿不在乎的仰著頭,神情驕橫而且傲慢。 “跪下。”護衛氣憤地喝道,一邊的光頭強心中的火更是一下子上來了,抬腿飛起一腳,將身邊的椅子 踢爛,俯身挑了一根粗壯結實的木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覺得還算滿意,冷笑著走到海盜們面前,舉起棍子,狠狠在朝著一個海盜的膝蓋掃了過去,只聽喀嚓一聲脆響,那個海盜慘呼了一聲,當場昏死過去。 “我抗議!”其中一個海盜操著蹩足的南漢話叫道,“你們這是虐待俘虜。” “你們不是俘虜,你們是畜牲。”光頭強冷冷地回答,順手又敲碎了一個海盜的膝蓋。 “這個蠻子瘋了嗎?”維尼看著眼里冒著紅光的光頭強,心里終于害怕起來,轉頭問那個懂 南漢語的海盜:“他在做什么?” “鬼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海盜哭了起來,“他是個魔鬼。”著跪在地上,雙掌合什,不停地禱告道:“海神救命!” “伙計,你好象求錯對象了。”眾人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原來話的是魏晉,他指了指案子后面的尚誠,道:“真正能決定你生死的是你面前的這位先生,在這件事上,萬能的海神可幫不了你。” “可以啊,魏老弟。”光頭強驚奇地看著魏晉,“你還會只都話呢。” “這沒什么。”魏晉擺了擺手,道:“我們老家的話和只都話大同異,我們那兒的人誰都能幾句只都話,這沒有什么稀奇的。” 話間,甄信也進了大帳,朝上拱了拱手,道:“我們那邊一共過來了五個,被我們干死了一個,剩下的全部都帶過來了,請尚爺處置。”完回頭吩咐道:“把人都帶上來。” 護衛們推推搡搡地將海盜們押進大帳。眼前的景象把這幫海盜嚇了一跳,地上雜亂地擺著三個海盜,其中一個脖子上插著幾支弩箭,看樣子已經死得不能死了。另外兩個閉著眼,面色蒼白,蜷著身子象兩只曬干了的蝦米。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只有兩條腿血肉模糊。大家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人的腿是被從從容容的打斷的。而那個光著頭的漢子,手里拎著一條血淋淋的棍子,應該就是他干的。 “跪下。”魏晉吼了一聲,抬腳踹在離他最近的那個海盜的后膝窩上,那個海盜沒提防,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很快那個海盜又站起身來,倔強地仰起頭,努力想保持自己做為一個海盜的尊嚴。 光頭強的嘴角抽了一下,將棍子在手中不停的摔打著,滿臉猙獰地向那幫海盜逼過去。會南漢話的那個海盜忍不住哆嗦起來,雙膝發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搗蒜一般地拼命嗑起頭來,嘴里不停地叫著“饒命!” “混蛋!你在做什么?”維尼沖著那個海盜咆哮起來,“快起來,你這個該死的膽鬼。”其他幾個海盜也跟著七嘴八舌地叫罵起來,“站起來,你這個只都人的敗類!”“你這個軟蛋,是軟皮蟹變的嗎?” 雖然光頭強聽不懂這些人在什么,但從表情上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冷笑道:“行,都是些漢子,老子今就成全了你們。”著,揮起棒子,沖著其中的一個海盜的腿猛打下去,只聽得一聲慘叫,又一個海盜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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