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園路很短，只有7多米。

    186年，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率軍進(jìn)攻上海時，同清軍和英法聯(lián)軍作戰(zhàn)，上海靜安寺一帶戰(zhàn)火連天。

    當(dāng)時上海道臺在靜安寺北側(cè)，開辟了一條很短的軍路，因路頭有座叫“愚園”的園林式花園而得名。

    1911年法租界當(dāng)局繼續(xù)筑路。

    此后，愚園路一帶，數(shù)以百計風(fēng)格各異的高級花園、別墅、里弄相繼而起，眾多達(dá)官貴人、社會名流云集于此，八方風(fēng)云涌動于此，演繹成為上海灘上一條不同凡響的傳奇之路。

    車子在愚園路“綠波廊”酒樓門口停下，下了車，馮晨這才看清楚開車的司機(jī)是一位精干英俊，渾身透著機(jī)靈勁的年輕伙子，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王新衡指著那年輕司機(jī)給馮晨介紹道：“沈醉，兄弟，剛剛加入復(fù)興社不久。”

    然后王新衡又轉(zhuǎn)過身對身后的沈醉介紹道：“沈醉，這是你馮大哥，馮晨，青年才俊，在上海社會局高就，吳局長的左膀右臂。”

    沈醉果然機(jī)靈，忙笑著上前，雙手握著馮晨的手道：“馮大哥好，經(jīng)常聽王大哥提起你，馮大哥豪爽仗義，以后請馮大哥多多關(guān)照弟！”

    都是年輕人，馮晨對沈醉的第一印象特別好，看著他就想起自己的弟弟馮午，幾年沒見弟弟馮午了，大概也出落得跟沈醉差不多吧。

    想到弟弟，馮晨對沈醉又增添了幾分好感，伸手拍拍沈醉的肩膀道：“沈弟，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客氣，客氣多了反而見外。”

    著話，三人相繼走進(jìn)“綠波廊”酒樓大廳，跑堂的年輕人見客人來了，整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大聲吆喝著道：“三位貴客光臨，熱茶伺候啦！”

    三人被熱情地讓進(jìn)餐廳，剛踏進(jìn)餐廳門，馮晨迎面望見，靠著里面窗戶旁邊那一桌，坐著幾位文化界的名人，其中作家魯迅的位置正對著餐廳門口，魯迅看到馮晨進(jìn)來，起身笑著向馮晨招了招手。

    馮晨對身邊的王新衡和沉醉道：“兩位兄弟，稍等一下，那邊一桌有熟悉人，我過去給他們打個招呼就過來。”

    馮晨走近那張餐桌一看，坐著的是自己認(rèn)識的文藝界名人，除了魯迅、許廣平和不到三歲的兒子這一家三口外，作家沉熙、蔣怡，話劇演員于瑩，詩人林壁，這些人都在。

    沉熙這次見到馮晨明顯熱情多了，起身笑著道：“馮先生，接客不如遇客，剛才周先生我們幾個還談起你，今天又是除夕，干脆我們大家兩桌合一桌，好好熱鬧一下。”

    馮晨望了望眾人，見大家似乎都有這個意思，這才道：“好！我沒意見，只是，我要過去同我那兩位同伴商量一下。”

    馮晨轉(zhuǎn)回來同王新衡、沈醉商量，王新衡道：“也好，這些人我大都認(rèn)識，今天過除夕，大家在一起熱鬧些，就是不知道沈弟愿意嗎？”

    沈醉笑著道：“我聽兩位大哥的。”

    其實(shí)沈醉也就是十七八歲，看起來完就是一副學(xué)生模樣，生性又特別喜歡熱鬧，再加上這些文化界的名人，他早有耳聞，當(dāng)然樂意同桌吃飯了。

    喊來跑堂的，大家換到一張大餐桌上坐下，馮晨開始給王新衡、沈醉介紹著眾人，其實(shí)這些人王新衡都認(rèn)識，王新衡從蘇俄留學(xué)回來便創(chuàng)辦《蘇俄評論》，也算半個文化人，眾人里面他同魯迅、沉熙、蔣怡還算比較熟悉。

    菜上來，酒斟滿，沉熙首先端起杯子站起來，了一段祝酒詞。

    “這杯酒，一是為周先生一家三口壓驚，9日遭遇戰(zhàn)事，周先生一家處在火線中，幸有日友人幫助，在內(nèi)山書店躲過幾天，今天才被護(hù)送到這里。”

    “二是我惶惶五千年之中華版圖，今遭暴日之蹂躪，雖有我十九路軍忠勇將士浴血疆場，無奈國貧民弱，政府**，致我等偏安一隅，茍且偷生，過此除夕！”

    “來！大家干了這一杯！”

    沉熙的祝酒詞勾起了大家心中的不快，一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氣氛便顯得異常沉悶。

    見酒再次斟滿了，沈醉恭敬的端起酒杯，大聲地道：“今天在坐的我最，我敬大家一杯，愿我們都能成為，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沈醉引用魯迅的話，起到了調(diào)節(jié)酒桌上沉悶氣氛的作用，也使得這些文化人，對這個年輕人產(chǎn)生了幾分好感。

    幾輪酒下來，大家都略帶些酒意，酒桌上的氣氛才慢慢熱鬧起來。

    馮晨之前一直混跡于這些人之中，某些時候，甚至比他們更左，無奈自從加入組織，接受秘密任務(wù)后，不得不漸漸同他們疏遠(yuǎn)，實(shí)際上，在這些人面前，馮晨骨子里一直有放浪形骸的沖動。

    坐在馮晨旁邊的于瑩，發(fā)現(xiàn)馮晨很少話，同以前比仿佛判若兩人，于瑩偷偷掃視了兩眼桌上的眾人，端起面前的杯子，用身子抗了抗馮晨，低聲道：“馮先生，我敬你一杯，那晚謝謝你呀！”

    馮晨笑了笑，同于瑩碰了碰杯，把杯中酒干了，放下杯子輕聲道：“于姐，我寫的話劇已經(jīng)完，等著你出演主角呢。”

    “馮先生寫的劇，主角我肯定喜歡。”

    “改天我把劇先送給于姐，望于姐幫我多提提建議。”

    “建議不敢當(dāng)，我一定會認(rèn)真拜讀的。”

    “喝酒，喝酒，大家喝酒！不要悄悄話嘛！”王新衡端起酒杯又開始依次敬酒。

    大家一直鬧到午夜過后，已經(jīng)是陰歷193年的大年初一了，這才散場，沈醉的確腦子靈光，知道這些文人們生活也不甚寬裕，所以趁著眾人還在鬧酒時，偷偷提前把帳結(jié)了。

    馮晨最終喝得酩酊大醉，由沈醉開車，同王新衡一道把馮晨送回仁愛弄堂的家中，幫忙安頓好這才離開。

    馮晨一覺睡到上午十點(diǎn)多才醒，躺在床上癔癥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忙摸出懷表看了眼，立即翻身從床上下來。

    下樓匆忙洗漱了一下，出門在弄堂口買了份禮物，叫了輛黃包車，馮晨朝著法租界福開森路上的“天福日用雜貨店”而去。

    天福日用雜貨店里，趙守義和張建雄正在忙碌著，雖是大年初一，但前來購物的客人不少，馮晨進(jìn)了店里，把禮物放到柜臺上道：“趙老師，給你拜年了！”

    趙守義一邊忙碌著，一邊道：“你來的正好，雪梅在家中做飯，一會我們早點(diǎn)打烊，你同建雄一道到我家中過年去。”

    一直到十一點(diǎn)半左右，送走店里的最后一名顧客，趙守義同張建雄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店門關(guān)上，三人這才朝著趙守義家里走去。

    趙守義在距離雜貨店不遠(yuǎn)的地方，租了一院房子，聽到開門聲，趙守義的女兒趙雪梅歡快地從屋里跑出來。

    當(dāng)趙雪梅看到拎著禮物的馮晨時，臉上掛著一抹紅暈，上前接過禮物，嬌嗔道：“師哥來了，我回上海這么久也不知道來看我。”

    “你師哥又不知道你回上海了，到哪兒看你？”趙守義瞪了女兒一眼道。

    “師哥，我到《文化周刊》編輯部那里去找過你，可是人家《文化周刊》早被查封了，也不知道你人到哪兒去了。”

    “菜好沒？咱們先過年，飯后你們再聊。”趙守義打著岔道。

    很快趙雪梅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子，又開了瓶酒，給每人斟了杯。

    大家剛剛圍著桌子坐下，遠(yuǎn)處接連傳來幾聲炮響，趙雪梅扭頭朝著外面看了看道：“這日真可惡，年都不讓人安生過。大家快吃飯，我一會還要過去照顧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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