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山外,一處半山腰的位置,噼里啪啦燃燒的篝火前,我們一行人圍坐著。rg
對面的四個知識分子,對于算命相術一行,從頭到腳,都是顯出鄙夷的姿態,尤其是高瘦的劉耿,擋著我這個相術師的面,毫不客氣,直截了當相術,就是騙人斂財的江湖把戲。
這一點,讓我不能不怒,心里想著,要為相術師,找回一些顏面。
“一卦九十九塊九毛九?你還不如去搶?”
“你這一卦,足足要我將近三分之一的月工資了,真是獅子大開口。俊
“怪不得這相術學,不能登堂入室,只能流傳于偏僻荒野,真是有原因的,一卦,就能讓一戶百姓,傾家蕩產了,我們的國家,早該禁止你們這些人,禍害大好的社會主義的!
“對于欺騙斂財的江湖騙子,最好能嚴刑處置!
“脫離了科學的東西,沒有正確的質,一切憑猜測,給人下套,再謀取錢財,這就是你們捧得高高在上的偉大相學?”
……
一時間,這三位二十七八歲的大學生,坐在火堆旁,喧囂不斷,對我是一致的言語誅伐,言語間,當真是不留一點情面。
要是平時,在街上,他們敢這么,我和仇博早沖上,把他們揍扁在地了。
不過現在,是“科學”與“相學”的知識交鋒,只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俸教授一抬手,止住了議論紛紛,望著我道,“宋,你這一卦,酬金的確太高了?”
算命,其實面相一卦是可以免費送的,不過今天晚上,怎么可能免費?
我開口解釋道,“俸教授,一卦九十九塊九毛九,其實不高,因為事關人的命理,未來的運勢,花這點錢,其實并不冤枉!”
坐在正對面,自以為學富五車,秉承科學的劉耿又義憤填膺了,“你的命理、運勢,其實都是你自己胡亂猜測吧?而且人的命,一切早就注定了,聽你們的話,又能有什么用?”
我道,“有用,就看你信不信了?”
為了看好相,光亮充足,憋了半肚子氣的仇博,一個勁添加薪柴,篝火更猛烈了一些。
柳芳開口道,“教授,我們的所學,都是世界上最正確的科學理論知識,學而致用,學有所用,而他們所謂的相術一學,古代封建留下的學而已,不值得探討?”
俸教授搖搖頭,“宋,那你就給劉算一算命,卦算的錢,假如真的猜測準確,不會少你的!
“這……”劉耿剛想開口,被老教授一個眼色止住了,只能把話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這時候,我開始運氣,給劉耿看相識命。
劉耿今年二十八歲,流年運勢,則是要看印堂,他的印堂,出現有印堂雙直紋者,即指人皺眉頭時印堂部位所現的兩條豎直的清晰紋路,這是印堂唯一善紋。
印堂部位有雙直紋的人,腦組織發育良好,思路細膩,考慮周詳,保守密秘,適合從事科研工作或攻研學術,但是自信心不足,擔心做不好事情,容易白尋煩惱。與人相處時很拘謹,人際關系不是很好。
坐在篝火旁,十多分鐘,我已看好了劉耿的面相。
劉耿顯得不耐煩了,“宋大師,怎么了?難道還要現編詞?想好了怎么糊弄再?”
我道,“相術之言,關系因果,不會妄言。”
劉耿還是咄咄逼人道,“那你盯著我看這么久了,為什么一言不發?”
我道,“有可的,有不可的,你想聽哪一方面?家庭、事業、姻緣、財富……”
柳芳一對丹鳳眼,依舊是一臉的鄙視,“我就不信,你能吐出什么真正對的話?”
劉耿沉思幾秒,接著開口道,“就一財運福分吧?我看你能編出什么謊話?”
仇博知道我有真事,到了這時候,反而不著急了,看他的臉色,一副財迷臉,心里肯定在謀算著,等一下怎么收算卦酬金了?
我道,“劉耿,你的天倉額角寬廣豐潤,但是下額較狹,呈上寬下窄形,表示早年福祿佳,少年得志,但晚年福分薄,老辛勞!
劉耿搖搖頭,完不信我的話,“宋大師,你的這個,沒有一點是看相出來的,還像是背誦出來的,這樣吧,你自己隨便一些,能讓我們信服的命理?”
丹鳳眉,炯炯有神的柳芳也開口了,“再沒有對什么,就證明你們的相學,都是不入流的學派,應當廢棄。”
誒誒……
我唏噓一口氣,一一道,“劉耿,你是家中獨子,在你幼年時,你的父親已經先過世,而母親則是改嫁了,為了活下來,你什么事情都做過,偷過,搶過,還要過飯,最終遇上俸教授,當了教授的義子,在老教授的資助下,才走上這條科學之道!
聽我完,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劉耿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面相看命理,自然能得知。”
父母宮位主要是看日角月角,劉耿左邊日角呈塌陷之狀,表明他父親已經過世了,右邊的月角,雖然沒有坍塌,卻呈很重晦色,加上她的左眉長得較向上萬斜狀,就能推測出他父母親的情況了。
至于獨子,看眉相就能得知。
大山黑夜,篝火粼粼。
正當對面四人在沉思,應當怎么應對我時,突然間,我看到他們的頭顱上,“百會、上星、神庭”三個并成一線的穴位,突然有氣運冒出,飄飄渺渺的,形如一種長香點燃后飄起的煙霧,冉冉升騰,欲要脫離他們的身體了。
氣運從頭顱散出,損人精氣,降低人的運勢,這是典型的“饕餮蠶食之兆”!
“不好!”
“抱住腦袋,靠近火堆,側爬在地上……”
聽到我的大喊,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看到我和仇博,齊刷刷的臥倒在地,對面的四位,也顧不上多想,也一一橫躺在火堆旁。
“宋,你這是做什么?”俸教授還是問道。
“噓……”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右手指了指我后邊的懸崖,這里是山腰,高有百米以上,懸崖那邊,自然是空蕩蕩的黑夜虛空。
一時間,所有人屏氣凝神,六個人的目光,都看向外邊,昏天暗地的茫茫黑夜中。
啾啾……
沒過十秒,看不見的懸崖深處,有一陣詭異的鳥叫聲響起,聲音很詭異,死鵲似鷹,更像是草原上吃腐肉的一種禿鷲叫聲。
并非一只鳥在叫,喧囂動蕩,是一群鳥在嘶鳴,如同懸崖下邊,是一個死亡的地獄,正有一群吃人的鳥,從地獄逃了出來?
噗噗噗!
鳥羽撲扇翅膀的聲音,清晰入耳,一陣冷冽的陰風,從懸崖那邊刮了上來,緊接著,就見上百只黑色的鳥影,從那懸崖底下一沖而上。
在這夜里,突然碰上這一群怪鳥,確實讓人瞬間覺得惶恐不安,心驚肉跳。
上百只鳥,周身黑幽幽的,沒有一點羽毛色澤,飛翔在黑夜中,幾乎辨認不出來,仿佛它們是不存在的,唯獨它們的一對對鳥眼,呈現一種青光。
鳥群太快了,一起一沉,從我們的熊熊燃燒的篝火上,低空一閃而過,貼著我們的身體,快如一股流光,很快又沒入黑夜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一會了,不再有動靜,我才坐起身,“幾位起來吧,劫難已經過了。”
劉耿站起來,撲了撲身上的泥土,不以為意道,“大驚怪,不就是一群鳥嗎?山野里,晚上有驚鳥飛過,這不是很正常嘛?”
而柳芳,可就沒有那么好的表情了,臉色呈豬肝色,一字字道,“這些鳥,不是活著的?好像沒有實體,它們都是虛體的?”
呃?
劉耿道,“柳芳,你什么胡話呢?”
柳芳還是顯得心有余悸的表情,“你們沒注意到嗎?有幾只鳥,直接從篝火底下飛過了,卻沒有一點損傷,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這些鳥,就像是煙霧凝聚的一樣,根不是實體,像是……鬼?”
仇博一咧嘴,唯恐不亂道,“就是鳥鬼!
老教授也道,“我也注意了,不是活著的鳥,宋,你怎么看?”
我平靜道,“確實是一群死鳥,早已死亡的鳥,因為死前生怨,帶著巨大的不甘心,鳥魂遲遲沒有散去,所以每當夜里,他們就會繼續前世的翱翔!
劉耿道,“別胡了,鳥死亡時,也會生怨?天大的笑話!”
我道,“天地萬物,只要是生命體,都會生怨,人、動物、植物等等。”
老教授倒是問道,“宋,你怎么知道?”
我道,“這群早已死去的鳥魂,它們的眼睛,每一只鳥,都是呈詭異的青色,為樹草之火,看來它們生前,是被山里的大火活活燒死的,因而帶著不甘消散的怨念!
劉耿依舊不相信,又爭鋒相對道,“既然它們是死去的鳥魂,又為什么在夜里,會來找我們這些活人?不是陰陽相隔嗎?”
我解釋道,“陰魂,活在陰煞之地,卻也不能完脫離陽氣,這就關系到陰陽相生相存的學了,剛才我見你們每一個人的頭頂上,有氣運貫沖,是被饕餮蠶食之兆,所以我才讓你們臥倒,并且抱住頭顱,止住外泄的氣運。”
我的話,似乎還是沒能夠,讓著四個知識分子刮目相看啊?
仇博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別吵了,吃飽飯睡覺,明天去棺材山,早考察,早離開。”
緊接著,一夜無語。
我也懶得去廢話解釋了,這些知識分子,一個個倔強得跟驢一樣,頑固不化,多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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