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卡車一路向西。rg
入夜的時候進了山區，山區的路況變的很差，都是坑，車隊走的很慢，車燈照亮在山谷里，能看到山里零星的燭光。
第一輛車的車廂里，通訊兵終于收到了來自陳沖的回電。
這是警察廳和政府高層商量后的結果。
神仙拿著電報，看了一會兒，在想事情。
孫局長是中統高層，至少現在升到高層了，原先她的職位并不高，但機會就恰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現在，她是援華物資迪化調撥局局長，雖然她手里只有十個人。
名義上她是梁部長的下屬，但其實梁部長絕管不了她的，她受中統直接管轄。
她直接負責從蘇聯部門手中接收裝備，完不經過新疆軍閥盛世才，而梁部長負責分發調撥各戰區。
孫局長當然也了解到了我們中午和方藍的沖突，而神仙給陳沖發報的時候，也沒有避諱她們。
所以，孫局長猜到了這是一張對方藍不利的電報。
卡車很顛簸，車廂里人擠人沒有空地，孫局長擠到了神仙身邊，微笑的問道“您是參謀長吧？”
神仙點點頭，他對女人無感，是真的無感，雖然孫局長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女人。
孫局長道“我叫孫文慧，是新任的迪化調撥局局長。”孫文慧一邊，一邊還伸出了手。
神仙有些尷尬的輕輕握了一下趕緊松開。
“孫局長有什么事？”
孫文慧道“我知道你們和軍統方藍有矛盾，但我仍希望以大局為重，不要制造沖突，畢竟任務是最重要的。”
神仙把電報收了起來，“你參謀長大，還是團長大？”
孫文慧一愣“應該是團長大吧？”
神仙就點頭“所以，你該和團長，這是部隊，作戰任務團長了算，只有團長可以決定槍口朝著誰，我這個參謀長，是給他看家門的。”
孫文慧聽神仙這么，笑著道“好的，謝謝。”
車隊還在前進，為了趕時間，車隊會盡可能更多的時間行駛，但是中途也必須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在車隊上了一處山坡的時候，我下令暫時休息一個時。
這里是大后方，沒有日軍，但是有其他軍閥和土匪，所以警戒必須要有。
我從車上跳下來，站在輪子讓解手，“二狗子，帶人警戒一百米，豹子，帶人生火，快點的。”
我這邊正解手，回頭一看，孫文慧就站在我后邊，等著我，我匆匆抽起褲子。
“不好意思啊，您有什么事嗎？”
孫文慧對我點了個頭“你好，我是調撥局的孫文麗，我來，是想向你咨詢一下你們對軍統局同事的態度。”
我一愣，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
“沒什么態度啊，就是同事態度啊，有什么問題嗎？”
孫文慧撥動了一下她的齊肩長發，道“我希望這次任務能夠圓滿完成，我無權干預你和你的部隊，但是我請求你，在國家危難面前，在民族利益面前，為了團結，暫時放棄爭端，共同將這次任務完成，這是我的請求。”
從這一天我就知道了她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人。
面對一個女人的請求，我有些無措，我想了想，“孫局長的有道理，團結是很重要的，任務是很重要的，但是揍他也是很重要的。”
孫文慧眼睛一張“為什么？”
我哼了一聲“不為什么，替山西出口氣。”
我不再理她，我把腰里的槍解了下來，活動了身體，神仙拿著電報走過來給我。
“陳沖的回電，讓以大局為重。”
我沒看，直接就撕了，方藍和他的兄弟站在遠處，我徑直走過去。
年輕槍手問我“武團長，什么意思？”
我站在方藍的身前，指著他，“來，打一場。”
方藍被我挑戰，心里肯定也是不服氣的，都是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男人，他什么也沒就站了出來。
孫文慧沖了過來，站在我倆中間，推住我倆。
“干什么，能不能成熟一點，穩重一點，這么多人看著呢，你們玩什么決斗，能不能都像個長官一樣，你們又不是土匪。”
我和方藍不約而同的把孫文慧推到一邊。
孫文慧很生氣，“一個中校，一個少校，一個站長，一個團長，就這樣給你們的部下做榜樣嗎？就這樣帶你們的部下嗎？讓別人看看，你們在干什么。”
我轉頭看向她“太原城死了幾百個無辜的命，就白死了嗎？”
孫文慧被我的聲音嚇道，她當然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怎樣的過節。
孫文慧問方藍“怎么回事？”
方藍冷哼一聲“不是我干的。”
我質問他“太原黃金劫案和刺殺主席一事，你要矢口否認嗎？”
孫文慧聽我完，驚問方藍“到底怎么回事，清楚。”
方藍咬著牙，“刺殺，是有我的份，但我不知道葉先生會制造爆炸，爆炸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有與葉先生一同劫黃金，這些事，山西警察局應該查的出來。”
我笑，“哼哼，可你，終究是同案，沒有你們配合，葉先生做不了這樣的事，即便做了，他也沒那么容易逃脫，還有，刺殺傅作義將軍的事呢？”
方藍面色變冷，他無法逃避這些問題“不錯，我讓馮凱刺殺傅作義，我帶人行刺紅色組織周代表，是為了給晉軍和紅色組織制造矛盾，這些都是我做下的事情，我認。但是，我沒有殺普通人。”
我看了眼孫文慧，再看向方藍“沒什么好的了，要么咱倆打一場，要么，直接打死你。”
方藍沉默了，過了很久，他才。
“西北站是我要求來的，和你一起，也是我要求的。”
我不懂方藍的意思。
他繼續“西北站的任務是保障西北安，而葉先生一直活動在山陜一帶，如果想抓住他，山西政府就應該和我西北站聯手，畢竟，晉軍此刻只控制山西地面而已，出了山西，你們必須要依靠其他勢力。”
我已懂了他的意思，可我還是問他“你為什么想和我們結盟？”
方藍輕笑“我們是國家特工，不是土匪，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可為了國家安，有些事必須要做，聯絡晉軍，是委員長下的命令，我沒有辦法，你以為，我愿意來受你的氣？”
我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藍頓了頓“我知道陳沖已建立了山西情報局，軍統想和山西情報局聯手，互相交換情報，達到信息共享，這樣，我們軍統可以省去在山西建立機構，也可以避免和山西政府發生沖突，但是陳沖誓要抓我，我無法與他直接聯系，只能來找你，為了證明我們的誠意，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抓住葉先生，這是戴笠局長親自下的命令，我必須執行，此刻，統一戰線是最重要的，這是剛剛制定的方針，之前的一切，都被推翻了，閻錫山和山西政府是軍統第一個聯絡目標，所以，以后絕不會再有特工對山西要員行刺，我可以向你保證。”
我冷笑，“那，白牡丹呢？”
方藍心中狂跳，他當然沒想到白牡丹的事情泄露。
他盯著我，長呼了一口氣“白牡丹，是軍統最高機密，我不能，我只能，任何一個地方政府里都有我們的眼線，但他們是情報員，不是特工，軍統特工絕不會不經山西政府的同意再進去山西，這是戴笠和閻錫山的約定。”
方藍向前走了一步，“我已經把能的都了，你考慮一下吧，是殺是剮，我等你。”
白牡丹的消息還是無法探出，用刑訊逼供的手段對付方藍當然是不合適的，而且方藍這種訓練有素的特工怕是嚴刑逼供也問不出什么來，他的很明確，軍統局想和山西情報局聯手，先抓葉先生。
我看了眼孫文慧，然后對方藍“你的條件，不夠好。如果單單以抓葉先生的承諾和陳沖聯手，陳沖肯定不會理你，因為完沒有誘惑力，但是，如果你能協助他組建情報局，我想，可能還能談一談。”
方藍走了回來“人員，設備，軍統都可以提供，甚至經費也可以籌措，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必須情報互換，我們要掌握確切的山西境內的各種勢力的動向，包括日軍，包括紅色組織，甚至包括中央軍。”
我嘆氣，方藍是抓不了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在國家利益面前，終究還得放下矛盾。
因為軍統能給山西的幫助真的很大。
而方藍正因為跟我們有過節，辦起來很困難，所以他才能辦好，他是一個困難要做的人。
就像，他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
我喊神仙“神仙，你和陳沖聯絡吧，把方藍的事情趁早點解決了。”
我不再理他，一個人走開，我看到貓兒挎著公文包在烤紅薯，我湊了過去。
“哪兒找的紅薯？”
貓兒啊了一聲“吉縣帶的啊。”
我嘿嘿一笑，我才不要吃硬邦邦的餅，“給我倆唄。”
貓兒一把抱住他的紅薯“就三個。”
我陰著臉看他“你信不信我把徐麗調到其他部隊。”
他已經不怕我威脅“你敢，我答應，弟兄們也不答應。”
我一看他這個樣兒，扯嗓子就喊“徐麗，過來。”
徐麗走了過來，問我“團長，什么事。”
“跟你這二營長要倆紅薯。”
徐麗看了看貓兒，直接拉開的手，拿了兩個紅薯給我。
貓兒齜牙咧嘴不敢反抗。
我抱著兩個紅薯就跑到一邊接著烤。
徐麗坐在了我和貓兒中間，對我“團長，咱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兒？”
徐麗“咱們沒有軍醫了，鬼先生失蹤了，衛生員死了，我帶了些藥品，但是沒有軍醫啊。”
我想起了那個心狠手辣的鬼先生，不知道他死在了哪里，“你來吧，都是趕鴨子上架，你就文書兼軍醫，我給你兩份工資。”
“好吧，可是，我真的沒有經驗。”
我只能“鬼先生治死了幾十個人，你怕什么？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徐麗點頭，我們都是見識過鬼先生治人的，他都可以，那么別人當然也可以。
不是不把生命當回事兒，是真的沒有辦法，哪里有那么多人才。
一仗接一仗的打下來，什么人才也不夠死的。
貓兒把僅有的一個紅薯烤好后，遞給了徐麗，笑的跟個傻子一樣。
孫文慧是湖南人，今年二十九歲，比我大了有五歲，和我的姐姐閻慧卿差不多，她是一個很干練很有領導氣質的女人。
她來到了我的身邊，也坐了下來，我正在吃紅薯，便把剩下的一個遞給她。
“謝謝。”
我白了她一眼“謝什么，又沒請你吃大餐。”
她笑笑“那你下次可以請啊。”
貓兒就在一旁損我“拉倒吧，就我們團長那摳門勁兒，那紅薯還是搶的我的。”
孫文慧笑的開心“堂堂團座，不會請不起一頓飯吧？”
我只能不理會貓兒“那就是個沒腦子的貨，別理他。”
孫文慧繼續“時局艱難，軍統做了很多事，有好事，有壞事，中統也一樣，中央軍，地方軍，任何一個組織都做過壞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今天，真的不一樣了，日人，是要滅亡中國啊，你們軍人，當然比我們更懂。”
我盯著她“能不聊方藍嗎？”
她努力的回盯著我，終于泄了口氣“好吧，那就聊些別的。”
“你是哪里人啊？”我問她。
她一邊心的撕開紅薯烤焦的皮，一邊“我家在長沙，就在古城里面，好懷念長沙的辣子啊。”
“那你是在長沙進的中統？”
“不是。”她搖頭“我在南京上的教會學校，然后留學英國俄國，在莫斯科待了兩年，然后在南京入職中央調查局，這一次，為了便于與蘇聯部門溝通，特意選了我，因為我的俄語比較好，所以直接提升為局長，其實，我真的很高興，能當一個局長，在女性里面，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一定要做好。”
我點點頭，跟她閑聊“你多大了啊？”
“能不嗎？”
“為什么不？”
她尷尬的笑笑“別人一問我多大了，總會接著問結婚沒有啊？然后都會一句這么大了怎么還沒結婚，我都聽煩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尷尬的樣子很可愛“那就結啊。”
她眨著眼睛，“結婚那不是結就結啊。那，得找到自己喜歡的，合適的，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啊，哪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結婚的？”
我回過頭來問徐麗“找個喜歡的難嗎？”
徐麗看了貓兒一眼，笑著“不難。”
“你看。”我對孫文慧“她才十八歲，那個傻孩子才二十歲，有那么難嗎？”
孫文慧道“每個人和每個人的命不一樣，每個人和每個人想要的也不一樣。”
我忍不住問“你想要什么樣的？”
“我啊。”她抬起頭，望著天空，一副憧憬的樣子。
“我要找一個高高大大的，可以保護我的，可以只喜歡我一個人的，可以陪我看月亮，看星星，陪我一起旅行，一起看世界，可以陪我去做瘋狂的事，也可以陪我去最浪漫的地方，他不用有錢，也不用多優秀，但他一定要愿意陪我，愿意哄我。”
“停。”我打斷她“你想多了吧，就你現在，直接就是孫局長，我跟你，愿意這樣對待女孩子的男人，絕對高攀不上你。”
她卻反駁“我覺的身份不應該成為人與人之間交往的障礙，人人平等，這是這個國家的憲法，不應該因為身份的不同而區別對待。”
我就笑，這樣一個干練的高級局長，也有這樣的傻想法。
我就問她“如果有個人愿意按你的一樣，但他沒有錢，你的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只能你花錢，你的很多朋友，他都接觸不了，會被別人嫌棄，你的圈子都是政府官員，外國人，中統軍統軍隊，而像你想的這種文藝浪漫愛情的男孩多是些普通人，你想過嗎？你爬的高，沒有人敢接近你。”
她沉默了，低頭想著“是這樣嗎？”
我“大概是的，你最好還是和你這個圈子，這個級別的談戀愛比較好，至少也得是大家能夠相處融洽的。”
她扭過頭來問我“你怎么會懂這么多？”
“那是，哥們兒年輕時候在太原那也是萬花叢中過啊，自然深有感觸。”
她捂嘴笑“你這么不正經，你的部下知道嗎？”
我笑著“你別，我手里什么都缺，就是單身后生不缺，你要有鐘意的人，我給你安排安排，只要你看上了，我部隊里的任何一個我都給你搞定。”
“我才不要，我要等我的白馬王子，終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虹霞來娶我。”
我嘆息“哎，又一個二傻子。”
“你才是二傻子。”她賭氣頂了我一句，站起來跑了。
貓兒在一旁告誡我“我草，團長，你可別見一個撩一個啊。”
我苦笑“這不是我的菜。”
“那就行，凌美子姐姐特意吩咐，你敢亂搞，我就給她打報告。”
“你什么時候和凌美子關系這么好了？你不怕你葉曉雪奶奶揍死你。”
“不怕，她要揍也是先揍死你。”
我渾身一哆嗦，葉曉雪，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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