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份來自于東海郡的奏疏便被送到了長安,太極宮,李元吉的案臺上。
這份奏疏并沒有使用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太過傷人,雖然現代系統下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不是什么重要軍情之類的,還是很少會有人動用八百里加急的。
而他們用的正是普通的三百里速度,可即便只是最普通的三百里,也是驛站系統投入使用之后,信件每日傳遞的最低速度,當信件抵達長安的時候,時間也不過才剛剛過去不到八天。
看完這封奏疏,李元吉再一次覺得自己的精力有些不太夠用了。
這么簡單,這么一個普通的常識性問題,自己竟然都能給忽略掉。
如果只是專一一件事情的話,后世隨便一個人都知道船上是要用漆的,而這個漆又分為很多種,首先,船體所用的鋼材要進行鍍鋅處理,以此來提高鋼材自身的防銹能力。
然后是刷底漆,中層漆,以及最外面的一層漆,經過這幾道工序以后,船底部分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而這些漆也不是普通的漆,而是專用漆,這些東西是怎么做出來的,李元吉并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是要用漆的。
而這封奏疏上說的也很明確,就是希望朝廷可以尋找一種具備高粘性,可以使其粘附在鋼鐵上,同時具備防銹能力的涂料,以此來達到船體鋼材防銹的目的。
思緒依舊在飄絮著。
記憶中華夏歷史上的造船業起步的時間比較晚,而且也是跳躍式的發展。
不像歐洲那邊,由木船到木包銅,再到木包鐵,以及后續純鋼鐵打造的戰艦。
而船體材料的發展,其實也可以是看做歷史上對于剛才防銹處理能力的發展,木包銅,雖然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船體的耐用性,但這種提高并不大,而且花費巨大。
所以才改為后面的木包鐵,或者說是木包鋼,這樣做的效果自然是更好了,但問題也就隨之而來,還是采用木包銅之前遇到的問題,生銹。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科研重點的推進,各種漆料被研究出來,被運用在了船體上,這才逐漸的將船體的結構變成了純鋼材打造,從而將船體的安全性提高了無數個等級。
在后世炮鋼,船鋼這些特種材料都是有特殊要求的,就這兩種鋼材,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紀,都有很多國家沒有生產能力,或者說生產出來的原材料是不合格的。
如果放在后世的水平來看的話,現在大唐生產出來的材料也不合格,甚至連那些后世不合格的材料,都比現在大唐最好的材料還要好。
可帳不是這么算的,后世的戰艦面臨的是導彈的攻擊,導彈的攻擊力度,能跟炮彈的攻擊力度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所以二十一世紀的戰艦,對鋼材的要求自然比二十世紀中后期更高一些。
二戰時期那是鐵甲巨艦的時代,各個艦船的戰斗力那可是響當當的,放在甲午戰爭時期,兩個時期又是不一樣的情況,所以二戰時期的戰艦,對于鋼材的要求,又比甲午時期更高一些。
而在甲午之前,一艘木包鋼的戰艦,都算是最先進的戰艦了,那么還有什么好說的?
也就是說,戰艦對于鋼材的需求,看的并不是鋼材自身的能力,而是整個世界的大環境,以及對手的實力問題。
而現在,后世那些所謂的敵人,要么就是原始時代,要么就是窩里橫的年代,根本沒人會想到航海遠洋,他們甚至能湊齊船只,將一支千人規模的軍隊送到幾十海里以外的能力都沒有。
所以,就算李元吉現在拉出去的是木質結構的風帆人力混動船只,那也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戰艦,是他們永遠也不敢靠近的存在。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對于鋼材的質量又有什么好要求的呢?就是拿普通的鐵去制造,只要能保證他自身不出問題,就可以保證領先這個世界上千年的時間。
所以,材料問題李元吉從來都不擔心,所以也就忽略了更多的問題。
而華夏的造船工業發展又有些特殊,這是個從木船,到少量,甚至只有幾艘木包鋼的船只,然后就直接到了后面的純鋼材戰艦時代的。
并沒有經歷過歐洲那些國家傳播發展的必經之路,當然,這只是因為當時的華夏并不具備制造戰艦的能力,而后期引進了相關技術,所以直接跳過了某一部分。
但是李元吉好像記得,后世的論壇上有人曾經提起過一句,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心酸,有點五毛的感覺,而當時李元吉也只是看了一眼,卻并未在意。
但是當他現在看到這封奏疏的時候,腦子里下意識的便想起了當年自己看到的那個帖子。
華夏為什么沒有經歷木包鐵的時代?因為對于鋼材的防銹問題,對華夏來說是根本不存在問題的,作為漆樹的原產國,華夏并不缺這些東西,而生漆是可以被用作船底漆的,只是效果比不過他們而已,但即便如此,生漆也是可以一用的。
“朕好像記得,前些年在鎮北的時候,好像在哪里見過一種特殊的樹木,將其樹體砍傷之后,流出的血液并非無色透明,而是白色,比羊奶還要濃稠的血液。”想到漆樹,李元吉便想到了當年在鎮北好像見過,于是便立即將馬周召喚了過來。
這件事情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當時鬧出了一些小動靜,將士們覺得那些樹成精了,因為民間始終流傳著一個說法,有些樹成精,他們的血液是紅色的,而且有不少人見過,所以見到這個之后他們也以為這樹是成了精。
但李元吉哪會相信這些?雖然沒去看,但也下令讓人把所有這種樹木都砍一刀看看,結果所有樹流出的血液都是這種顏色,于是這事也就平定了下來。
但是在哪里見過的?這個李元吉還真的給忘了。
“有!這種樹被稱之為油樹,這種樹在鎮北周圍有不少,而且還是個寶呢。”馬周一聽這描述,瞬間便想到了那種樹。
“還是個寶?”李元吉愣了下,漆樹算什么寶?能吃還是能咋?而生漆又是天然涂料,難不成拿漆抹在身上防蚊驅蟲?還是抵抗嚴寒?
“說起這事啊,還是老神仙先發現的,當初老神仙偶爾見過那種樹,便覺得此樹非同一般,便將其研究了一段時間,發現其種子可以榨出油,對人食用的話,有些好處。
而且老神仙還發現,這種樹的周圍很少會有蚊蟲,除了葉子上會有些蟲以外,枝干上,主體附近根本就沒有一點蟲。
然后就挨個試了一遍,結果發現將那些白色粘稠的血液收集起來,并且曬干之后,帶在身上可以有效的驅除蚊蟲的功效,然后老神仙還發現,這些晾干的血液,竟然還是一味中藥,說是能夠通經,驅蟲,鎮咳什么的,聽說老神仙自己寫的那部醫書中已經將這味藥材給收集了進去,還起了個名字叫油支。”馬周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油支不油支的李元吉不知道,他又不是中醫,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些?
但根據馬周的描述,自己要找的十有八九就是這種所謂的油樹了。
而老神仙,就是孫思邈,當初皇后逃亡鎮北的時候,途中救了她們母子一命的老道人,之后便在鎮北安頓了下來,兩年前來了長安,在長安書院中擔任醫科主任,主教學生醫學。
恩,當孫思邈聽說給張公瑾輸血竟然有用的時候,這位早就不看病,專心修書教學生的老道士,就再也忍不住的跳了出來,現在正在御醫院跟那些御醫們一塊研究呢。
“下令禁止采集樹血,派人去收集一部分,送些去東海郡,讓他們涂抹在船體上,然后晾干后下海試驗,另一部分直接帶回科學院,讓他們公關技術。”李元吉直接下令道。
生漆耐不耐用他并不在乎,再不耐用那也是漆,而且還是純天然的涂料,多的不說,扛個三五個月總沒問題嗎?
大唐現在沒有對手,即便是剛剛成型,就等著換裝的水師,也依舊沒有對手,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將這些船開回船塢進行重新涂漆修理,而生漆對于大唐來說,也并不是什么問題。
以大唐之漆樹,養活百十艘戰艦還是沒問題的,而一旦確定有效,就可對漆樹大規模的種植,等新種植的漆樹成長起來,還怕什么?
無非就是多修幾個船塢罷了,或者,直接建造一種特種船只?那種可以在海上搭建一個平臺,將海水抽出去,然后讓船坐落在底部,直接在沒有船塢的海上進行涂漆保養?
想到這里,李元吉搖了搖頭,這個想法太過天方夜譚了,以大唐現在的能力,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對于他們來說,還是老老實實的去研究如何讓生漆的效果更強比較靠譜一些。
馬周也沒有遲疑,這并不是什么大事,下一道命令,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生漆就可以被送來,一個半月就可以被送到東海郡,既不勞民,也不傷財,就是跑跑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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