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就在王天成和詹洪濤向白云廠急進之時，廠區的靶場上卻是槍聲大作，柏毅頂著個黑眼圈，身形也比前日消瘦了不少，但依然精神十足緊握著手中的槍械，時而直立射擊，時而半蹲點射，時而趴在冰冷的地上一陣宣泄，時而端著槍械肆意橫掃。

    總而言之，柏毅將他能夠想到的射擊樣式都施展出來，直到槍管打得有些發燙，柏毅這才住了手，隨后大步走到陳耀陽的身旁，將槍提起來左右看了看，無奈的搖了搖頭：“槍管的質量還是不過關，導氣裝置可能還需要改進！”

    “三八大蓋怎么是栓動步槍，射速低，槍管自然不需要那么結實，可咱們改進的M1卡賓槍卻不同，真真正正的自動，子彈發射所產生的高溫高壓燃起持續沖擊下，三八大蓋的槍管自然承受不了，不過就整體而言，我們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柏毅一邊聽著陳耀陽的話，一邊擰開隨身帶的水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待陳耀陽完，柏毅這才長嘆一聲：“是不錯，可卻太麻煩了，完完是手工打造，也算咱們走了狗屎運，白云廠內有雷師傅這樣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否則，就算咱們有這個心思，也做不出來！”

    柏毅嘴里的雷師傅名叫雷，是白云廠的老鉗工，從軍閥時期的學徒開始，雷師傅一步一個腳印，將一手的鉗工技術練就得如火純情，因其不用測量工具，只以右手觸摸零部件便能準確的判斷出部件的加工精度，因此工人們便給他起了個“雷右手”的外號。

    不僅如此，雷師傅還很有民族氣節，日據時期因為拒絕與日人合作，遭到瘋狂報復，三個孩子兩個被日軍殺害，被他引以為傲的右手，也讓日偽特務尋機打殘，徹底廢掉了，是以待東北光復后，“雷右手”之名早已名不副實。

    國民政府見其是個廢人，便也不再重用，然而鮮為人知的是，雷在學習鉗工技藝時，不僅僅練習右手，他的左手也不曾懈怠，幾年下來其技藝并不比右手差多少，只是不怎么常用，以至于旁人不知道罷了。

    來經歷諸多磨難，早已將世道看穿的雷，已經起了收山養老的打算，卻沒成想解放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白云廠，旋即展開整改運動，像他這樣的老師傅更是得到優厚的禮遇。

    這讓雷可謂是受寵若驚，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們這些工人雖然手上的活計不差，可終究是出苦大力的，一生的命運都掌握在工頭、廠主的手里，能有口飽飯就不錯了，那可能得到如此優待？更何況他還是殘疾之身，更不可能得到主人翁般的待遇。

    可事實上，他所想的不可能，完完變成了現實，雷早先雖然聽過解放后翻身做主人的事，但卻是將信將疑，直到親身經歷后，方才發現新社會的不同，不但吃飽、穿暖，而且活得還有尊嚴，無限感激之下，雷頓時打消的養老的念頭，徹底放下包袱，以新的精神面貌投入到生產當中去，僅僅半年時間，雷就讓他所領導的鉗工班成為白云廠優秀班組。

    幾天前，柏毅經老熟人王德化介紹，找到了雷，一聽要造中國人自己的自動步槍，雷師傅二話不，直接拍著胸脯將加工的事給接下來，并親自上陣，對改進槍械所需的零部件進行加工，雷師傅雖然殘疾但技術卻依然精湛，部件的精度加工之高，連前世穿而來的柏毅都不禁欽佩不已。

    “是呀，要想將改進的M1卡賓槍大規模鋪開，沒有配套的大工業生產設備和相關工藝是不行的，雷師傅雖然技術精湛，手上的活計也是出神入化，可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陳耀陽也是一陣的感慨。

    與柏毅一樣，完成M1卡賓槍的改進和制造，的確很高興，不過在高興之余卻是深深的無奈，他們是把槍造出來了，可基上都是靠著雷師傅手工來完成，不是他們不想用機械設備，實在是白云廠所擁有的機械設備實在無法達到要求。

    別的不，只是改進M1卡賓槍的65槍管導氣孔就讓柏毅和陳耀陽差點愁死，這個細的導氣工藝孔，或許在發達國家不算什么，普通工人那一個鉆孔機就能打出來，可是在白云廠，卻是天大的難題。

    先不打孔機是好是壞，單上面的鉆頭早就老化不堪，鉆個普通的螺釘孔都困難，就別是精度和工藝都要求極高的導氣孔了，更何況年久失修的打孔機早就處在報廢的邊沿，估計一個空沒打上，整個機器都有可能散架。

    最后沒辦法，還是雷師傅親自出馬，用最原始的手動鉆頭，打了四根槍管，要不然別其他的，單就一個孔，就能讓柏毅的造槍大計胎死腹中，因此雖然槍械改進得以實現，但柏毅和陳耀陽兩人反而高興不起來，中國的工業基礎實在太弱了！

    “任重而道遠，咱們肩上的擔子不輕呀！”柏毅長長呼了一口氣，旋即偏過頭看了看陳耀陽背包內的彈匣，開口問道：“對了，咱們的子彈還有多少？”

    “不足三百發了！王技術員緊趕慢趕的做出了五百多發，可還是經不起消耗，沒辦法模具的材質不過關，沖個幾十發，就報廢了！”

    陳耀陽不禁有些苦笑，槍械難造，子彈又何嘗不困難，雖然在柏毅的努力下，充分利用成熟的結構來優化新式65子彈，可因為材料、技術乃至工藝方面的原因，子彈的加工速度只能維持一個最低水平。

    負責子彈技術處理的王德化可謂絞盡腦汁，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搞出五百多發新式65子彈，可柏毅幾個時沒到，一百多發就打出去了，這只是一個人，若是軍的M1卡賓槍都如此，那將是個多么恐怖的消耗？

    柏毅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弊關系，于是便準備拉著陳耀陽坐下來，一起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子彈加工的磨具問題先解決了，可還沒等他開口話，老葛便呼哧呼哧的跑過來，看到柏毅和陳耀陽也不寒暄，直接凝重的道出一句話：“老柏，你盼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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