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陽的一番話冬日里的一冷水，將眾人剛剛燃起的激情與熱血澆了個透心涼，這讓王德化乃至在座的其他人很是不服，正準備出言反駁，卻見陳耀陽直接伸出手制止住準備站起來的人。

    隨后環視一圈周圍或不解，或憤懣的臉，緩緩的開口問道：“別覺得我這句話得重，實話我也不想，可事實的確如此，別的不，我就問問在座的各位，有誰從頭到尾研制過一款新槍，有嗎？”

    著陳耀陽再次環視了眾人，這一會那些準備站起身來的人不由得滯了一下，而后垂頭喪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沒辦法，他們當中的確沒有獨立研制過新槍的人，不是他們，就算整個中國也找不出幾個。

    即便偶爾能碰到，追根溯源的話，那個人所研制的新槍大部分也都是依照國外圖紙仿制的，就算稍有改動，也無法脫離國外原品的基性能，也正因為如此，當陳耀陽問起來，自然沒人敢點頭回答，而陳耀陽將此也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所以，我們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強行的另起爐灶，真的很有可能吃虧。

    要知道一款槍械的研制是多么的復雜，就柏科長之前做的改進型卡賓槍，那還不是完的研制，可還是廢了很大的力氣，至于結果，大家也都知道，依舊不盡如人意，而這僅僅還是改進，沒有新的研制，基于此便可想而知，若是我們真的自行研制，難道就敢保證立即成功嗎？”

    陳耀陽再次看了一眼坐在周圍的人，最后斬釘截鐵的道：“我看很難，而如果不成功，就需要重新設計，重新改進，耗費時間倒是事，可浪費的資源咱們可承受不起呀，要知道咱們手上就那么點兒家底，真的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呀，同志們！”

    最后的一番話，陳耀陽得可謂是情真意切，其他組成員聽罷之后不是怔怔的呆，便是羞愧的低頭，陳耀陽得沒錯，他們手上的錢太少了，根經不起漫無目的的消耗，然而武器裝備的研制，歷來都是投入巨大的研項目。

    如此一來便形成一個難以解決的悖論，一方面是資源匱乏，底子薄弱的現實，另一方面則是必然需要大投入的項目，正因為如此，如何用最少的資源，完成效率最高的成果，便成為擺在在場研制人員面前最重要的課題。

    否則，就會如陳耀陽所的那樣，自動步槍的影子或許還沒看到，他們手頭上僅有的那點資源就有可能完浪費掉，而這個結果自然是在座各位不想看到的。

    “難道就因為害怕浪費，就要浪費掉這一次寶貴的機會嗎？新中國自己造的槍，完完自己造的槍，先不這其中有多麼重大的政治意義，但就你我這樣的個人來，難道不是一輩子的榮耀嗎？

    我王德化從軍閥時期開始就一直夢想著有這么一天，天天盼，年年等，可那時候兵荒馬亂，根給不了我們這樣的條件，日來了更是如此，我今年已經43歲了，自問覺悟不是很高。

    但我卻始終堅信，我們的腦袋不比洋人笨，咱們的雙手也不會比他們的差，憑什么就自己造不了自己的槍？要是害怕浪費資源，我寧肯不要那份工資，哪怕是家里的鍋碗瓢盆都拿出來，我也心甘情愿！”

    陳耀陽那邊還沒坐下，王德化便再次騰的一下站起來，擲地有聲的出一番潛藏在內心敘舊的話，到最后甚至一雙細的眼睛里已經含滿了淚水，以至于連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哽咽起來。

    像他這樣的技術人員，不是沒有過夢想，相反他們也胸懷遠大志向，也曾經熱血沸騰，可無情的現實卻一次次將他們志向磨平，讓燃燒的熱血熄滅，然而他們卻沒忘了當年的宏愿，一旦條件成熟，那股子積蓄許久的愿望便會如同火山爆般奔波而出，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誓言完成那份藏于心底的志向，哪怕復出的是生命。

    場間如王德化這樣步入中年的技術人員還有幾個，他們無不雙眼含淚，情緒激動的更是別過頭嗚嗚的痛哭起來，不是委屈，不是激動，只是單純的宣泄，陳耀陽想在上兩句，可見如此，剛剛抬起的身子也不禁重新坐了下來。

    他也有夢想，他何嘗不想親手設計出屬于中國自己的自動步槍？可現實的情況卻讓他的理智強行壓制住感性，因為他還很年輕，這次不成還有下次，然而如王德化這般人到中年的技術人員。

    這輩子能趕上一次便是幸運，很難想會不會還有下一次，于是陳耀陽看著眼淚摩挲的王德化也不知道該什么好，只能偏過頭看向正拿著筆記認真記錄的柏毅。

    與此同時，王德化也將目光投過來，近乎聲淚俱下的繼續道：“柏科長，人這一輩子就這么一次43歲，我不是為了虛名，更不是求什么回報，我只想造一款咱們中國人自己的槍，只要您同意，我王德化就敢跟您立軍令狀，若是有半分的浪費，你就把我以前給崩了，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王德化此言未落，柏毅正在刷刷書寫的筆便頓在半空中，同時抬起頭，看著眼淚在眼眶中不斷打轉，卻強忍著沒讓掉下來的王德化，很難想象面前的這位便是初次見面略顯懦弱的老技術員。

    那種不妥協的堅持，以及一往無前的卻氣勢，令得柏毅都不禁微微有些訝然，然而便在這時，陳耀陽也聲的進言道：“目前爭議比較大，不行的話，咱們是不是想讓大家回去考慮考慮？”

    陳耀陽其實這是在給柏毅找臺階下，畢竟在王德化濃郁的感情宣泄之下，很難做出決定，是以還不如散會，各自回去冷靜冷靜。

    柏毅是自然知道陳耀陽的意思，不過卻沒有借著臺階走下去，而是擺了擺手，隨后又看了看一直等待的王德化，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你們的意見我剛才也認真的聽了，可我想的是，各位還是想想看，我之前反復強調的一個概念是什么？咱們造的槍無必要立足于現實，所以我們要的不是該機型，也不是創造型，而是立足于現實的實用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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