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無稽正打算找張人多的賭臺去下注，卻看見一個賭坊倒茶的廝過來，朝鐘無稽一施禮道：“這位客官，我們胡掌柜有請！”
“請我？”鐘無稽愣了愣：“請我作甚？”
“的不知道！請客官隨我來！”
鐘無稽有些躊躇，但還是拉著黎四，跟在廝后面，朝一旁的屋子走去。rg
廝將鐘無稽領(lǐng)進胡掌柜的屋子，掩上門出去了。
屋子隔音不錯，掩上門后，屋外的嘈雜聲頓時便聽不見了。
此刻，胡掌柜正坐在桌前，獨自一人搖骰子玩。
胡掌柜瞅了一眼鐘無稽，將缽放在了桌上，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坐！”
鐘無稽也不客氣，點點頭坐了下來。
黎四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鐘無稽身后。
胡掌柜打量著鐘無稽，一言不發(fā)。
鐘無稽同樣打量著胡掌柜。
胡掌柜臉上看上去飽經(jīng)風(fēng)霜，兩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手有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頭都粗得好像彎不過來了，皮膚皺巴巴的，有點兒像樹皮。
鐘無稽當(dāng)然不會知道，三十年前，胡掌柜便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賭王，不然他怎么有資格做天通賭坊的掌柜。
胡掌柜的目光銳利，似要看到鐘無稽的心里去。
鐘無稽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示弱，否則定會被胡掌柜看輕。
雖然心中忐忑，可鐘無稽面上臉上卻波瀾不驚，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打定了主意，不管胡掌柜是什么用意，自己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不知公子怎么稱呼？”胡掌柜終于還是先開口了。
“鐘無稽！”鐘無稽回答的干凈利索。
只到這時，黎四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這個掃帚星叫鐘無稽，他默念兩聲，將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里。
“哦，原來是鐘公子！”胡掌柜突然問道：“鐘公子可懂骰子？”
鐘無稽怎會不懂骰子，《讀心術(shù)》中賭術(shù)這一章，專門介紹過骰子的來歷。
鐘無稽朗聲道：“骰子相傳是三國時期曹操的兒子曹植發(fā)明的，當(dāng)時用的是玉石材料，人工磨成四四方方，古時的骰子又叫投石、色子、玉點、三叔等。以前骰子的各點都沒什么區(qū)別，均為黑色。后來，有人將其區(qū)分為紅黑兩色，顯得非常好看，所以將骰子叫作‘色子’，即有顏色的意思。后來又有人將‘色子’叫做‘骰子’。骰子最早只是占卜之器，后來才漸漸演變成了賭具……”
聽鐘無稽的如此流利，胡掌柜露出了贊賞的目光。特別是當(dāng)鐘無稽起“骰子”二字時，兩眼里閃動出異樣的光亮，心中對鐘無稽不禁又多了一絲好感。
胡掌柜又問道：“鐘公子，你對搖骰怎么看？”
鐘無稽像一位經(jīng)驗老到的賭客，侃侃而談道：“骰子與其他賭術(shù)一樣，即使再千變?nèi)f化，也都是子點數(shù)上的變化。搖缽時，手要狠，缽要浪；停缽時，卻要在‘穩(wěn)’字上下功夫。等賭客們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缽上時，這才輕輕揭缽，亮出底數(shù)……”
鐘無稽講得興起，儼然像個老莊家。
胡掌柜將桌上的銅缽與骰子推到鐘無稽面前：“你來試試！”
鐘無稽從案上拿起銅缽與骰子，盯著胡掌柜。
“先搖個！”
鐘無稽搖過后，揭缽赫然是三個“一”。
胡掌柜不動聲色：“搖大！”
鐘無稽依言做到。
胡掌柜盯著案前的三個“六”，好半晌沒有話。
鐘無稽不知胡掌柜為何不語，靜靜地立在一旁，也不言語。
“你的賭術(shù)是跟何人學(xué)的？”胡掌柜問道。
鐘無稽腦海中閃過老叫花的影子，但他不想讓胡掌柜知道老叫花，便順口瞎謅道：“我這是自己瞎練的！”
胡掌柜不疑有它，看向了鐘無稽，神色復(fù)雜道：“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你真的不錯！”
鐘無稽客氣道：“胡掌柜過獎了，晚輩只不過才入門，還請胡掌柜多多指教！”
胡掌柜不語，低頭也不知在想什么。
頓了頓，胡掌柜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蚁胙堢姽蛹尤胩焱ㄙ�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鐘無稽終于明白了胡掌柜的用意，拐了這么多彎，原來是想招攬自己為他效力。
在天通賭坊落腳，對鐘無稽來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鐘無稽有高超的賭術(shù)在身，在賭坊里混對他來就是菜一碟。
可是，鐘無稽并沒有急于回答趙掌柜，他微微一笑道：“胡掌柜，可否容我考慮幾日再行答復(fù)？”
長安城誰不知道天通賭坊的名氣，天通賭坊做事俸酬也比其他賭坊多的多，這等好事若換了別人，早就迫不及待應(yīng)允了，鐘無稽卻偏偏還要考慮考慮。
身后的黎四，不禁為鐘無稽惋惜和著急，恨不得直接替他應(yīng)了這差事。
鐘無稽的回答，同樣出乎了胡掌柜的意料，鐘無稽的沉穩(wěn)讓胡掌柜很欣賞，他微微點頭：“當(dāng)然可以，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鐘無稽起身，指了指外面，向胡掌柜詢問道：“這里的事也談完了，那我去玩幾把，胡掌柜不會阻攔吧？”
“鐘公子沒有加入天通賭坊之前還是客人，賭坊怎么拒絕客人賭錢呢？公子請便！”胡掌柜微微一笑。
走到門口，鐘無稽突然停了下來，他對黎四道：“你先出去等我一會！”
看著黎四出去，鐘無稽又來到胡掌柜面前：“我有一事與胡掌柜相商，不知可否？”
胡掌柜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不動聲色點點頭道：“公子請講！”
聽鐘無稽講完，胡掌柜臉色有些變了，良久才道：“這事容我考慮考慮！”
“當(dāng)然可以，那我就靜候佳音了！”鐘無稽將胡掌柜剛才的話又還給了他。
既然已經(jīng)挑明了，鐘無稽也不再藏著掖著裝模作樣了，僅用一柱香工夫，就干凈利索地贏了一百兩銀子。
將銀子揣入懷中，鐘無稽看了一眼身邊目瞪口呆的黎四，一揮手：“咱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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