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持盈與李奴奴留在了西市，鐘無稽便離開了。uukla
此刻，他心情很不錯，總算是擺脫了李持盈這個大麻煩，也不枉自己自己花費了這么多心思。
到了賭坊門口，鐘無稽并沒有進去。
看看天色尚早，他突發奇想：不如去萬年縣衙拜訪一下吉溫。
萬年縣衙在宣陽坊，與賭坊所在的宜陽坊只有一街之隔。
來到萬年縣衙門口，鐘無稽打量著氣派的衙門。
衙門大門很寬敞，門前置一照壁，東梢間的前半間放置“喊冤鼓”一架，專供老百姓擊鼓鳴冤之用，東西街頭分別建有觀風樓和樂樓。
據，太平公主當年大婚，婚禮就設在萬年縣的縣衙。太平公主的婚車實在太豪華太龐大，萬年縣衙的大門根進不去。高宗和武則天當即決定，拆墻！
按照唐朝風俗，婚禮在晚上舉行，沿街只能點火把。結果從長安城最東北的大明宮出來，一直到城東南的萬年縣衙，一路上火炬點成了一條火龍，把道邊的槐樹都給烤焦了。
這場豪華婚禮雖不是絕后，但絕對可以算得上空前了，被長安城的百姓傳誦了好多年。
鐘無稽打量了好一會，正準備上前去，卻見十幾個捕快從縣衙里急匆匆出來，吉溫正好就在其中。
“吉大哥！”鐘無稽遠遠喊道。
吉溫回過頭來，見是鐘無稽，微微一愕，但還是過來了：“鐘兄弟，你怎么在這？找我有事嗎？”
“哦！沒事！”鐘無稽擺手道：“我只是臨時路過這里，想去看看吉大哥！”
“不巧的很，我現在要出去辦案子！”吉溫一臉歉意道：“要不你晚點再來，我等你！”
“吉大哥要去辦案子？”鐘無稽隨口問道：“辦什么案子？”
吉溫也不隱瞞：“延興門外發生命案，我要去堪驗現場！”
“命案？”鐘無稽一怔，接口道：“吉大哥，我去看看成嗎？”
吉溫猶豫著不想答應，可看鐘無稽乞求的眼神，只得點點頭，對鐘無稽叮嚀道：“遠遠看看稀奇沒什么問題，千萬別到近前，不然要惹麻煩的！”
鐘無稽忙不迭點頭。
罷，吉溫匆匆離去。
延興門與南面的曲江和西南的慈恩寺相距不遠，站在城樓之上，眺望如在近前，景色十分宜人。
命案的現場就在延興門以南五十步的樹林邊上，由于離官道較遠，所以比較偏僻。
此刻，捕快們正在緊張的忙碌著。
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鐘無稽擠在人群中張望。
現場橫躺著一具無頭尸體，捕快正在林子搜索，顯然是在尋找尸體的頭顱。
看著尸體的服裝，鐘無稽覺得有些眼熟。突然，他的心里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過了好一會，突然林子里有人大聲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一個捕快飛快地跑過來，他將手中的頭顱高高揚了起來。
鐘無稽看清了頭顱緊閉雙眼蒼白的臉，沒錯，正是前幾日到天通賭坊踢場的那個中年文士。
鐘無稽腦袋嗡的一聲，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顧不上再與吉溫打招呼，鐘無稽急忙轉身離開。他不知是如何走回去的，一路上，腦海中一直閃現著中年文士張蒼白的臉。
進了賭坊后院，正巧胡掌柜走了過來。
見鐘無稽一臉的憔悴，胡掌柜關切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鐘無稽瞅了胡掌柜一眼，嘆了口氣道：“胡掌柜，有空嗎？咱們聊聊！”
胡掌柜詫異地看了一眼鐘無稽，微微點點頭。
胡掌柜在后院的住處，除了必備的家什外，竟然還擺著一張香案，香案上放置各種法物，供著釋迦牟尼佛像，就像佛堂一般。
長安第一賭坊的掌柜，竟然會供佛像，讓誰聽了，都覺得是個笑話。
胡掌柜瞅著鐘無稽，沒有開口話。他知道，鐘無稽肯定有心事，若想，不用問也會。若不想，問了也白問。
沉默了好一會，鐘無稽突然問道：“胡掌柜，您在賭場上混了一輩子，覺得有意義嗎？”
胡掌柜想也沒想便脫口道：“沒有任何意義！”
“哦？”胡掌柜的回答出乎了鐘無稽的意料，他追問道：“胡掌柜，您可以的詳細些嗎？”
胡掌柜緩緩道：“早先年少輕狂，初生牛犢不怕虎，苦練賭技只為成名，以滿足虛榮心。細想想，賭術與其他技術并無二致，只是練多了手熟而已，有何沾沾自喜的，又有何意義？”
胡掌柜的有道理，鐘無稽點點頭。
“再后來，用更多的時間，花費更多的精力，賭無數場合，終于贏得長安賭王的稱號。回頭再想，人這一輩子需要經歷的太多，因為賭，錯過太多該經歷的，的確不劃算，所以還是沒有意義！”
鐘無稽再次點頭。
“誠如你所，我在賭場上打滾，但人已遲暮，內心早已沒有當初的激情。穿了，現在只當是謀生手段而已，到了這份上，還有何意義可談？”
鐘無稽瞅了胡掌柜好一會，話音一轉問道：“這些年，來天通賭坊踢場的人多嗎？”
“不算多，前前后后也就五六次嗎！當然，你應付的那次是最強的，其余的我出手就解決了！”
鐘無稽沉默了好一會，終于問道：“能告訴我嗎？踢場失敗后，這些人都是什么結果？”
“這……”胡掌柜微微一愕：“這我就不知道了！”
鐘無稽目光炯炯盯著胡掌柜：“是不知道，還是不愿，或者不敢？”
胡掌柜回避著鐘無稽的目光，嘆了口氣道：“你都知道了？”
鐘無稽點點頭。
“這些人都去了另一個世界，是秋風堂的人干的，他們不會允許公然挑戰公主殿下權威的人活在世上。每一個來踢場的人，都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除非一直贏下去，否則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路！”
鐘無稽接口道：“所以，胡掌柜才會供奉佛像，為這些年敗在你手下丟了性命的對手而懺悔。”
胡掌柜沒有話，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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