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迪用不善的眼神看向李林甫，鐘無稽趕忙替李林甫解圍道：“幾位兄弟，是我不讓林甫兄的！這事怪我！”
鐘無稽將買馬場的前后經(jīng)過與了幾人，又解釋道：“我把那些童奴安排在馬場，這樣他們有了去處。為了防備白宗遠(yuǎn)那廝，所以才讓林甫兄保密的，可不是有意瞞著哥幾個。這不，剛忙完我就回來了！我把三叔留下了，替我打理馬場！”
宋迪上下打量著鐘無稽，笑著道：“無稽，你不至于為了安置幾個童奴，專門花那么多銀子買一個馬場吧？你防備白宗遠(yuǎn)，是不是還有什么想法？”
“沒錯！”鐘無稽老老實(shí)實(shí)道：“我是有想法！”
“若相信哥幾個，能不能來讓我們聽聽？”宋迪目光炯炯。
“我當(dāng)然信得過你們，只是我怕出來，你們不會相信！”鐘無稽意味深長道。
“你！”
“我買馬場，就為了對付白宗遠(yuǎn)。不僅是馬場，我還從柳舉人那里買了望月樓，正在裝修，要不了多久……”
宋迪眼前一亮：“你準(zhǔn)備用望月樓對付白宗遠(yuǎn)的后來居？”
“沒錯！”鐘無稽擲地有聲道：“我不僅要對付白宗遠(yuǎn)，還要對付嚴(yán)宏圖和梁德！”
屋內(nèi)沒有人話，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鐘無稽笑了笑：“我就嘛，你們肯定不會信，就當(dāng)我是吹牛吧！咱不這個了，這些日子沒見了，還是喝酒吧！”
罷，鐘無稽沖著門外大聲喊道：“王管家！”
王管家正在門外候著，聽到老爺?shù)暮奥暎s忙進(jìn)屋來，心翼翼地對鐘無稽道：“老爺有何吩咐？”
鐘無稽丟過一大錠銀子來：“去備些好酒好菜來，我們哥幾個要喝幾盅！”
王管家掂了掂銀子道：“老爺，要不了這些銀子！”
“多了是賞你的！就算老爺給你的見面禮！趕緊去吧！”鐘無稽擺擺手道。
“等等！”宋迪霍的站起身來，紅著眼睛瞅著鐘無稽：“無稽，你的我信了！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酒肉朋友，難道我們就只能喝酒嗎？”
其余三人也慚愧不已，低下了頭。
鐘無稽拍了拍宋迪的肩頭：“誰喝酒就是酒肉朋友了？咱們邊喝邊聊，我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
罷，鐘無稽朝著王管家一瞪眼道：“怎么，老爺安排的事情，你竟然不動彈？”
王管家一聽，哪里還敢停留，一溜煙跑出了屋子。
王管家辦事很麻利，不一會便置辦了一大桌酒菜。
幾人圍坐在桌前，氣氛似乎還是有些凝重。
鐘無稽端著一杯酒笑著道：“哥幾個別怪我，我是個外鄉(xiāng)人，憑一腔熱血和這些人斗，若成功了，算是給潞州百姓除了害。若失敗了，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是不想連累你們，所以才沒告訴哥幾個！”
宋迪實(shí)在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面目扭曲道：“無稽，你別了，再我們幾個就該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了！”
宋迪拿起桌上的酒壇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放下酒壇后紅著眼睛看著在座的幾人。
宋迪指著王守一道：“他姐夫，論身份是高宗皇帝的嫡孫，是大唐的臨淄郡王！論官職，是潞州的別駕！現(xiàn)在，被梁德壓的連頭也抬不起來！”
雖然宋迪的是李隆基，可王守一卻低下了頭。
宋迪又指向姚閎：“他爺爺，做過兩朝宰相。現(xiàn)在，被那幫渾蛋折騰成了潞州的八品司倉！”
姚閎也低下頭。
宋迪看向李林甫：“他舅舅，潞州大家族姜家的家主，曾經(jīng)的潞州的首富。現(xiàn)在，只能看白宗遠(yuǎn)的眼色行事！”
像點(diǎn)名一般，李林甫也跟著低下頭。
宋迪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父親，曾經(jīng)是潞州燕雀幫的幫主，當(dāng)年燕雀幫是何等威風(fēng)。現(xiàn)在，父親被人逼死了，大哥像一條狗一樣殘喘度日，燕雀幫成了長樂門的附庸！”
到這里，宋迪又看向了鐘無稽：“該是這些人出頭和他們斗，可這些人都成了縮頭烏龜，反倒你鐘無稽，作為外鄉(xiāng)人挺身而出，就憑這一點(diǎn)，你比他們強(qiáng)一萬倍。”
鐘無稽沒想到宋迪如此激憤，正想勸他兩句，卻聽宋迪又道：“還有我們四個，有胳膊有腿，被梁奮那幾個混蛋欺負(fù)，連聲都不敢吱，比起無稽你，我們連你一個腳趾頭也趕不上！”
到這里，宋迪將面前的那個酒壇子高高舉起，猛的摜在地上，摔的粉碎。
然后，宋迪單腿跪在鐘無稽面前：“無稽，無論是輸是贏，我宋迪死心塌地跟你干了，若有半點(diǎn)虛言，就如同這個酒壇子一般！”
鐘無稽動容，急忙上前扶起宋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兄弟！”
……
一直消失不見的華叔突然出現(xiàn)了鐘無稽面前。
“華叔！妥了？”鐘無稽問道。
“妥了！”華叔點(diǎn)點(diǎn)頭道。
“東西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
“那好，今晚我們?nèi)フ叶w！”鐘無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
“誰呀！這么晚了！”
董飛睡眼惺忪打開門，看到鐘無稽與華叔，不由愣住了。
“董掌柜！我又來看您了！”鐘無稽笑嘻嘻道。
“鐘公子，你們這是？”董飛忙不迭道：“快請進(jìn)！”
三人進(jìn)到里屋，董飛撥亮昏暗的油燈，亮光頓時灑滿了簡陋的屋子。
“董掌柜！我給你帶來一樣禮物！你肯定會高興的！”罷，鐘無稽朝著華叔點(diǎn)點(diǎn)頭。
華叔將一個大口袋從肩頭卸下。
“鐘公子，來就來吧，還帶什么……”董飛的話隨著華叔從口袋中取出的兩樣?xùn)|西戛然而止。
這是兩個硝制的人頭，華叔將人頭擺在了董飛面前。
董飛望著兩個人頭，嘴唇微微抖動著，心里仿佛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腦子一片空白。
一開始，他的眼里憋著許多的淚水。
過了一會兒，他憋不住了，串串淚珠順著臉上的刀疤流淌下來。
董飛低著頭，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手指縫中流出來。
他的哭聲來大，像山崩，似海嘯，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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