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是醒來時聽到了隱隱的炮聲,炮聲顯得有些沉悶。
但霍山并不在意這炮聲,在返回北岸的這幾天里,戰(zhàn)斗不斷,能夠安然回來且躺著睡個好覺,霍山覺得真的很幸福。
掩體出口的光線有些暗淡,想霍山猜測自己肯定睡了有一天了,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已近黃昏。
昨天能炸掉那個軍火庫霍山鉆汽車混進(jìn)軍火庫固然是首要條件,但沈沖他們的配合也不可或缺。
第一波的炮擊給霍山制造了從車下脫困的機會。
第二波炮擊給了霍山從軍火庫脫身的機會。
至于日軍想抓到放炮的沈沖他們還真不容易,因為這兩天他們都穿著日軍的軍裝,包括霍山,沈沖的日語又是極好的,所以才能制造出種種混亂,趁機身而退。
這時又是一記炮聲響起,這回爆炸的地點顯然與霍山所在位置不遠(yuǎn),霍山感覺到了土地震動,一些泥土簌簌地掩體頂部的橫木處掉了下來。
霍山知道這是日軍的重炮才會有這樣的聲勢。
不過,與昨天他制造的大爆炸相比,現(xiàn)在再兇的重炮顯然也只是兒科。
其實,昨天的緊張絕不如他事后是扔了個二踢腳那么輕描淡寫。
昨天他在躍下圍墻后,在空中做了個團身空翻,恰好雙腳落地,然后他就趁著探照燈被炸滅后的黑暗,亡命般地向外跑,這是霍山印象里自己跑的最快的一回。
他不得不快跑,天知道這個如山般的軍火庫爆炸會產(chǎn)生多大的破壞范圍,多跑一步?jīng)_就多出一分活命的希望。
十五六分鐘后那個軍火庫就爆炸了,在感覺到爆炸的瞬間,他蹲下身去,大張著嘴,雙手抱頭,喘息個不停。
喘息,一個是因為劇烈的奔跑讓自己已經(jīng)有了快要窒息的感覺,一個是防止爆炸的殺傷。
他這都是從老兵那里得來的保命經(jīng)驗。在轟炸中,不要趴在地上而是要蹲在地上抱著頭,否則很可能會被硬生生震死,張大嘴巴則是為防止耳朵被震聾。
饒是如此,在那爆炸的音波襲來的時候,他的腦袋還是嗡的一聲出現(xiàn)短暫時間的空白,然后他聽到不遠(yuǎn)處有劈了啪啦的聲音,那是不遠(yuǎn)處民房的房瓦被震落了不少。
霍山收回思緒,翻身坐起來,借著掩體入口的微光打量了下自己存身的這個半地下工事。
這鄭胖子指揮打仗不行,保命卻真是高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弄了兩個半地下的掩體,上面用圓木做頂,又蓋了厚厚的泥土。
霍山相信就個掩體論結(jié)實程度已經(jīng)高于自己在牛首山上見到的那些鋼筋混凝土的國防工事了。
鋼筋混凝土的優(yōu)勢在于強度高,足夠硬,但卻沒有泥土的防震性好,柔軟的東西對受力的卸載要好的多,只要有足夠的厚度,就象子彈在淤泥中打不多深一樣。
昨天霍山見到鄭由儉時已是后半夜了,霍山并沒急著休息而是與鄭由儉又交流了下彼此的情況
鄭由儉在帶著大部分老兵到達(dá)北岸后,不出預(yù)料,那個監(jiān)軍復(fù)主任果然又下達(dá)了往前線送彈藥的任務(wù)。
這個恨鄭由儉入骨的復(fù)主任此時心中那恨意又足足長了幾分,他就搞不明白,這鄭胖子上了前沿后怎么會混得來滋潤了!
第一次聽他們竟然不去運彈藥而是主動沖上了前沿陣地,這復(fù)主任心中就竊笑,這幫鱉慫這是嫌自己命長啊。
可結(jié)果卻讓他大跌眼鏡,鄭由儉竟然帶著他那些兵打出來了威風(fēng),殺鬼子繳武器,戰(zhàn)績竟然比桂軍還特么滴好!
而那該死的鄭胖子竟然還得了個外號,叫特么的什么神炮鄭由儉,連一向看不起他們這些老爺兵的桂軍一見到鄭胖子和他那般手下,都眼睛直冒星星般的就是一個祟拜與佩服。
這可好,自打那以后他再提出什么針對鄭由儉的主意,沒等鄭由儉話呢,卻先都被桂軍給否了,這叫他這個雖然姓復(fù)卻真是正主任的他情何以堪?
好不容易撤到蚌埠了,桂系的三十一軍也被東北軍的五十一軍給換防了,他心里就尋思,樣的,官大一級壓死人,看我這回咋特么地治你?!
可沒成想鄭由儉竟然疏通了東北軍的高層,也不送彈藥了,就在東北軍陣地后弄了一塊二線陣地,美其名曰“協(xié)防”,據(jù)目前為止一槍未放,工事做的也足夠結(jié)實,日軍飛機重炮輪翻上陣,而軍需處的士兵竟無一傷亡!
而這回尤其是見到糞球子竟然帶著五十多個新兵人手一件新繳獲日軍的武器與鄭由儉會合的時候,那咬牙切齒的恨連當(dāng)時在旁邊的五十一軍的軍官都看出來了。
反過來再鄭由儉。
霍山還沒回來,不光鄭由儉連其他士兵都沒了主心骨,戰(zhàn)場肯定是不能上的,要是象其他部隊地樣實的惠地去挨日軍的轟炸,他們這點人肯定真如那復(fù)良才的愿死光光了。
而這時也正體現(xiàn)出了鄭由儉非軍事才能的重要性來。
他先應(yīng)承下來了復(fù)良才下達(dá)的任務(wù),背地里卻與負(fù)責(zé)駐防在這兒的五十一軍高層有了接觸。
一翻討價還價后,他以送給五十一軍一挺馬克沁重機槍為條件,在淮河北岸五十一軍下屬防御陣地后分到了一塊屬于自己的百十多號人的陣地,并承諾對來犯之?dāng)硡f(xié)同作戰(zhàn)。
于任何軍隊來講,誰也不差那運輸彈藥的人員,能憑添一支作戰(zhàn)部隊總是令人高興的事,更何況還附帶送了挺重機槍呢?
鄭由儉帶人上了陣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挖坑構(gòu)筑工事。做了兩個能防日軍重炮的半地下掩體又挖了條戰(zhàn)壕。
這里就又得提起五十一軍了,五十一軍軍長于學(xué)忠,東北軍高級將領(lǐng),由于在西安事變中主張和平解決在事后得到蔣某人的重用。
軍長是東北人,下面東北軍的士兵自然就多,正如昨晚那個士做所言咱們這嘎答都是東北銀。
霍山從東北到南方已有時日,雖然口音未變,但在日常生活戰(zhàn)斗中也是盡量少講方言,好讓士兵們能夠聽懂,以免誤會,就如沈沖上回如果不是刻意學(xué)東北話把棉花叫鳥(niá)貨也不會和莽漢他們打起來。
但在咋一遇到這么多東北老鄉(xiāng)后,那興奮的心情就象撒疆的野馬攏不住了,隨著五十軍的那些兵,方言也是一個勁兒地往外冒,什么這嘎答那嘎答的(注:地方),什么禿嚕反仗的(注:辦事毛草不能堅持到底),什么吭哧癟肚的(注:形容話不利索很費勁),什么卜了蓋兒卡禿嚕了皮了(注:膝蓋摔破皮兒了),的那叫一個愜意無比。
而現(xiàn)在想起咋見鄉(xiāng)音的興奮勁,霍山仍有的心動。時逢亂世,親人,熟悉的伙伴,戰(zhàn)場上的兄弟,一個個相繼離自己而去,丫丫也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團聚。
“頭兒,你醒了!”這時掩體出口的光線一暗復(fù)明,卻是糞球子跑了進(jìn)來,“胖子今天可能咱們該出手了讓你出去看看。”(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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