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亮了，卻有淡淡的霧氣籠罩在山間，五個人影在霧氣中悄無聲息地穿行著，打頭的是一個當(dāng)?shù)氐南驅(qū)В羯缴驔_李明先還有個川兵則跟在后面。
他們是出來探查地形的。
既然霍山?jīng)Q定留下來了而李明先又歡迎之至，那么阻擊日軍便已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滕縣南距徐州只有一百多公里，而李大石墻村則是滕縣主陣地的外圍陣地。
依李明先的意思是固守，大石墻村地形不利，那么就退到緊挨著的后山上再阻擊日軍。
霍山卻不同意，他可不想被動防御，雖然眼見自己這一個連的裝備配置都與日軍持平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但霍山卻知道自己這點人馬刀槍也就能跟中**隊顯擺顯擺，日軍飛機(jī)坦克重炮來一樣都夠自己喝一壺的。
所以他大早晨出來就是來看看能否在日軍的必經(jīng)之路上找到一個適合伏擊的地方。
“這里霧氣不啊！”沈沖道，他估計了一下，雖然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大亮，但可視距離也不到一百米。
“俺們這里西面就是微山湖，湖水也沒結(jié)冰，所以這里冬天霧氣就大，今天還算的呢。”那個當(dāng)?shù)氐南驅(qū)У健?br />
此時他們已經(jīng)過了村子北邊的一塊高地，霍山環(huán)目四顧，見他們這幾個人正走入山坳之間，四周都是高地，而山坳卻還是很平坦的。
“進(jìn)村只有這一條路嗎？”霍山問向?qū)А?br />
“當(dāng)然不只這一條，但數(shù)這條好走，別的都得爬亂石崗子，一個太慢一個不是俺們當(dāng)?shù)厝艘沧卟幻靼住！蹦窍驅(qū)Т鸬馈?br />
“哦。”霍山點了下頭又接著往前走。
就在快走到這片坳地中央的時候，霍山停住了，因為道路右邊十多米遠(yuǎn)的地方地勢又明顯低了很多，原來看似平坦的大坳地中竟還有塊坳地。
那坳地面積不大，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長處不到三十米短處十多米的樣子
霍山走到山坳邊手扶一塊山石跳到了下去，翹起腳尖向四周望了望，又蹲下身去仰脖往坳地的上沿兒看了看。
沈沖李明先不解，也要跳下來，霍山卻是擺擺手，直起身來手腳并用沒兩下就已經(jīng)象只猴子似地躥上來了。
“這個山坳里這樣的坳地別處還有嗎？”霍山又問向?qū)А?br />
“沒有了，就這一個。”那向?qū)Т鸬馈?br />
霍山點了下頭沒再吭聲走回道路又再次向前走去。
“長官，你咱們中國人能打過日鬼子不？”那個向?qū)ゎ^問和自己并排走著的沈沖。
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聽也看到了侵略者的兇殘，現(xiàn)在又看到了自己的隊伍進(jìn)駐了自己的村子那種安感就來得格外明顯，所以見到自己部隊的人沒有不心生親近的。
但他卻不敢跟李明先話，雖然李明先率隊進(jìn)駐這個村子最早，但每天都是陰著個臉。
他又不敢跟明顯是個頭兒的霍山，因為很明顯霍山是在勘察地形而且話也不多。
“怎么打不過？咱們中國人多地盤也大，雖然武器沒有鬼子好，但只要當(dāng)兵的不怕死就肯定打得過！”沈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跟在霍山后面一直注意著霍山的舉動，他覺得霍山肯定是有給日軍打伏擊的想法了，但有老百姓在身前具體怎么打還是等回去好。
至于這個向?qū)У膯栴}他回答的很快，是因為他自己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
“一看你們就是真心打鬼子的，咱老百姓就喜歡你們這樣的隊伍，這回可有盼頭了，不象那個俺們山東的那個什么主席，平時收了老百姓那么多稅花錢養(yǎng)著他，可一見日人來了就帶頭跑，比兔子還快！”那向?qū)Т蜷_了話匣子，可就有點收不住了。
那個什么主席？沈沖聞言一愣，旋即想起這個什么主席不就是鄭由儉的那個堂兄嘛。
在蚌埠休整時，他聽霍山讀過份過期的報紙，上面鄭胖子的那個堂兄因為臨陣脫逃已經(jīng)被槍崩了。
霍山讀那份報紙時鄭由儉也聽了的，當(dāng)時一慣起話來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鄭由儉竟然話出奇地少，只了兩個字：“活該！”
這兩兄弟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他那個堂兄啥德性沈沖自然無緣見過，但對鄭由儉卻已經(jīng)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雖然每當(dāng)看著鄭由儉那張嘚波嘚波的象大破車樣的破嘴沈沖就有上去抽他一丫子的沖動，但沈沖卻也同時承認(rèn)，鄭由儉優(yōu)點還是很明顯的，連的吃喝拉撒武器彈藥供給可都?xì)w他管，這活兒可不是任何人能干得來的。
鄭由儉能斂財不假，可對自己的弟兄那真是不錯，就他們現(xiàn)在每天吃的穿的甚至有時比自己在中央軍校時還強(qiáng)，這個太不簡單了，沈沖直覺上覺得中國怕也只此軍需處一家再無分店了。
而且讓自己更高看一眼的是他打炮竟然真的出奇的準(zhǔn)，尤其是上回打飛機(jī)，自己真沒想到一向貪生怕死的鄭胖子竟然拿著紅旗就沖上去了，雖然紅旗被他掖在褲腰里但真的不妨礙他那時的偉岸。
看來山子讓他平時要注意給鄭由儉多留點面子是對的。
“停！有情況！”霍山在前面突然站住了，緊接著就把盒子炮拽了出來。
沈沖驀然警醒，也忙拽槍準(zhǔn)備，李明先和那個川兵也舉起槍來。
“向后撤！”霍山接著下令道。
四個人俯身舉槍指向前方腳步卻謹(jǐn)慎地向后退去，那個向?qū)t忙轉(zhuǎn)過身去走在最前頭，雖然他也很害怕卻不忘低聲提醒四個人腳后哪里有坑有坎別拌摔了自己。
霧氣已經(jīng)淡了些，已經(jīng)能看到百米開外了，李明先和那個川兵在最初的緊張后發(fā)現(xiàn)目力盡頭依舊只是白濛濛的霧，并沒有敵人的影子，他倆互相疑惑地看了看，難道是霍山看錯了？腳下便有點慢了下來。
“別停，接著退！”前面的霍山仿佛感覺到了他倆的遲疑又低聲道。
都是老兵自然明白對于敵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于是不再猶豫，加快向后退去。
只是李明先有點迷糊，自己可一直對著霍山的后腦勺呢，霍山他頭都沒有回，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步慢下來的？難道霍山的感知如此敏銳？莫非前面真有鬼子自己卻沒發(fā)現(xiàn)？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瞪圓了往前看去，冬日里飄渺的近看無形的霧氣給了他涼冷的感覺，而遠(yuǎn)處那有形的霧氣卻依然只是霧氣，沒有人影帶來的波動。
直到退到了山坳的邊緣，霍山才停了下來，然后五個人將身體掩在了山石后向山坳中央望去。
過了一會兒，沈沖低聲道：“來了，七個鬼子。”
”不，八個。”霍山糾正道。
李明先與那個川兵也同時發(fā)現(xiàn)了那霧氣中從無到有變得明晰的日軍士兵的身影，那些日軍也如同他們剛才那樣舉著槍踩著貓步心翼翼地走著，只不過是向前罷了。
顯然，這幾個日軍和他們一樣也是來探查情況的。
敵情在前，作為一個老兵李明先可不會現(xiàn)在去探究霍山那驚人的洞察力，而是摘下了腰間的盒子炮，將那木盒子與槍組在一起準(zhǔn)備射擊了，而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霍山和沈沖已是先他一步完成了以槍抵肩的動作。
“怎么打？一人打倆？”沈沖問道，眼見那幾個日軍已經(jīng)來近，走到了中間的那個山坳處了，只有一百米了，已經(jīng)能看清他們軍裝的黃色了。
“不，一人打一個，我要放幾個活口回去，這位兄弟別開槍了，打死的多了他們就拽不回去了。”霍山的是那個拿著川造單打一的川兵。
那川兵心里不服心道你又不是我的長官我干嘛要聽你的，可他看向李明先時，李明先已是沖他點了下頭，示意執(zhí)行，川兵無奈，只好把食指離開了扳機(jī)。
“李連長打第一個，沈沖打和他并排右面的那個，我打后面的那個，準(zhǔn)備好了嗎？”霍山問道。
“好了。”李明先與沈沖同時回答。
“預(yù)備，打！”霍山低喝一聲，幾乎同時，槍響了，由于口令一致，射擊時間一致，三聲槍響匯聚成了一聲，在寂靜的山坳中顯得份外清脆咋耳。
百米外前三個日軍應(yīng)聲仆倒，都是鋼盔前方多出了一個彈孔！
驟然遇襲，后面的日軍趕緊臥倒在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胡亂開了幾槍，但他們顯然并未發(fā)現(xiàn)霍山他們藏身的真正位置，射出的子彈也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了。
“都別打了，我來！”霍山道，然后壓低了槍口，沖著幾名日軍的前方來了個連發(fā)，突突突的子彈射在趴著的日軍前方幾米的地方，打出一溜煙塵。
他們這時就隱約聽到日軍士兵嘰里呱啦地喊了句什么，有一個日軍向這個方向胡亂射擊著，其余地拖著那三具已死得不能再死的尸體向后退去。
“沈沖再給他一梭子，別打人。”霍山又道。
于是就在又一溜煙塵中，日軍拖著死去的同伙的尸體退入到迷濛的霧氣中。
“白瞎三支槍了，來都能留下來的。”沈沖懊惱地道。
霍山卻已經(jīng)開始收槍了，邊收槍邊道：”不要緊，明天的，咋也給川軍的弟兄換批三八大蓋用用。”
“對了，李連長，咱們這個村有炮仗和洋鐵桶嗎？”霍山扭頭問李明先道。
“啊（á）？”短暫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了，松了一口氣的李明先反應(yīng)有點遲鈍，因為他已經(jīng)對霍山自打發(fā)現(xiàn)日軍后的舉動震驚了。
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這霍山是老兵中的老兵，是兵王！
霍山明天能給他們換一批三八大蓋用用這很荒謬，但李明先卻發(fā)現(xiàn)腦海中有另外的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事能成！
他是如此的震驚，以至于都沒聽清霍山后面又向他解釋到“東北的炮仗就是鞭炮”。(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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