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回你們都不是新兵了，也都知道打仗殺人是怎么回事了。 輪戰(zhàn)的時候你們或多或少都和日軍作戰(zhàn)了，桃花山伏擊戰(zhàn)你們也打了，你們中間很多人還和日軍拼了刺刀。 但是，我想告訴大家，你們平時的訓練還是遠遠不夠的！ 這才打了幾仗，團就陣亡了四百多名弟兄，都快趕上我?guī)П蚬碜右詠黻囃龅乃械苄秩藬?shù)了！ 我霍山帶兵和別人不一樣，雖然你們當初并不是自愿到我這里當兵的，現(xiàn)在我要問你們，如果你們現(xiàn)在有人還是不想當兵打鬼子那你還可以出列我會放你們回去。 但是，你們回去就要有被鬼子象豬象狗一樣殺死的覺悟，就象我們在戰(zhàn)場上把鬼子象豬象狗一樣殺死！ 四百多名弟兄啊！來我們是不需要一下子死那么多人的，你們和老兵的差距太大了！ 好好練兵吧，你們練得還遠遠不夠！ 我命令從今天起，所有營連排班長訓兵從嚴要求！” 霍山這翻話時是他把直屬團帶回到長沙駐地時在團大會上的。 那天他的少有的激動了，以至后來回憶時他都覺得自己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主要的原因是，他心疼了，心疼那些陣亡的士兵了！ 他覺得自己沒有帶好兵，如果自己對訓練抓得更緊些，有些士兵根就可以免于一死。 盡管，在桃花山地區(qū)作戰(zhàn)中，他們殺死的日兵基上是與直屬團陣亡人數(shù)相仿，盡管這在時下中日兩軍的對戰(zhàn)中能和日軍打成一比一已是不多見的好戰(zhàn)績了。 直屬團所有的老人都看出了霍山那天的失態(tài)，于是在之后的練兵里，霍山以下上至營長下至老兵在訓練之中人人當先做表率，下面的新兵要是有偷懶的就是一個嚴懲不怠。 霍山從湖南撤兵回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長江以南直至洞庭之濱，實在是不適合他們這種作戰(zhàn)模式。 那里地勢要么在平坦要么就是河湖縱橫，他們?nèi)绻蛉哲姺鼡舸蜈A了，可是日軍援軍一到他們就無處可躲。 論跑，自己沒馬到湖邊沒船。 論火力，輕武器再強也頂不住日軍的迫擊炮。 論工事，沒有！他們是流動作戰(zhàn)。 思忖再三之后，霍山還是把部隊帶了回來。 為了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他把繳獲的戰(zhàn)利品又給老虎仔將軍送了過去，甚至包括一把刻著人名字的被他們在桃花山擊斃的一名日軍大隊長的指揮刀。 就這樣，直屬團的營地里每天都回蕩著訓練的口號聲士兵的跑步聲練習拼刺的呼喝聲。 于是就緊張的練兵之中就迎來了新年的鞭炮聲，迎來天氣漸轉(zhuǎn)暖，迎來了大地上長出第一棵草直至大地一片蔥綠，轉(zhuǎn)眼已是五月。 而此時北方戰(zhàn)事又起，日軍以石首華容為據(jù)點再開次開始了南攻，兵鋒直指南縣、常德。 霍山這回沒有再主動求戰(zhàn)，自然還是因為那里的戰(zhàn)場地形對于他們這樣一支沒有工事可以依托的部隊極為不利。 而現(xiàn)在他手下一千多號人呢，正所謂官身不由己，總不好單獨再帶著特務連出去殺敵吧。 然而，就這次沒有主動出擊卻讓霍山在幾年后一提起來就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 他沒有主動求戰(zhàn)自然是因為地勢不利于作戰(zhàn)，可是如果他知道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他就是把整個直屬團都拼進去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帶兵前往！ 只因為在南縣廠窖鎮(zhèn)一個大垸上發(fā)生了整整三天的屠殺！ 那里三面環(huán)水形如半島，從華容、石首、南縣退過來的**士兵難民都需要從這里上船過洞庭湖逃生。 可是，日軍卻是已經(jīng)用汽艇把整個垸子圍起來了，于是在那塊灘涂之上三天之內(nèi)就被屠殺了三萬余人，強尖三千余人，當時日軍在強尖時有一個口號叫“八歲以下不，八十歲以上不老”！ 就這屠殺烈度已經(jīng)超過南京大屠殺了！ （注：垸án，中國湖南、湖北兩省在湖泊地帶擋水的堤圩，亦指堤所圍住的地區(qū)） 霍山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一年后恰巧碰到了那個曾經(jīng)采訪過自己的中央日報的記者。 那個記者給霍山看了他的采訪記。 親歷者一：“我當時在垸子中央自家的秧田里插秧呢，先是看有**士兵難民從北面跑過來了，可是哪成想日佬就跟著追上來了！ 對他們這些人講這前面沒法再跑了，再跑就進水了，于是草叢、溝坎、麥地、豬圈就連各家的灶坑里都藏了人。 我嚇得就往家里跑，自家三個茅草房里竟然藏了七十多個人！ 那人有村也的有北面來的難民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那時候誰管哪都往屋里鉆。 過了沒多久日佬就端著槍沖進屋子里來了，見人就拿刺刀捅！ 我當時躲在了門后，眼看著好幾個人被他們捅的腸子都流出來了，我就嚇得趕緊往外跑。 門口一個日佬就用槍扎我，我一著急一躲一伸手就抓他那個刺刀上了！ 日佬的那個刺刀頭兒上尖但刃口卻還不算太快，那個日佬把槍往上一撅就把我給撅起來了！ 然后我就聽旁邊院子里有日老佬在喊還有女人的叫聲，那個日佬就一抽刺刀奔我家旁邊的院子去了，我這算撿了一條命，你看我手上這疤就是那個日佬拽刺刀時留下來的。 后來等鬼子走了，我回去才看到鄰家那個懷孕的媳婦已經(jīng)死了，那肚子上都是日人大頭鞋的腳印子，那孩是被那些日佬硬給踩出來的啊！” 親歷者二：“我是最后一個被從房子里搜出去的。 我出去的時候七八十個男人已經(jīng)集中到了場坪上了，他們的上衣已經(jīng)被剝?nèi)ィ急怀纱亟壴诹艘黄穑乙驗槌鋈サ淖钔硪路蜎]扒，被綁在了一個十三四人的人串里。 我一開始以為是不是日佬要拉民夫啊，可這功夫日佬就讓我們跪在地上就拿刺刀殺人了。 我看見前村的王木匠先挨的刺刀，他剛來得及喊了一聲‘真的殺人啊！’就被日人給捅死了！ 手都被綁起來了，反抗也沒有用，日佬就這樣一個一個的殺。 殺到我時我沒來得及被日人扒去的棉衣救了我的命。 第一刀捅在我了肚子上，當時我還聽見殺我的那個日佬‘嗯嗯’用了兩下勁才把刺刀捅了下來。 然后我記得那個日佬又給我補了三刀，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那個場坪上已經(jīng)是死人了，一個挨一個的，身底下粘乎乎的都是血。 我看到我身旁邊有一個伢子沒有被殺死正在那哼啊哼的。 我怕他嚷讓日佬聽到我就叫他莫動，可后來他真就一點動靜也沒有了，就那么死了！” 而那名中央日報的記者自己則是這樣記錄的：“5米寬的河道里浮滿了死尸、船板、布匹、糧食、衣物……整個河水是烏的。余火燃了幾天，臭氣太大了。 廠窖河里的死尸，簡直使船不能通過。只要船身往河里一動，前后左右都翻出死尸來。 腐爛的肉漿，會將船身四周黏著。 岸上也同樣是臭氣熏天，有烏鴉在尸體的腐肉上啄食，還有一只野狗看我們的船到來了從尸體上抬起頭來向我望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因為那狗的眼睛分明是血紅血紅的！”。 補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7年6-7月，益陽、南縣及廠窖等三級政府機構(gòu)通過面調(diào)查，對廠窖鎮(zhèn)大垸被屠殺人數(shù)進行了細化：“被屠殺3余人”中，有19余人是地或外地逃難至此的民眾（其中外地民眾1余人，地民眾7余人）。另有，放下武器的中國士兵5余人和周邊民眾（武圣宮、下柴市、三岔河、游港及安鄉(xiāng)部分地區(qū)）6余人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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