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起心思騙人，有目的地騙人，他在龜山，一切都圍繞著逃走，他回到了家，對自己成為他阿媽一點也不見奇怪，時而還在他阿爸面前居功，他給阿爸找來的……花流霜督促他習武，那是塞外不習武不能立足，只有強悍能戰，才能統治他阿爸將來傳給他的家業，見他都排斥出他自己的主張了，就把他抱到懷里，輕輕問他：“告訴阿媽實話，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劉啟擔心花流霜不高興，提前把笑容掛上�！�
花流霜便又：“前些日子，不是有強盜前來？你叔叔帶領勇士們打敗了他們，才不讓咱們牧場的牲口被他們掠奪，這是不是用處？”
“我知道！可現在做的并無多大用處呀�！眲�。
“怎么沒有用處？壓馬，扎馬，并馬，吐納，劍法套路，對于騎術和搏斗都是基礎，更不要是上層武學了�！被魉J為他看不起基功，耐心地解釋，“咱們不是每天舉石鎖，練習刀，劍，槍，弓箭這些兵器嗎？吐納、扎馬都會讓你感官更敏銳，身強力壯，妙處都不完。是不是想和阿叔們一樣上陣殺敵？將來一定可以的！”
“再厲害也不過是把一個人兩個人打倒！”劉啟。花流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聽他又：“這有什么用？余阿叔，打仗不是打架，要有軍紀，進退有方，還要燒別人的糧草讓敵人沒吃的啦，還用到計謀。”
花流霜震驚了。
她脫口問道：“他講給你的？”
劉啟：“是呀。他訓練人站排排，一起出刀劍時就這么的。我也在聽呀�！�
聽這話，倒不是余山漢詳細講解的，而是訓練武卒，他掛一耳朵理解的。花流霜忍住自己情緒的波動，問：“恩，還有呢？”
“我三叔告訴我，要學學萬人敵！”劉啟。
花流霜渾身一振，記得出這般豪言的那位英雄。
雖覺得是劉啟從他三叔那里轉賣來，老三應該也是個不一般的人，但劉啟？老三見他習武，跑來給他講？怎么不來給自己講？她親了劉啟一下，扭頭給劉阿孝：“你以后也要讀書。聽到沒有，你們三叔講的，劉啟，他是怎么講給你的，你給弟弟妹妹們講一下……”
劉飛孝是怕讀書的，差點摔了一個跟頭。
劉啟這就：“他一口氣喝了三碗酒，大叫一聲，大丈夫當個萬人敵，馳馬魚捉兵，人都帶空了，把我圈在這里管牧場，窩憋死了�！�
劉阿雪粉紅的嘴唇皺成圓圈，吐泡泡一樣問：“阿哥。阿哥。馳馬魚捉兵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騎上馬和魚捉兵呀�！�
花流霜暈了，她敢肯定這不是老三給劉啟聽的，又是他掛了一耳朵，至于“大丈夫當個萬人敵，騎馬魚捉兵”，原話非是“大丈夫當萬人敵，馳馬御兵”，她就奇了怪了，這孩子句子都能聽錯，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這一天，她提前帶著三個孩子回去，一等吃過飯，就讓人把劉英叫來，不為別的，就是話，真正熟悉下這位老幺，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劉英卻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懷有戒心，怕她對劉啟不好，怕她有圖而來，還真不怎么承認她那阿嫂的事實�；魉獑桙c牧場的情況，他還不怎么，等提了些看法，他立刻受到了觸動，在對方的注視下沉思。
花流霜是只問他一句：“咱們牧場編戶齊民了沒有？”他的思路就一下給打開了，泉涌一樣，封都封不住。
一直以來，牧場用的人多是依附和雇傭關系，但主要是雇傭關系，糧食，錢，分散養殖等等，怕惹上黨那貴族的為難，沒敢編戶齊民，何況事業起初，為節省開支，也沒法負擔一家子、一家子的生活。
但現在，圈養的馬匹成千上萬，不但成為聚落，收攏許多流浪牧人，常雇的騎手幾百，擁有的奴身數百，雖然沒當人家是奴隸，但有一些人身就是購買一樣的手段得來的。
現在，牧場已經成為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量。
若再不編戶齊民，就只是建立在商業貿易上的一盤散沙，受不得大部族的垂涎和掠奪，趁現在又和章氏牽了手，尋常勢力也不怕，就是納蘭部也要多加掂量，正是編戶齊民躋身部族的好時候。
他請教了幾句。
花流霜已經通過他的話，感受到了他勃勃的野心和非同尋常的見識，更為重要的是霹靂般的手段。要知道，她對牧場情況不熟，編戶齊民只是隨口一提，劉英呢，卻一邊請教，一邊已經派人去尋師爺、文書，手下，讓他們過來旁聽，人過來了，就一邊定下計較家口的打算，一邊寫信給大哥，征詢主張和辦法。他一下重視起自己的這個阿嫂，尋常女子哪有這等見識？
給劉海的封信送走，他著手布置，主動敞開牧場事務，讓花流霜參與。
劉海很快有了回音，對之也多加鼓勵，并有現成的辦法，要求他們以活冊給百姓建籍，選拔男子少年進行軍事訓練，組建民官推斷事務，以東家個人結合的方式蓄養牲畜……最重要的是派人到納蘭部活動。
等到了冬季，在北方打了兩次規模的戰爭，劉海帶點兒北面的戰利品回來，這里已經面目一新。
他把牧場走了一遍，連連稱贊，夸完自己的阿弟，夸妻子，半真半假地：“章家失策呀！多大的人才被我娶走了！”
他還是修正了一些東西，與牧場的劉英等人商量：“以前我們是牧商，而后卻成了部族，牧場是商是要盈利，利不可或缺，而今你們把牧場改成部族，那么就要負擔起部眾的生死，光讓人家養騸去的牲口有點刻薄，你看是不是允許下崽，交一部分，留養一部分？傳授牧養之方，開放獸醫。草原氣候也太壞，你別看算得好，其實牧民依然還是苦！再，自己不產崽了，每年那么多牛羊崽兒到哪買！
“現在，能夠占據草場才是關鍵。以后牛羊繁衍，戰爭也來多的，讓牧場日趨分散到民眾手里，交給他們來管，一但有事，他們就會保衛自己保衛部族和牧場，才是最好不過的�！�
他左手一個拳頭，右手一個拳頭，出示給眾人看：“一個是利，一個是權，都是家業。要利，你就沒權，要權，你們就要放棄利益……即不肯出利，又想要眾人俯聽命，那樣的好事是沒有的。”
他的太形象了。
核心圈子都一一接受。
把牧場的事情修正一番，閑了，與花流霜坐在一起，他講到一件事：“鎮上的學堂辦了。老爺子督促我把劉啟送去上學！”
“人質！”花流霜立刻反應了過來。
“是呀！”劉海稍微看好地，“老爺子有時候很難讓人理解，手段雖然過硬，氣量卻還是有的，關鍵是占了一個父慈，這點好呀，對大爺肯放權，想法也不自私，要知道他想出的計謀大部分都得讓花天酒地的大爺推上一把，他肯聽他們家老大的，那是不糊涂！這些不，咱們再要幾個孩子吧，若劉啟不在你的身邊，沒個孩子怎么行？”
花流霜黯然。她也在奇怪，婚后大半年了，自己一直沒有動靜，是因為和丈夫在一起的日子短么？她有些擔心，卻是：““不還有阿雪的嗎？！我看我們也請上薩滿和先生……教孩子，既然要請，干脆我們也開設個學堂吧，開設學堂，就能培養一系的人才，將來他們長大了，牧場也穩固了。”
劉海點了點頭。
※※※
次日，貪戀恩愛的花流霜起遲了。
她現劉啟，劉阿孝，飛雪三人都已去了河邊，覺得孩子們有長進，便非要拉了丈夫去看一番。穿過稀疏的木欄，走走找找，夫妻倆最先看到遠處潔白的雪地里有四個黑點運動，等靠近一點，才知道他們正跑在冰上忙碌，不斷用手里的石頭撞擊冰層，響聲時而響起。兩人走過去，劉啟卻游手好閑地邁著步兒打轉，只作督促，他的一個弟弟捧個碗大的石頭，一個妹妹抓個鴨蛋大的石頭，邊喊冷邊砸冰掏洞，厚厚的手爪子已滿是冰屑和雪花�；魉笨斓刈咴谇邦^，過去就擰了一個問：“你們在干什么？”
“阿哥要帶我們捉魚。他，只要哈達達愿意把尾巴插到敲開的洞里，就會有很多魚兒咬它的尾巴！”阿雪。
花流霜看看劉海，覺劉海也在看她。
兩人見劉啟半真半假，指揮怎么砸，砸多大的洞，連話都顧不得跟大人，只好苦苦一笑。
劉海很少約束劉啟玩什么不玩什么，可還是好奇地問：“你認為狗尾巴能讓魚咬？還是想試試？就不怕狗尾巴凍到冰上，拔不下來�！眲⑸扉L脖子往劉阿孝那兒一瞥，賊著眼睛給阿爸：“要讓他們知道只有我才能辦法捕到魚，而且是神奇的辦法，不然還不得和他們一樣砸冰冰呀？”
劉海算明白了，不弄點玄乎，手下的弟弟妹妹不答應。
他趁劉啟不注意，不吭不響碰一碰劉阿孝，壓低聲音勸：“別再傻砸了，你阿哥騙你的。魚怎么會咬狗尾巴？”
劉阿孝掙著身子叫嚷：“可狗尾巴搖來搖去，魚兒才能看到的呀！”
劉啟立刻明白阿爸意在揭破，立刻扛著他的腿，讓他回家，并許諾自己會注意安。花流霜也權當這是劉啟最后的幸福日子，扯著劉海往回走，聽到劉海不放心地評價劉啟的懶和狡猾，笑道：“劉啟讀完了《馬經》，最近翻史書翻得起勁！動不動就要給人講故事。”
劉海搖頭大笑，：“人家的故事老愛帶‘威風飄飄’，被你問急了，就，我飄了還飄，不行嗎？讀完馬經的畫吧？你幫我挑個厚道的武士跟他一塊去學堂，半個先生嘛，也能培養他！”
“馬經是我一句一句讀給他的。聽得可認真了，每天就往馬群里跑，那個大個子軍官給我幾次了，怕馬踩上他。我看他行，品德好，也能應變！”
劉海點頭，卻可惜地：“他是有才干的，我有意引為臂膀，跟上孩子去學堂，也真是委屈人家！”
花流霜勉強一笑：“就讓他去吧，他疼孩子！”
一陣大風卷起細雪來，劉海把妻子摟得更緊了，只是問：“你心里很不高興是不是？以后才要你多生兒子，好好留在身邊教導！”
※※※
“你沒事怎么會被趕著離家出走呢？”這是劉啟無奈中問出的第一百次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沒有哪個男兒不要離開父母，闖蕩一番事業的！”劉海也又一次回答他。
“我一直都很壞！”劉啟，“阿媽呢？她也要我走嗎？”
劉海笑笑，：“是呀，一家人，包括你叔叔嬸嬸都希望你能學有所成！”
“三叔有沒有東西送我？他腰粗羊多，臨走能要多少就要多少！”劉啟趴到劉海耳朵邊，“欠我的馬兒，云吞獸，一張大人用的花弓要是不給，我就嚇唬嚇唬他，我不走了，******他家的牛羊！”
劉海差點沒有因為他的打算而暈倒，想了半天才：“你的學費、吃用都由你三叔出。他還讓你余阿叔去照顧你。想想，值不值呢？”
“這也是！馬駒我就不要了，云吞獸卻不能抵帳！”劉啟退一步。
“那你自己給你三叔去！”劉海心中早已經拿定，什么也不能讓老三拿只未成年的云吞獸讓他胡鬧。
劉啟:“就要現在我每天喂食的那個，還不能讓他找個孱弱的來了事！”
看來只要有足夠的東西，讓兒子走還不怎么是問題。劉海真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高興�；魉獊硎莵韯駝ⅲY果現被撫慰的是自己。劉啟一轉頭，就自己能照顧自己。若不是他眼角里還有一滴眼淚，花流霜真不知道他是真不高興呢，還是對掙脫束縛的生活向往了很久。
防風鎮也不是多遠，要接回來就接回來了，花流霜還是很克制地保持著情緒。
一旁的劉阿雪，劉阿孝和老三家三歲的劉阿田都有些悶悶不樂。
劉啟也突然有了疑問，若有所想地看著劉阿孝：“怪我太能吃了！哎，以后沒有人和你爭烤肉吃了！可為什么三叔不讓你學業有成呢？你這家伙也能吃呀�！�
“我勤奮習武，天下無敵，可以讓所有人都不敢搶我們的馬！他看好我�！眲⑿⑼α送π馗�，大聲地。
“也是！”劉啟抓了抓頭，看著劉阿雪又搖頭奇怪，“那你呢？”
“誰告訴你你三叔是嫌棄你？”花流霜害怕他胡亂猜疑，岔，“阿雪是女孩子，年齡又你一歲！你三叔覺得你最有出息，送你上學而已，你怎么能胡猜亂想呢？將來把你們送學堂去呢�！�(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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