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格拉夫，關(guān)于你姐姐的事，其實沒有必要太悲觀，人們從孩童長大成人，再到垂暮之年，思想和立場總是會因為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手足親情卻永遠不變，我相信總有一天安德莉雅還會回到你的身邊。”
“羅蘭先生，聽了你的話我心里好受多了，不過……安德莉雅大概也是這么想的吧？她也認為我現(xiàn)在的選擇很幼稚，認為有一天我會幡然悔悟，拋棄自己作為人類的立場，回到她身邊，成為‘龍之眼’的一員？”
羅蘭啞然失笑。維格拉夫這子不愧是龍族的后代，跟那些頭腦簡單的基特蘭德蠻子不一樣，懂得換位思考，以己推人。
好在他剛才那番話并不是單純的安慰。
“維格拉夫，你的思考方式是正確的，但是你忽略了現(xiàn)實因素，那就是你和你姐姐所處的環(huán)境、承受的壓力并不一樣，她作為龍脈一系的領(lǐng)軍人物，在龍之眼內(nèi)部勢必受到四大半龍將軍的排擠打壓，龍王馬爾斯出于平衡派系力量的目的將她提拔為紅龍將軍，但是馬爾斯人現(xiàn)在也自顧不暇，萬一這老龍有個三長兩短，還有誰能壓得住四大龍將？你姐姐在龍之眼還呆得下去？龍脈與半龍兩大階層必然爆激烈沖突，最終走向分裂，安德莉雅所代表的龍脈一族為了在重重重壓之下謀求生存空間，必然要尋求外界支持，到那時候，她就會想起自己終就還是一個基特蘭德人。”
維格拉夫吃驚的瞪大眼睛：“你當真認為龍王馬爾斯會出問題？做出這樣大膽的推測，到底有什么證據(jù)。”
他的反問可謂一針見血。
羅蘭上述推理的根基就是馬爾斯這棵為“龍之眼”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因為某種因素轟然倒下，反之，龍王不倒，龍脈和半龍兩大階層的矛盾就不會公開激化，后續(xù)推測也就成了空想。
羅蘭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敢吐露當初瓦蓮京娜告訴他的那件事——包括瓦蓮京娜人在內(nèi)，三位傳奇強者秘密前往星界，跟蹤正在探索“鱗甲天”的馬爾斯，尋找機會將之擊殺。
“我們不能再提那個名字，否則有可能被預言法術(shù)感知，維格拉夫，你只需要回想一下，最近一段時間你可曾聽過那個人的動向？”
維格拉夫略作思索，不由變了臉色。的確如羅蘭所，最近幾個月都沒有馬爾斯的消息流傳出來，非但如此，就連“龍之眼”的五大將軍也低調(diào)了很多，有意無意的收縮勢力范圍，以至于凸顯出戰(zhàn)禍堡壘的囂張氣焰。
聽羅蘭暗示過后，他才猛然覺這情況很不正常，馬爾斯恐怕已經(jīng)離開了遠東。
“羅蘭先生，這件事很重要，我要盡快向領(lǐng)主大人匯報！”
羅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太過激動。
“既然到你的領(lǐng)主大人，我們就來聊聊他吧，其實我這次訪問基特蘭德，主要目的就是代表我的父親魯?shù)婪颉た芾拱菰L貝奧武甫大人，希望借此機會使基特蘭德人與寇拉斯軍團結(jié)為盟友，然而昨天我在這村里訪問當?shù)匕傩眨{(diào)查結(jié)果顯示貝奧武甫大人在基特蘭德城的地位似乎并不那么穩(wěn)固，這讓我有些擔心，難道城里還有別的勢力能夠挑戰(zhàn)領(lǐng)主權(quán)威？”
“這個……領(lǐng)主大人很受基特蘭德人愛戴，如果非要誰對他心懷不滿，大概只有以謝爾蓋父子為的舊神系信徒了。”維格拉夫字斟句酌的回答。
“哦？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可不可以得更詳細一點。”
羅蘭繼續(xù)旁敲側(cè)擊，維格拉夫沒有多少心機，在他不動聲色的打探之下講述起基特蘭德人內(nèi)部的權(quán)力斗爭。
這場關(guān)于權(quán)力的游戲，既是利益沖突，也是信仰之爭。
貝奧武甫原也是舊神的信徒，然而隨著時代的展，莫克什、維列斯和佩倫等蒙昧時代誕生的原始神祇已經(jīng)被新神系取代，幾乎不再回應(yīng)信徒的祈禱，在瓦雷斯位面的影響力迅衰退，其教條也變得不合時宜，信仰者日漸稀少。
這樣的神祇注定要被淘汰，無非是遲早的問題。
基特蘭德人可以僅僅出于習慣繼續(xù)崇拜舊神，舊神的牧師們也可以憑借余威繼續(xù)作威作福，然而這都無法掩蓋一個殘酷的事實：基特蘭德人想在群狼環(huán)伺的露西亞山區(qū)生存下去，離不開眾多施法者的支撐。
基特蘭德人天性淳樸，教育水平比較低，大多缺乏學習奧術(shù)的天賦和條件，從前依賴牧師施法，如今牧師已經(jīng)無法從舊神那里獲得神術(shù)，接下來怎么辦？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
貝奧武甫很早就覺察到這一隱患，并且為此深感憂慮。他在家鄉(xiāng)找不到解決這個問題的出路，便經(jīng)由白鷗港出海去新大6歷練。
在新大6游歷期間，他經(jīng)歷了許多冒險，并且最終尋得靈魂的歸宿。
游歷十年后貝奧武甫返回故鄉(xiāng)，已然成為“力量之神”寇德的虔誠信徒。
身為一名“寇德斗士”，他既可以像傳統(tǒng)基特蘭德人那樣在戰(zhàn)斗中進入狂暴狀態(tài)，也可以像圣武士那樣打擊異端神恩加護，他的祈禱總是能夠得到力量之神回應(yīng)，為他賜下神術(shù)，甚至狂暴的時候也可以施展神術(shù)，這樣一位鋒芒畢露的勇士回到故鄉(xiāng)，豈能甘于平庸？
基特蘭德人有著尚武的傳統(tǒng)，每隔四年都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比武大會，冠軍不僅能夠贏得城男女的崇拜，還有機會角逐領(lǐng)主寶座。
貝奧武甫在前往新大6游歷之前就曾擊敗謝爾蓋贏得過一屆冠軍，而在他游歷期間，謝爾蓋也贏得一屆冠軍，第二屆打算力捧他的兒子奧列格上位，所以并未參賽，結(jié)果人算不如天算，奧列格在決賽中輸給了安德莉雅，讓他很沒面子。
安德莉雅逃離基特蘭德城之后，謝爾蓋成了呼聲最高的領(lǐng)主人選，只要再贏得一次比武冠軍，他就可以毫無爭議的登上領(lǐng)主寶座。
然而貝奧武甫的回歸粉碎了他的野心，憑借壓倒性的優(yōu)勢，他再次擊敗老對手奪回冠軍獎杯。
一個新的冠軍或許不值得大驚怪，然而這位返回故鄉(xiāng)的勇士還能施展神術(shù)就由不得人們淡定了。
憑借冠軍帶來的聲勢，貝奧武甫迅崛起，贏得多數(shù)基特蘭德人支持成為新任領(lǐng)主。
在那之后，基特蘭德人的信仰生激烈轉(zhuǎn)變，寇德大圣堂取代舊神的廟宇成為人們最常駐足膜拜的地方，神的眷顧重新回到這座城市。
沒有什么布道詞比神術(shù)更具服力。來多年輕人皈依力量之神，寇德牧師們緊密團結(jié)在領(lǐng)袖貝奧武甫周圍，成為抵抗龍之眼入侵的先鋒隊。
時至今日基特蘭德人普遍改信力量之神，除了莫克什的信徒還在堅持舉行那些血腥的祭祀，舊時代的眾神大多只剩民俗意義：當?shù)厝讼蛴慰徒榻B格瓦斯來歷的時候會提一提維列斯，春天第一場雷雨來臨時念叨念叨佩倫，而當他們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心里想的、口中念的都是“贊美吾主寇德”。
并不是所有人都樂于接受上述轉(zhuǎn)變。
以謝爾蓋為的莫克什信徒無法再像從前那樣作威作福，失落與不甘的情緒使他們走到一起報團取暖。這股力量如同兇險的暗流，只待時機成熟便會呼嘯而起以圖復辟。
“羅蘭先生，城里的情況大致如此，你還有什么想了解的？”維格拉夫問。
“最后一個問題，我想覲見貝奧武甫領(lǐng)主，服他與寇拉斯軍聯(lián)手對抗‘龍之眼’的壓迫，我想請你站在局外人的立場，替我分析一下，達到這個目的有多大可能性？”
維格拉夫很喜歡跟羅蘭聊天。特別是羅蘭與人交流的風度令他禁不住為之傾倒，那不是什么華麗的詞藻，不是裝模作樣的貴族腔調(diào)，不是無事獻殷勤的吹捧，更不是交淺言深的唐突，羅蘭在對話過程中非常注意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尊重對話者的智力水平、生活經(jīng)驗以及對未來的判斷，以坦誠的態(tài)度指出分歧謀求共識。
認真思索了許久，維格拉夫決定對羅蘭實話實。
“恕我直言，你要做好吃閉門羹的思想準備。”
“為什么呢？”
“因為你所的寇拉斯軍團，或許在南方很有影響力，然而在我們北地……實在是沒有多大名氣，我們基特蘭德人有一個普遍存在的偏見，就是向來瞧不起矮孱弱的南方人，貝奧武甫大人恐怕也難以免俗。”
羅蘭輕輕點頭，繼續(xù)問他：“那么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樣做，才能讓貝奧武甫領(lǐng)主高看一眼？”
維格拉夫咧嘴一笑，露出雪白健康的牙齒。
“在北方流傳著這樣一段諺語：如果你想服一個基特蘭德蠻子，不要試圖跟他講道理，最好的辦法就是揍他一頓；如果你想服所有基特蘭德人，最好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當中最強的那個揍趴下。”
羅蘭眼睛一亮：“比武大會？”
維格拉夫笑著點了下頭：“如果你能在即將開幕的比武大會上贏得榮譽，使貝奧武甫大人刮目相看，我想接下來的交涉將會變得非常順利。”(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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