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輸了和京城廚郎的比試,眾人對他的態度頓時微妙起來。
凡是在顧子青跟前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們二爺看著和這唯一的姐姐親厚,但實際上有時也反感她的行為舉止,顧子青畢竟也是人,心情不好時,也會沖著下人發脾氣,念叨一兩句。
這次比試,眾人都以為顧子青想借機挫挫他姐姐的銳氣,沒成想不成功,所以眾人皆認為顧子青要遷怒林忘,沒準什么時候就找個由頭給他打發了。
廚房里也有幾個跟林忘處出了感情,又因林忘對人待事比原來的三巧寬厚,這幾人替林忘著急,又怕三巧再回來,拾掇林忘這幾日好好表現,又了幾樣顧子青偏愛的菜色,讓他去討好一下。
而這些人中當屬劉鑫最為開心,林忘自從當了灶下廚郎后,雖沒特意為難過他,但那種無形間的忽視更是讓人受不了,尤其在林忘的作用下,原對他巴結的人,一個個態度都硬了起來,原指使的動的人,如今也不聽他指揮了,這讓劉鑫怎能不氣,所以這廚房里,只有劉鑫一人是希望三巧回來的。
昭是真的對林忘有好感,每每見他,總是一副懊悔的樣子:“當天,二爺明明讓華哥兒學了遍話兒,咱們也都聽沈夫人不愛吃筍,你怎么偏偏做了道筍的菜?你是糊涂了,還是當時沒往心里去?”
“你們都想讓我贏?”
“那可不是嗎!”昭下意識一,然后察覺自己聲音大了,連忙壓低聲音,:“你瞧著咱們二爺對沈夫人好的不得了,其實倆人經常吵架,當然,大多是沈夫人跑來虞城和咱們二爺吵,你也知咱二爺做買賣,生意忙,如今也沒娶親,甚至連房妾室都沒有。”
對于這,林忘也覺得挺奇怪的,要顧子青沒娶妻還情有可原,可他這么一個富商,擱現代早二奶三奶四奶的包上了,他怎么反而連妾室都沒有?
“原咱二爺身邊是有幾房妾室的,多是從牙郎手里買來的,只不過沈夫人看不上那些人出身,知道后就給趕走了,沈夫人送了些背景清白的人來,二爺又心存芥蒂,一個不留送回去了,后來便一直重復這種模式,直到二爺不把人接回府,只養在外面,聽二爺在外有個叫得宜哥兒的相好,前年沈夫人來府上住,那得宜哥兒上門來獻殷勤,被沈夫人拒之門外,還派人當街給了得宜哥兒一陣難堪,為此,二爺跟沈夫人發了好一頓脾氣,去年一年,沈夫人都沒來虞城。”
昭喘了口氣,繼續道:“我在顧府也有幾年了,最開始時,二爺對沈夫人真是用心,唯恐沈夫人在京城受了欺負,二爺有些江湖朋友,當時還請了不少去京城保護沈夫人,后來反而淡了,李公子他們便被二爺從京城招了回來,然后就一直跟著二爺走南闖北。”
林忘聽到這里一愣:“哪個李公子?”
昭看向他:“能有哪個李公子?不就是李沐李公子嗎?你不也認識他嗎?”
林忘半響才反應過來昭的是李沐,他腦海里先是浮現出他清俊的臉,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行的模樣,林忘不可置信地問:“你他是江湖人?”
提起李沐,昭眼睛亮了亮,聲音都提高了些:“看不出來吧?你別看李公子年紀輕,武功最是厲害,上次二爺的畫眉從籠子里飛走了,落在房梁上,李公子來到院里,往上一竄,就跳到了房上,踩在瓦上無聲無息,一下子就給畫眉抓回來了,再跳下來時,氣息都沒亂一下。”
林忘想象了下那場景,還是有不敢置信,心中認定是昭夸大了。
昭頓了下,然后瞪圓了眼睛,道:“都被你帶偏,現在不是李公子的時候,我想沈夫人太過干涉二爺的事了,二爺早就想挫挫她銳氣,這次的比試你還輸了,更讓沈夫人得意,二爺肯定不高心。”
林忘嘆口氣道:“那沈夫人性子好強,倘若我贏了,她怕是更加不痛快,之后反而鬧得府上不安寧。”
昭聽林忘前面的話時還跟著頭,到后來,他一瞬不瞬盯著林忘,等林忘完話,他側了側頭,試探地問:“你是故意輸的?”
“那兩個廚郎都是京城大酒店里出來的,我輸了也無可厚非。”林忘回答的模棱兩可。
昭并不傻,他低頭想了會,然后露出了笑模樣:“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至于怪不得什么,他卻是沒出來,而是拍了拍林忘的肩:“我明白了。”
兩人相視一笑,昭輕快地囑咐了林忘幾句別的,就走了。
過了兩日,吳語再次敲開林忘的房門,吳語這人總是有些事不關己的態度,平時不愛主動和別人話,一個人做好份內的事,林忘看見他,猜測又和顧子青有關,都有些怵頭了。
像上次一樣,吳語自顧自地走進來,林忘在他身后闔上門,倆人站在屋中間,吳語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那東西四四方方,巴掌大:“這是二爺讓我送你的。”
完,直接塞在了林忘懷里,及時撤了手。
林忘手忙腳亂地接住,這東西雖被布包裹著,可林忘已經猜出里面的東西。他匆匆打開,先是飄出一股馨烈香味,然后瞧見是一個精致的木匣子,和前天顧子青送給他姐姐的那只一樣。
薔薇水,從大食國帶來的薔薇水,原林忘不了解薔薇水的貴重,其余人也都不了解,畢竟市面上還沒有,但他們卻知道琉璃瓶的貴重,而這薔薇水是盛在琉璃瓶里,價值可想而知。
林忘又匆匆包好木匣子,欲往吳語懷里塞:“這個太貴重,你替我還給二爺。”
吳語雖沉默,卻不呆笨,他敏捷地往后傾了傾身子,躲開了林忘伸過來的手,林忘知這東西貴重,也不可能像剛才吳語那樣粗魯地塞過來,他見吳語沒接,也不敢松手。
林忘有些急,往前又送了送,嘴上忙:“語哥兒,你幫幫忙,幫我還給二爺吧!”
吳語搖搖頭:“這是二爺讓我送來的,我再拿回去,算怎么回事?你也幫幫忙吧,別為難我。”
林忘皺著眉,還要再,吳語卻先他一步退到門邊:“東西我可送到了,其余的我不管,你若想還給二爺,就自己還他吧。”
完,開門走了。
林忘拿著木匣子,那布剛才裹的匆忙,推搡一番已散開,露出里面油亮的漆面,林忘卻像拿著燙手山芋一樣,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還回去,可根沒有倆人獨處的機會,林忘是灶下廚郎,不比顧子青身邊的貼身下人,每次顧子青叫他問話,也都是當著一堆人面。
想頭疼,林忘真想沖到顧子青跟前沖他大喊“求放過”。
思想上放了會風,也想不出具體對策,林忘干脆將那匣子重新包好,塞進柜子里,和上次端午前顧子青送來的那個錦盒并排擺在一起。
再沈夫人這邊,她來虞城待了將近十天了,她畢竟是沈家當家主母,不能離府太久,已定下轉天就走了,得知這個消息,闔府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氣,在鴛鴦居服侍的下人更是恨不得買掛鞭炮放了。
臨走前一晚,沈夫人照例叫來顧子青些話,顧子青一想到她千篇一律的嘮叨,心中生出跟林忘看見吳語敲他門時一樣的心情,略微有些怵頭。
沈夫人揮退了下人,只讓他們守在門外,顧子青一看這架勢,也只能讓華哥兒他們回避,沈夫人往前傾了傾身子,語重心長地:“子青,你也不了,該成家了,你的婚事,真都成姐姐的一樁心事了。”
下意識,顧子青心中閃過林忘的臉,又像是否認般的,他搖了搖頭。
沈夫人不知他心中所想,當他仍不想成親,急的攥緊了帕子:“你怎么就不想成親?娶個女子回來替你打理內宅,讓你在外無后顧之憂,難道不好嗎?”
顧子青再次想起林忘,這次他卻想起林忘內斂的性格,再抬頭看著自己畫著精致妝容、環佩叮當的姐姐,他道:“是否真能打理好內宅,這可不準,管不好難免弄得雞飛狗跳。”
顧子青這句話其實有些映射沈夫人,沈夫人的夫君是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真正的皇帝親衛軍,所以沈夫人腰桿子極硬,在那群貴婦交際圈里,也是十分張揚,偏偏沈夫人和殿帥夫人不對付,弄得沈步帥和曹殿帥之間也生出了間隙,還有一些數不清的事,以沈夫人這種性格,不可能不得罪人,偏偏她自己又不自知,仍舊認為自己人緣極好。
顧子青想他要是娶了這樣的一個夫人,他在前面忙著跟人家走關系搞交際,夫人在后面跟著拆臺,那不得糟心死。
沈夫人絲毫聽不出顧子青的映射,立刻回:“咱們在大家閨秀里給你選個媳婦,都是教養極好的,怎么會打理不好內宅?”
顧子青不愿多,搖了搖頭:“大姐,我自有分寸。”
沈夫人聲音拔高幾度:“有分寸?你都多大了?難道不知外面的流言蜚語?這幾年也不見你正經納房妾室,我送來的人你也一個不要,外面都傳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疾了?”
顧子青黑了臉,大喝一聲:“大姐,這種話是你能的嗎?”
沈夫人到底是女人,面對動怒的顧子青,能還是有些畏懼,她也自知失言,喃喃幾句:“我這不也是為你著急嗎?”
顧子青沉著臉不話,沈夫人見狀,總算放棄了這個話題,又道:“狄哥兒如今也十六了,當初舅舅給他送來,也想著和你結親,不過他也不看看配不配?如今狄哥兒家人也都不在了,我看他模樣還算周正,不如你收為妾室,也省了份嫁妝,若日后將他嫁給別人,你身份在那擺著,少不得要替他出份豐厚的嫁妝,不值當。”
顧子青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她畢竟是有誥命在身的貴婦,沒想到出來的話竟是這么氣,顧子青低頭抿了口茶,借以掩蓋自己的表情,然后淡淡地:“我對狄哥兒沒有那個心思,再怎么他也是舅舅家的獨子,便是日后給他出份豐厚的嫁妝也是應當的。”
沈夫人見弟弟連連反抗自己,很是生氣,柳葉眉都擰了起來,狠狠地:“好好好,你就如此大方吧,我也是白白替你操心。”
顧子青頗頭疼,沈夫人脾氣上來了,拂了拂袖子,嘴上下了逐客令。
顧子青也不愿多,行了禮,就走了。
氣得沈夫人當下摔了手里的茶盞,顧子青剛跨出門口,就聽見背后響起一陣嘩啦啦清脆的聲音,守在門邊的桃紅幾人,頓時露出一張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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