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到做到，對丁家妹要給古葉氏請大夫，不過半個時辰大夫就到了。大夫是個老頭兒，一番望聞問切后，開了三日的藥方給古葉氏，并囑咐古葉氏每日多曬太陽，背了藥箱便走。

    兩日時間一晃就過，古葉氏喝著堪比黃連的苦藥，吃著對她而言難以下咽的粗糧粥和雜糧面饃饃，終于堅持不下去了，木著一張臉坐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家妹。”

    正在外間做針線活計的丁家妹聽了，答應一聲，趕緊放下手里的針線入內，“夫人有什么吩咐？”

    古葉氏木然地道：“叫蘇媽媽來一趟。”

    丁家妹答應一聲，趕緊去叫人。

    蘇媽媽來的很快。

    古葉氏支走了丁家妹，解下貼身收的鑰匙，遞給蘇媽媽，“打開左邊的箱子，里面有個帶鎖的匣子，拿出來。”

    蘇媽媽接了鑰匙過去開箱子，挪開最上面的一件綢緞素衣，便看到一個帶鎖的檀木匣子。她將檀木匣子捧出來送到古葉氏跟前。

    古葉氏手里拿著個鑰匙，親手打開檀木匣子，首先入眼的，是金燦燦的五枚金元寶。她將金元寶一個一個拿出來擺到腿邊，露出了壓在下邊的契紙，有這座府邸的房契、米鋪的房契、兩個田莊的地契，還有府上下人的賣身契。她將一把鑰匙放到這些契紙上，靜靜地摩挲著這些契紙，眼睛一閉，“給那不孝女送去。告訴她，這是她爹留下的最后的東西，守不住，怨不得我。”

    蘇媽媽將難過壓在心底，答應一聲，將匣子里的契紙和庫房鑰匙拿出來用帕子包好，放到身上，然后將古葉氏剛剛揀出來的五枚金元寶一個一個又給放了回去，匣子上鎖放回衣箱中，箱子再落鎖，鑰匙送還給了古葉氏。

    古葉氏木然收好鑰匙，“去吧！”

    文華院中，蘇媽媽將契紙交給了青舒，并轉告了古葉氏的話，心里終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知道，這些東西在青舒手中，大老爺古云福便再也占不到半便宜，府里的狀況不一定會改善，但好歹不會再繼續惡化下去。這樣，她便知足了。

    青舒臉上沒有勝利的笑容，她表情淡然地將契紙一張一張地看過，最后把玩著庫房鑰匙問道：“庫房里有夫人的嫁妝嗎？”

    蘇媽媽怔了一下，立刻回神，“回姐，沒有。當年夫人的嫁妝，不多，夫人基都換了銀錢放在手里，沒換的幾樣東西，被大老爺看上，拿走了。”

    青舒聞言，對古葉氏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樣的，對古云福這位大伯也是佩服的不行。看看古葉氏多聰明，用心守著嫁妝，卻不用心守丈夫留下的家財。聽過婆婆搜刮兒媳婦嫁妝的，卻從來沒聽過當兄長的搜刮弟妹嫁妝的。她扯了一下嘴角，“我還想著，若是庫房有夫人的嫁妝便挑揀出來讓夫人自己收著的。既是如此，倒省了我的麻煩。”

    蘇媽媽聽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蘇媽媽，告訴許三娘，晚上單獨為夫人準備白米飯，一個肉菜，一個素菜。”青舒這么吩咐。

    蘇媽媽詫異，“姐，您單獨？”

    “嗯，夫人身子不好，準備單獨的飯菜是應該的。在條件沒有改善前，我和陽暫時還同你們吃一樣的，不過，陽正在長身體，每餐煮個雞蛋或煎四個雞蛋給他。”

    蘇媽媽一臉心疼地看著青舒，“難為姐了。”罷抹了把臉，“老奴這就去廚房傳話。”然后告退出去了。此刻她心里疼著呢！京城哪個府上的主子是同下人吃一樣粗糧的。

    兩個鋪子、一個大莊子上的收入都進了大老爺的手，府上根沒有進項。莊子上出產的糧食，麥子磨成粉供主子食用，粗糧磨了米供莊子上和府里的下人食用。這還得省著吃，才勉強能養活府里和莊子上的人。

    夫人的吃穿用度需要銀兩，看大夫、吃補藥、吃白米飯、吃肉需要銀兩，府里下人一年四季的穿戴需要銀兩，遇事要打需要銀兩，到處需要銀子。幾年下來，到姐真正接收府里事物，那帳面上，根就沒了可用的銀子，反倒還欠著兩筆外債未還。

    蘇媽媽想心疼兩個主子，到廚房傳話回來，坐在屋里悄悄抹眼淚。

    古強從外邊進來見了，皺了眉頭問道：“又怎么了？夫人還在鬧？”

    蘇媽媽搖頭，便將自己心疼兩個主子的事情了，又契紙已經給了姐。

    古強聽了，一言不發，腳步匆匆地去了文華院見青舒。

    青舒正在晃神，見到古強，揉了揉眉心，“你去和買家約個時間，將事情辦了。對了，提前清楚，十五那日我們的人才能真正撤出莊子，他們的人正式進駐。還有，地里未成熟的莊稼和蔬菜、農具、兩頭黃牛和雞鴨歸他們，那四頭豬卻是不能給他們的。”

    古強：“是，姐。鋪子那邊有消息了。”

    青舒精神一震，“哦，給的價錢如何？”

    古強道：“米鋪的地段好，地方大，后院除了住人的屋子還有倉房，買家給價八百兩銀子。”

    青舒了頭，“包括鋪子里的存糧嗎？”

    “不包括。這個價格不錯，姐，我們不虧。”

    青舒沉吟片刻，“這樣，你想辦法探探買家的口風，我們的鋪子連同里面的糧食一起賣，價格再商量商量，我們多得些銀錢的同時，讓買家在糧食上占個百八十兩的好處。若是對方同意，那就約個雙方都方便的日子，盡快把買賣事宜給辦了。”既然鋪子的契紙在她手上，那鋪子里售賣的糧食，她自然敢處置。反正里面的糧食又不是她出錢買的，賣得價格低了，她也不心疼，反倒還給了買家人情。

    古強心里一熱，姐這是要對大老爺下狠手了，不過，也好，這也算是對大老爺的一次警告。

    青舒又道：“再有，準備好人手，咱們賣莊子和鋪子的銀子一到手，便要動手處理一些事情，掙些盤纏出來。”

    古強沒有任何異議，“一切聽姐的。只是，有一事，不知姐要如何安排？”

    “什么事？”煩心的事一堆，也不差多一個，她如此自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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