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一刻，黎海棠從福順齋出來，坐著馬車回到位于集財巷的黎宅。管家畢恭畢敬地迎了黎海棠進(jìn)門后，跟在她后面，一一將這兩日府內(nèi)發(fā)生的大事情簡單稟報一遍。
黎海棠面無表情地邊走邊聽，“孫少爺?shù)搅藛幔俊?br />
管家回道：“孫少爺剛剛派了廝過來傳話，路上遇到了夫子，需得耽擱片刻。”
到了內(nèi)院門前，內(nèi)院的婆子與丫鬟迎上來，管家止步，退下了。
為首的婆子很是清瘦，行禮問安完畢，稟報夫人在茶廳。
黎海棠微一頷首，“你們下去吧！孫少爺若是到了，速來稟報。”吩咐完，帶著陳嬤嬤與兩個貼身丫鬟去了茶廳見黎夫人。
黎夫人是個身形嬌的婦人，四十左右歲的年紀(jì)，額頭和眼角的皺紋很深，比同齡婦人顯老。這都是生活中的苦難留給她的印跡。近幾年日子過好，原清瘦的她，身體愈見豐腴，面色也紅潤起來。她坐在茶廳不為喝茶，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做繡活兒。
黎海棠一擺手，讓陳嬤嬤和貼身丫鬟停在門外，自己邁步進(jìn)門，笑著走過去，坐到了黎夫人的身邊，“娘，您在繡什么？”
黎夫人聞聲抬頭，面帶喜色地放下針線，“你怎么回來了？”到了下一句卻語帶隱憂地道：“前兒下午才來過，今日又過來，不好，夫家會不喜的。”
黎海棠笑道：“才不會，婆母和相公極喜歡女兒的，還勸女兒要常回來陪娘話。咦，這是肚兜嗎？好。”
黎夫人一臉歡喜地摸著繡到一半的的肚兜，“當(dāng)然了，你如今嫁了人，很快就會生孩子。娘閑著也無事，正好給未來的外孫多縫幾件衣服、多繡幾個肚兜。”
黎海棠臉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下，很快恢復(fù)如常，“娘，女兒過門才多久，您就開始念叨外孫了，女兒可不依的。”
黎夫人以為女兒害羞，道：“女子嫁了人，生兒育女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唉！這些年，你跟著娘吃了不少苦，整日里為生計忙碌，倒是生疏了女紅。如今好了，你嫁了步家男兒，娘恨不得天天給菩薩磕頭謝恩。女兒有個好歸宿，娘啊，每日里歡喜的很。呵呵……這外孫的衣裳、肚兜，娘自然要做。你也不許偷懶，趁著沒懷上，每日多做做女紅，都熟能生巧，娘相信娘的女兒自然也能練得一手好女紅。”
黎海棠心里堵的厲害，卻也不好露出來，只得轉(zhuǎn)開話題，“娘，昨日郭家又來人了？”
黎夫人目光一暗，“嗯。”
“娘，女兒可把丑話在前頭，女兒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郭家，您要是自作主張地原諒郭家，跟郭家來往，女兒再不回這個家來了，您也別想再見到女兒。”
“你這孩子，凈胡。娘就剩你一個親人在身邊，娘又不糊涂，哪能再和郭家沾上關(guān)系，惹你生氣。”黎夫人嗔怪道。
黎海棠松了口氣的同時，挽住黎夫人的胳膊撒起嬌來。
黎夫人的臉上卻是爬滿憂愁，她有心幫郭家郭三一把，可女兒萬萬不會答應(yīng)。她想過背著女兒送些銀錢過去，可立刻又想到，只要她和郭家人有所接觸，身邊人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女兒知道。
過了片刻，有丫鬟來報，孫少爺?shù)搅恕?br />
黎海棠目光一閃，“娘，女兒求您一件事。”
黎夫人聽到孫少爺?shù)搅耍挠胁豢欤瑓s沒在女兒面前顯出來，“什么事？”
黎海棠右手摩挲著左手碗上的金手鐲，道：“您收孫少爺為義子吧！”
黎夫人面色微變，“海棠，不可。”
黎海棠掃了一圈兒，門口有陳嬤嬤守著，閑雜人等自然不能靠近。不過，她還是很心，湊近黎夫人，壓低聲音道：“娘，女兒知道，您不喜歡孫少爺。可娘要知道，孫少爺真心喜歡我，卻也正人君子地不曾有任何逾矩之舉，反倒處處幫襯著女兒。這樣的人，當(dāng)不了您的女婿，卻可以做您的義子。您認(rèn)他做了義子，他叫女兒一聲姐姐，女兒與他走動起來方便許多不，女兒不方便日日來看娘，但他作為您的義子，卻是可以的。您有個什么事，差遣他也方便不是！”
一向好話的黎夫人卻是一口拒絕了，“不行，娘不答應(yīng)。”罷，拿著繡了一半的肚兜，賭氣地回了自己房間。
黎海棠皺眉，很不理解親娘的反應(yīng)。孫敬東對她有愛慕之心，且一直對她言聽計從，與她來往頻繁，起初是秘而不宣的。可日子久了，總會透出一些風(fēng)聲，她沒有任何扭捏，反而很坦然地與孫敬東和孫家來往起來，并讓孫敬東在人前喚她一聲表姐。表姐這個稱謂，孫府默然接受，眾人的猜忌與風(fēng)言風(fēng)語漸漸的淡了。
當(dāng)她嫁入步家的消息傳開，孫敬東黯然，倒是什么也沒，什么也沒做。等她出嫁，孫敬東時不時地來看望她娘，她便知道，孫敬東心里還有她。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她自然不想失去，而長期留住的辦法，她想了想，唯有認(rèn)了干親，這樣才能光明正大地將這人拴緊、拴牢。
時間能夠讓人遺忘很多東西，她就是要孫敬東能夠隔段時間便見上她一回，這樣，他不會忘記她，這樣，他就能在她有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只是，娘不同意，她要如何才能達(dá)成所愿？帶著這樣的心思，她離了內(nèi)院的茶廳，去了外院的會客廳。
今年十八歲的孫敬東，繼承了孫仁懷的濃眉、單鳳眼和略挺的鼻梁。站在人群中不是最搶眼、帥氣的公子，卻也長相端正，能夠吸引不少年輕女子的視線。不過他與孫父不同的是，孫父莊稼把式出身，身體強(qiáng)壯，面帶堅忍之色；而他是沒吃過苦的，皮相白皙且陰柔，身體并不強(qiáng)健，白了，有趨近于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見黎海棠踩著優(yōu)雅的碎步進(jìn)來，孫敬東目光一亮，忙起身，“見過表姐。”
黎海棠不大不的眸中含著盈盈水色，勾畫得嬌艷欲滴的唇瓣慢慢翕動，發(fā)出柔柔的、不輕不重的聲音：“幾日不見，怎的如此生疏起來，敬東，快坐下。”
孫敬東看她面色依舊嬌艷，暗暗松了口氣，想著那傳言肯定是假的，便笑著坐下來，“昨日收到表姐的信，今日原想早些過來的，路上卻偶遇書院的夫子，便耽誤了些許時間，望表姐不要怪罪敬東才是。”
黎海棠笑道：“你與表姐生疏了，你還來勁了，竟講那些客套話。”她微側(cè)過臉，“嬤嬤，我的對不對？”
陳嬤嬤笑言，“姐，表少爺是敬您，您倒是一個勁兒挑理，哪有這樣欺負(fù)表弟的。”
孫敬東也跟著笑，這會兒倒是不那么拘謹(jǐn)了，“嬤嬤的是，表姐總愛欺負(fù)我。”
黎海棠覺得氣氛差不多了，收了臉上的笑容，便幽幽地嘆了口氣。
孫敬東心里一緊，“海……表姐，這好端端的，你嘆什么氣？”他一急，差把“海棠”二字叫了出來。
黎海棠看看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
孫敬東的心被提了起來，“表姐，有什么話是不能對敬東的？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有需要表弟的地方，只管吩咐。”
黎海棠嘆了口氣，“敬東，都怪表姐不好，讓古姐誤會了你。”
“什么？”孫敬東愣了。
“前日我見過古姐，與你有婚約的古姐。”黎海棠低聲道。
孫敬東臉上閃過厭惡之色，“表姐，那種不知禮數(shù)的女子，遇上了最好躲開，沒必要理會。”
黎海棠一臉不贊同，又語重心長地道：“敬東，話不能這樣。無論如何，古姐都是你未過門的娘子，她再不好，再……嗯……再粗魯，別人如何咱們管不著，但你卻要護(hù)著她，這才是君子所為。”
孫敬東不話。
黎海棠垂下眼簾，一臉落寞地：“她也是個可憐人，同表姐一樣，從沒了爹，定是吃過不少苦頭的。”
孫敬東一怔，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前日表姐見到古姐，細(xì)細(xì)打量一番，覺得很漂亮。只是，或許她是聽聞了什么不實的傳言，知道我是你表姐后，態(tài)度不是很好。想來，是誤會了什么。”
孫敬東一下變得激動，“表姐，她有沒有傷到你？”實話，四五年沒見，他對古青舒的長相一印象都沒有。但親娘整日罵古青舒沒教養(yǎng)、不知禮數(shù)，還有前段日子轟動京城的古青舒揮棍打丁澤之事，讓他覺得有這樣的未婚妻很羞愧，恨不能立刻退婚。
黎海棠抬眼看他，溫柔一笑，“沒有。敬東，看古姐那樣，表姐覺得，不準(zhǔn)古姐很喜歡你、很在乎你，否則怎么會給表姐臉色看。與你有婚約的姑娘喜歡你，你應(yīng)該高興。”
孫敬東皺了眉頭，低低地了一句，“寧可讓她討厭，我也不想讓她在乎。”
他的聲音太低，黎海棠沒聽清，“什么？”
孫敬東忙道：“沒什么。”
黎海棠便一臉善解人意地道：“敬東，表姐不想古姐繼續(xù)誤會下去，影響你們?nèi)蘸蟮母星椤＿@樣，近幾天找個時間，發(fā)了貼子邀古姐出來游玩好不好？有表姐在，讓你們遠(yuǎn)遠(yuǎn)地見上一面，既不會被傳閑話，表姐也可以與古姐好好話，親近一番，誤會自然就解了。”
孫敬東有心拒絕，卻見黎海棠正一臉興致地側(cè)過臉與陳嬤嬤討論去哪里游玩、怎樣招待會討古姐喜歡等等，他拒絕的話便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盯著她溫柔的笑臉出神。
青舒從顧府出來，剛鉆進(jìn)馬車，便狠狠地連打四五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疑惑地嘀咕，“我身上一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肯定不會是傷風(fēng)感冒。”
娟鉆進(jìn)馬車?yán)铮敖悖皇娣䥺幔俊彼龥]聽到姐嘀咕什么，只聽到姐連打四五個噴嚏，擔(dān)心得了傷寒，趕緊關(guān)心起來。
青舒坐穩(wěn)，“我很好，一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娟細(xì)細(xì)地觀察她的臉色，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姐，不準(zhǔn)是什么人在背后您壞話。”
青舒同意，“我也這么想。”無債一身輕，她現(xiàn)在心情好，才沒空管誰她壞話。這顧家的三老爺曾與她爹稱兄道弟，很是要好。她爹去世，兩府之間不再互相走動。意外的是，去年古強(qiáng)找這位顧三老爺借銀兩，顧三老爺二話沒有，借了三千兩銀子出來。
今日她帶了青陽登門拜謝，順便還銀子。當(dāng)然，她見的是顧三老爺?shù)姆蛉耍嚓枎еy票隨古強(qiáng)去見的顧三老爺。顧三老爺?shù)姆蛉艘娏饲嗍妫嫔模蜌獾亓藥拙湓挘阌辛酥鹂椭狻Ｇ嗍嬉欢疾簧鷼猓苡醒哿σ妰旱馗孓o出來了，現(xiàn)在只等青陽和古強(qiáng)出來，他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其實古府有兩筆外債來著，顧三老爺?shù)娜墒且还P，還有一筆是從徐副將那里借的四千五百兩。徐副將是春天的時候跟著步大將軍出征的，如今戰(zhàn)爭平息，半個月前步大將軍帶著眾將士凱旋回京，徐副將自然也回來了。
徐副將的四千五百兩銀子，青舒是在賣田莊的當(dāng)天還的。武將比文臣豪氣，不拘節(jié)，因此當(dāng)時青舒和青陽一起見的徐副將，先是拜謝，而后還銀子。
賣田莊的一萬五千兩，這就去了七千五百兩，剩了七千五百兩。離京后置房產(chǎn)、田產(chǎn)，養(yǎng)活四十幾口人，哪個不需要銀子，因此青舒是捂緊了剩下的銀票，再不肯從中花一個銅板出去。
等了一刻多鐘，青陽與古強(qiáng)被顧府管家送了出來。
青陽坐進(jìn)馬車?yán)铮谝粫r間將當(dāng)初古強(qiáng)借銀錢時按了手印又蓋了古府私章的契紙給青舒。
青舒掃了一眼，收進(jìn)袖子里，“好了，咱們已經(jīng)不欠別人銀錢了，來，陽，笑一個。”
青陽一下?lián)溥M(jìn)她懷里，聲音悶悶的，“姐姐，陽長大了，掙好多銀子，讓姐姐穿好衣裳、吃好吃的，每天漂漂亮亮的。”
嚇了一跳的青舒有片刻的失神，而后輕淺一笑，應(yīng)了一聲，“好啊！”看來，顧府有什么人了什么難聽話，讓她的弟弟難受了。
車輪轱轆轱轆地滾動，載著姐弟二人回府。
步語嫣正無聊的緊，見他們終于回來了，抓了青陽到旁邊一陣耳語，然后兩人不知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眉開眼笑地跑走了。
青舒自不管他們，一邊往內(nèi)院走，一邊數(shù)日子，想著接下來的三件事最先辦哪個比較妥當(dāng)。
魚聽到腳步聲掀了門簾出來，看到青舒回來了，揚(yáng)起笑臉，“姐回來了。”然后站到一側(cè)，打了簾子請青舒進(jìn)屋。
青舒答應(yīng)一聲，進(jìn)門，走到椅子前坐下。
魚倒了杯溫水放到她手邊，“姐，門房今日剛接了一個帖子，奴婢這就拿給姐。”著，轉(zhuǎn)過身去，從挨著東墻、平日里放幾書的柜上拿過帖子，雙手遞給青舒。
青舒接過帖子，看完帖子內(nèi)容，歪靠在椅背上安靜地呆了一會兒，想到什么，不由得輕笑出聲。
魚看她似乎沒什么要吩咐的，坐回擺在門口的圓杌子上，繼續(xù)做針線活計。
“姐姐，給你看樣好東西。”人隨聲到，青陽手心里捧著什么東西，一陣風(fēng)似地跑進(jìn)來。
“陽你站住。”步語嫣毫無形象可言地追進(jìn)來。
青舒看著這一前一后跑進(jìn)來的兩人，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青陽手里捧著一只鳥，正一臉激動地給她看。步語嫣左手抓著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鳥，裙擺上刮破了一道口子而不自知，正怒瞪著青陽的后腦勺。
青舒笑瞇瞇地問，“這鳥是哪兒來的？”
“步姐姐爬樹抓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開心的樣子。
“陽爬樹抓的。”水靈的眼忽閃忽閃地眨著，一臉的無辜。
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里面有相同的內(nèi)容，那就是爬樹抓的；還有不同的內(nèi)容，那就是每個人指出的爬樹對象不同。
青陽的衣服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破損之處。步語嫣的裙擺刮破了，衣裳褶皺的厲害，頭發(fā)上沾著一片樹葉。爬樹的人到底是誰，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了。
“你謊。”青陽嘟著嘴批評步語嫣。
“你才謊。”步語嫣搶白回去。
青舒撫了撫額，“謊的是狗。”
“對，是狗。”青陽附和。
“你們居然罵我，看招兒。”步語嫣隨手放掉左手的鳥，向青陽撲了過去。
青陽大叫一聲，邊躲邊作鬼臉，步語嫣大叫著圍追堵截。
他們滿屋子地追著跑，而被解放的那兩只鳥滿屋子地飛。
青舒覺得頭大，站起來叉腰喊，“你們四只，都給姑娘出去。”喊完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了什么，四處打量，見沒人注意自己了什么，于是咳了咳，“娟、魚，快進(jìn)來，想辦法把這兩只鳥趕出屋子。”
在門外“避難”的魚和娟應(yīng)聲入內(nèi)，門簾掀起來，窗戶開的大大的，手里拿著布巾子往外轟無頭蒼蠅一樣亂飛的兩只鳥。
那兩個追打玩鬧的見了，停了下來，跟在魚和娟后邊胡亂揮舞著手，美其名曰在趕鳥，其實就是添亂。
折騰老半天，那亂飛的兩只留下糞便作紀(jì)念，這才一個從窗戶飛出去，一個從門飛出去。
青舒眼睛冒火，大聲吼道：“步語嫣，古青陽，今天你們不把這椅子擦上二十遍，不許吃飯，不許睡覺。”
步語嫣和青陽兩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不敢有意見。
青舒看著他們，重重地哼一聲，“娟、魚，你們誰也不許幫。有誰敢不聽話，不許吃飯，不許睡覺。”罷，拿著帖子走進(jìn)內(nèi)室去了。
青陽是個老實孩子，找抹布要擦，卻被步語嫣給拉住了。
步語嫣將求救的視線拋向魚和娟。
娟話比較干脆，“不要，奴婢不要餓肚子。”完跑了。
魚怯怯地道：“姐有交待，奴婢不能違抗。”拿了針線走了。
步語嫣這下沒辦法，不情不愿地要找抹布，卻見杏抱了一件嫩綠色的女子衣裳過來。步語嫣眼睛一亮，沖過去抓住杏的胳膊咬耳朵，一會兒指椅子上落的鳥糞，一會兒指向內(nèi)室。
杏了頭，將衣裳放好，斂聲屏氣地找來抹布、端來洗抹布的水，一陣擦。
步語嫣眼睛盯著內(nèi)室的門，手里不忘拉著作為同犯的青陽，就怕青舒突然出來撞破了。那緊張心的樣子，跟做賊似的。
杏手腳麻利地擦干凈椅子，最后將濕抹布塞進(jìn)自家姐手里，端著水盆躡手躡腳地走了。
步語嫣抓著濕抹布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很大方地將抹布的一角讓給青陽抓著，自己彎腰作擦拭狀，“舒姐姐，我們擦好了，二十遍，不信你出來瞅瞅。”
杏端著水進(jìn)出，青舒從窗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卻假裝不知，繃著臉出來，瞅了瞅椅子，“以后這椅子專門給你坐。”
確定警報解除，步語嫣將抹布往青陽手里一塞，“沒問題。”
這時候娟過來稟報管家有事求見，青舒倒是沒再什么，去了前院。原來古強(qiáng)派人打聽的事情已經(jīng)打聽出來了，正要向青舒匯報。
聽了一陣，青舒詫異地打斷古強(qiáng)，“黎海棠和孫家沒有親戚關(guān)系，表親的法是假？”
古強(qiáng)答是。
“黎海棠和孫敬東從兩年前開始就往來頻繁？”
古強(qiáng)依然答是。
青舒從袖子里拿出帖子放到桌上，推給古強(qiáng)，“這事，你怎么看？”
古強(qiáng)拿過去，看了看，放回桌面上，“不懷好意。”
“她以道歉為由，約我去游玩，是沖著我是步八好姐妹這一，還是沖著我是孫府未來兒媳這一？”
“不好。”
青舒決定不管她，“這樣，你安排一下，明日我要去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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