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回到屋中，呆坐片刻，直到婆子催她安寢，她才回神。她看著婆子，“英姑，我不在時，姐可有出去過？”
被稱為英姑的婆子恭敬地答，“回夫人，姐不曾出去過�！�
馬氏疑惑，自言自語道，“那她是從何處聽來的各種傳言？”
英姑聽了，立刻跪到了地上，“請夫人責(zé)罰，老奴有一事沒有回稟夫人。”
馬氏卻是不言語，不喜不怒地盯著跪在下頭的英姑。英姑是當(dāng)年她出嫁時，爹娘為充門面，特意為她買來的陪嫁丫鬟。英姑長相一般，左臉上還有個銅線般大的淺淡的胎記。因此，爹娘買這個陪嫁丫鬟時，并不擔(dān)心姑爺會對陪嫁丫鬟動什么歪心思。她嫁給古云福這些年，經(jīng)歷了貧苦，品嘗過富貴，再到如今的落魄，自始至終，她將英姑留在身邊，而英姑也一直忠心不二。
英姑跪在地，頭也不敢抬，“回夫人，左鄰宋家有個名叫荷花的姑娘，夫人出門不在時，會時不時地過來尋姐話，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馬氏淡聲問，“她們都了些什么？”
“姐不讓老奴在近前伺候，總要趕了老奴到院門口站著�！�
馬氏氣不打一處來，可她不是那種大喊大叫的人，話聲總比別人低些，“這等事都敢隱瞞，是該罰�！�
英姑腦門兒貼著地，顫聲道，“夫人，還有一事，老奴無論如何都要稟報夫人�！币婑R氏沒有任何表示，她便知道夫人這是在聽，于是道，“恐怕，在姐耳邊饒舌的，不僅是宋荷花，還有二少夫人�！�
馬氏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
“昨兒個，老奴經(jīng)過姐的窗下，無意中聽到了二少夫人攛掇姐的只言片語。待老奴想聽的仔細些，二少爺卻突然在老奴后頭咳嗽一聲。如此，屋中便沒了動靜。不多時，二少夫人從姐屋中出來，賞了老奴一巴掌，警告老奴不得多嘴，否則要拔了老奴的舌頭。”
馬氏將手中的帕子纂的死緊，氣得身子微抖，“這事，是在老爺來過之后，還是之前？”
“之后。”
“二少夫人打你巴掌，二少爺可在？”
“在。”
“二少爺可有什么�！�
“沒什么，轉(zhuǎn)身進了屋去�！�
“你先起來，明日還有話要問你。”
英姑謝過恩，退出屋去。
馬氏閉了眼，一個人默默落淚。無聲的哭了片刻，她擦掉眼淚，打開箱籠，取了兩個匣子出來，放到床上查看。一個匣子里裝的，是她這些年積攢下的金銀首飾，大半都是古云福不知道的。另一個匣子里裝的除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幾個金錠、幾個銀錠和一些散碎銀子。
這些，是她好不容易積攢下，并沒有被古云福搜去的。夫妻這么些年，她早已將古云福這個男人看透，做了些防范，否則，她拿什么來保護兒女。只是，這些年，兒女都過慣了富貴日子，吃不得一的苦。兒女會生出其他想法來，她除了傷心，卻也別無他法。
一夜不得安眠，第二日用過早飯，馬氏將兒女都叫到了房中。
古青嘉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落寞地將年幼的女兒放到膝頭，只是盯著女兒玩兒他的手指頭，一言不發(fā)。
古青坐在古青嘉的下手邊，雖不言語，可眼睛并不閑著，觀察親娘與大哥的臉色之余，不時瞄向馬氏擺在屋中的箱籠。他的身后站的，是他的夫人，臂彎里抱著他們七個月大的兒子。
而古璃，神情懨懨的，坐的離馬氏遠遠的，再不見平日的親密。
馬氏將兒女的神情挨個兒看過，對身后的英姑吩咐道，“打開箱籠，將我的錢匣子抱出來。”她罷，將一把鑰匙放到桌上。
英姑答應(yīng)一聲，取了鑰匙，低著頭過去，很快捧了一個匣子給馬氏。
馬氏讓英姑把錢匣子擺到桌上，而后，她當(dāng)著兒女的面，將錢匣子打開，并看向兒女們。只見，她的長子頭也不抬，只是逗弄著膝頭的女兒；她的次子與其娘子張氏眼發(fā)亮，眼睛粘在錢匣子上，似再也拔不開一般；她的女兒，一心疼愛的女兒，臉色并不好，瞪著錢匣子，咬著唇，幾次要話，最后卻是忍住了。
馬氏心中通透，嘆了口氣，挺直了背，動作優(yōu)雅地自錢匣子中一樣一樣地取出東西，擺到桌上，然后抬頭，“你們也知道，你爹為還債，將娘手里的私房基都拿去了。這些，是娘藏了又藏，才剩下的。”她把首飾撥拉到旁邊，“兩對金鐲子，三支金釵、四對耳環(huán)，再加上娘頭上戴的，是娘手中僅剩的首飾�！彼倌闷饍蓮堛y票，“一百兩的銀票兩張，金錠十兩，銀錠十五兩，散碎銀子就不數(shù)了�！彼�，把散碎銀子收進錢匣子中。
古青的臉上閃過失望之色，可他的娘子張氏卻是雙眼發(fā)直地盯著金鐲子和金釵不放。
古璃終究沒忍住，“娘，您把部家當(dāng)都拿出來，是要做什么？”她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娘把部家當(dāng)分給了大哥、二哥，卻沒了她的嫁妝。
馬氏再沒了溫聲哄女兒的心思，“兩百兩的銀票，十兩金錠，十五兩銀錠，部換算成銀兩，便是三百一十五兩銀子。你們兄妹三人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娘的心頭肉。你們愿意跟著娘分出來，娘就得為你們打算。這些首飾，你們誰也別惦記，娘不會給你們。”話間，她把首飾一個一個放入匣子中。
古青的娘子忍不住了，“娘，別家的娘，有好東西，自會分給自己的兒女。到了娘這里，怎么就不一樣？”
馬氏冷笑，“張氏，娘沒休了你這個愛搬弄是非的媳婦，你便該偷笑了，還想分走娘的首飾，你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張氏立刻青白了臉，低下頭去。
古青不自在地咳嗽一聲，不言語。
馬氏收起銀錠，“三百兩銀子，一分為三，一份一百兩。嘉兒得一百兩，兒得一百兩，剩下的一百兩，是娘的。娘要拿了它，帶著你們妹妹過活，還得從中拿了一部分出來，給你們妹妹置辦嫁妝�！�
“娘�！惫徘喟櫭�，他以為，他能分得一百五十兩的。
“娘�！惫帕Ш芗保耙话賰摄y子能做什么？除去日�；ㄤN，剩下那銀子，置辦什么嫁妝？這也太過寒酸了些。”
馬氏聽了這話，立刻把銀票和金錠丟進錢匣子里，并啪一聲合上錢匣子，“嫌少，滾去找你們爹要。”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須臾，古青嘉膝頭的女兒伸手向馬氏，咧了嘴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祖母。
馬氏見了，心下一軟，“還是祖母的慧兒貼心。”
古青嘉站起來，把女兒放到馬氏的腿上。
馬氏抱了孫女，刮了刮她的鼻子，很是開心的樣子。
古青伸手向后，往自己娘子古張氏的胳膊上戳了一下。古張氏回神，擠出一張笑臉上前，把懷中的兒子往馬氏跟前送，“娘，您的寶貝金孫想您想的緊�！�
馬氏不理，只是逗弄著懷里的孫女慧兒。
古張氏鬧了個大臉紅，剜一眼的慧兒，對著馬氏訕訕地笑，不肯退開。她心中暗罵：老東西，有金孫不抱，竟抱陪錢貨，真是個傻子。
這時候，古張氏懷中的孩子放了個屁，緊接著一股臭味彌漫開來。
馬氏頭也不抬，“還不帶了聰兒去清理，站在這里發(fā)什么愣？”
古張氏心下有氣，可實際上很怕馬氏這個婆婆，因此抱了孩子趕緊下去了。
古青想緩和一下氣氛，“娘，張氏她性子直，一向快人快語，沒什么壞心眼，她……”
“英姑，告訴少爺和姐，夫人原打算是如何分這個家的。”馬氏打斷次子的話，來了這么一句。
英姑答應(yīng)了一聲，低了頭話，“回大少爺、二少爺、姐。夫人，兒女大了，不愛被管束，難免會生些妖蛾子出來。再者，夫人覺得近來身子來差，精力有限，怕是管束不了誰了�？缮贍斀愀朔蛉顺鰜�，夫人又不能不管少爺姐，夫人便生了分家的心思。”
古青要話，古青嘉沉著臉，按住了他，不讓他出聲打斷英姑。
英姑又道，“夫人原打算將手中財物一分為三，大少爺占一份、二少爺占一份，夫人帶著姐占一份。再有，大少爺、二少爺哪個愿意奉養(yǎng)夫人，夫人便跟誰過。但有一樣，夫人會替奉養(yǎng)的少爺保管分得的這份銀子，為其繼續(xù)操持家業(yè)。姐出嫁時，奉養(yǎng)夫人的少爺?shù)贸鎏韸y銀十兩，不奉養(yǎng)夫人的少爺?shù)贸鎏韸y銀二十兩。”
古青嘉沉默著，而古青有些坐不住。
馬氏輕拍犯困的孫女的背，補充道，“奉養(yǎng)為娘的，留下來繼續(xù)住在這處租下的院里。分出去的，帶了分得的銀子，整理了家當(dāng)，三日后從這里搬出去。以后，自謀生路吧！過得是好是壞，憑自己的事，為娘幫襯不上�！�
古青渾身不自在，“娘，您別生氣，這好好的，分什么家？再，爹那邊……”
馬氏打斷他，“兒，你們能從為娘這里拿到的，便是這些。拿還是不拿，明日回話。再者，別提你爹，那么想你爹，回去跟你爹過，別想著兩邊討好，兩邊都得好。你們雖是娘親生的，可娘的性子如何，你們也清楚，娘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古青嘉站了起來，抱過馬氏懷里昏昏欲睡的女兒，“娘，孩兒奉養(yǎng)您，孩兒會看著妹妹出嫁。您臉色不好，怕是昨晚沒睡好，您別想太多，躺下休息一會兒。”
聽了這話，馬氏心里的陰云總算散了一些，“好，娘休息�！�
古青卻不動地方，似有意留下單獨與馬氏話。古璃也是一臉煩悶的不動地方。
古青嘉漠然看了弟弟一眼，“青，你來一下，大哥有話對你。璃兒，你也一起來�！�
古青猶疑，見馬氏讓英姑扶了，往床邊走，他只得站起，跟了大哥出去。古璃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道什么好，也跟了出去。
英姑伺候馬氏躺下，輕道，“夫人，您心思過重了，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個覺，一切會好的。”
馬氏輕嘆口氣，“盯牢二少夫人，別讓她再出什么妖蛾子�！�
英姑應(yīng)著，為馬氏掖好被角，不忘把馬氏的錢匣子放入箱籠中鎖起來，把鑰匙放到馬氏的枕頭下，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馬氏收妥鑰匙，躺在被子里默默落淚。因為她知道，她的敲打并沒起作用，有人動了心思，定會順勢離她而去。翅膀硬了，心大了，什么也留不住。兒大不由娘��！
外邊很冷，可站在院中悄悄聽各房動靜的英姑覺得，人心比天氣更冷。
大少爺：青，你趁早死了分走娘一百兩銀子的心思，給我老實呆著，少在爹娘之間變來變?nèi)サ耐婺切┛尚Φ陌褢颉＿�有你，璃兒，少聽那些饒舌婦的胡言亂語，不知天高地厚地起些妖蛾子，惹娘傷心。
二少爺：大哥，你自然要這么。你是家中嫡長子，無論是爹還是娘，但凡手里有了好東西，定想著給你，不會分給我們下邊的這些兄弟。就大哥娶妻一事，花的銀兩比我多不，大嫂的出身也比張氏高一個頭。再娘剛的話，娘明知道，歷來是長子奉養(yǎng)爹娘的，竟然還要那樣，似是給了我選擇，其實根沒給我選擇的余地。
姐：大哥，我不干，憑什么你們都有一百兩，而我卻沒有。我跟著娘才占一百兩銀子，每日花項那么多，待我出嫁時，恐怕連五十兩銀子的嫁妝都拿不出，我不干。你看青舒，住著那么大的宅院，手里有大把的銀子，她的嫁妝不萬兩，至少也得有個幾千兩。我不跟她比，我也不多要，就要一百五十兩的嫁妝銀。
英姑閉了閉眼，睜眼后轉(zhuǎn)身，準備去廚房看看，卻見夫人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后，她嚇了一跳，“夫人，您……”
馬氏不話，似蒼老了許多，挪至一道門前，推門入內(nèi)。
耳朵貼在門縫上偷聽的古張氏一個不察，被馬氏推開的門撞到，痛呼一聲，捂著耳朵與半邊臉連退數(shù)步。
馬氏反手關(guān)門，幾步上前，抬手便狠狠地甩了古張氏另半邊臉一巴掌。
古張氏被打的蒙，哭喊，“娘，你為何打我？”
馬氏發(fā)狠，又賞了古張氏一巴掌。
古張氏嚎啕痛哭，驚醒了哄睡不久的聰兒。婦人的哭聲和孩子的哭聲響成一片。
聽聞動靜的古青闖進屋來。
馬氏迎上，左右開弓，啪啪兩聲，賞了次子兩巴掌。
古青紅了眼，想也不想，抬手要打回去。
自他后頭伸來一只大手，緊緊抓住他造次的手腕，厲聲高喝，“你敢�！边@是古青嘉第一次發(fā)火兒，第一次兇狠地瞪人。
古青一怵，見到馬氏一臉失望的神色，立刻跪到地上，“娘，娘，是兒不孝，是兒不孝，請娘別生氣，別傷了身子�！�
這時候，一身酒味兒的古云福來了，哐哐踹院門，“開門，開門，不長眼的，老子來了，竟敢不開門迎接，開門�！�
傷透了心的馬氏急紅了眼，一反常態(tài)地大喊出聲，“英姑，拿了菜刀來�！�
眾人誤會了，紛紛跪下來求馬氏饒了古青。
馬氏推開英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自己去了廚房，將案板上的菜刀提在手中出來。眾人紛紛護在古青前頭，卻不想，馬氏急走至院門內(nèi)，拉開門栓開門，“古云福，我馬氏今日定要將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剁成肉泥。”她喊著，竟是揮了菜刀砍向門外的古云福。
其實，見到菜刀，古云福的酒就醒了。只是他從沒想過，性情溫和的馬氏會有此種舉動。驚嚇之余，他轉(zhuǎn)身就跑。
馬氏眼中帶淚，舉著菜刀在后頭追，“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奪親兄弟家產(chǎn)也就罷了，為了銀子，竟要將親生女兒往火坑兒里推，還攛掇親兒學(xué)壞，我剁了你，我剁了你……”
誰也沒想到，性情溫和的人被逼急了，一旦爆發(fā)，竟是直接升級為拼命。等古青嘉等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馬氏竟神勇地追的發(fā)福的古云福狼狽不堪。
夫妻吵架、打架是常的有事兒，可舉了菜刀追砍這種事卻不多見，尤其是妻追砍夫這樣的事兒。附近都是戶人家，很快的，看熱鬧的就多了。當(dāng)然了，刀不長眼，哪個敢往上湊，都是站在院中伸了脖子看的。
古云�？薜澳锏靥�，中間也不忘罵幾句，“屠夫家養(yǎng)出來的臭婆娘，果然不是好東西。”他倒是忘了當(dāng)年討不到娘子的事實。他能娶到馬氏，是因為家鄉(xiāng)傳回了古云虎發(fā)跡的消息，于是他連蒙帶騙的，將屠夫家的外甥女、落第窮秀才家的女兒勉強娶到了手。
因為爹是秀才出身，因此馬氏自來涵養(yǎng)很好，識文斷字。如今的她卻顧不得許多，拼了命要砍了毀她一生的古云福。
即便是親兒，也有親疏遠近。即便是親兒，也有孝順與不孝順的。古來如此。
古璃沒出院門，她只覺得羞憤，覺得爹娘丟盡了她的臉，于是回屋甩上門，再不肯出來。
古張氏抱著兒子幸災(zāi)樂禍地哼了一聲，回屋暖和地呆著，并不往前湊。
眉兒猶豫再三，冒著被姐打罵的可能性，去了大少爺?shù)奈葜校Я藝樞训幕蹆狠p聲軟語地哄，并不時焦急地往外張望。
古青嘉、英姑和古青追在馬氏的后頭。古青連英姑都跑不過，嘴巴的是好聽的，只是人遠遠地落在后頭。只有古青嘉和英姑，這兩人一心一意地沖上前去。古青嘉不顧被菜刀傷及的危險，在馬氏追著古云福側(cè)過身去砍時，他一把自旁邊抱住了馬氏，“娘，娘，別這樣，娘，冷靜下來，娘，您還有孩兒，您還有慧兒，您別傷心，娘，娘�！钡度袆澾^，劃破了古青嘉的袖子。
激靈一下，進入癲狂狀態(tài)的馬氏回復(fù)神志，身子一軟，手中的菜刀落地，“嘉兒，嘉兒，嘉兒……”人已是淚流滿面。
這時候英姑趕到，哭喊著夫人，趕緊揀了地上的菜刀，藏到身后去。
縮成一團在他人院墻下發(fā)抖的古云福想罵幾句，可抖著嘴唇，一時竟罵不出話來。
這時候有巡邏的捕快聽聞動靜趕過來，問怎么回事。古云福的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指著自己身上衣服的幾處劃傷，準備告馬氏一狀。
古青嘉難掩臉上的厭惡之色，扶著親娘，擠開靠過來的親爹，向捕快解釋，“誤會，只是夫妻吵架而已，誤會，誤會，完是誤會�！�
古云福不肯罷休，還想話。
古青嘉沉下臉，“爹，事情鬧大，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古云福訕訕地住嘴。
古青嘉轉(zhuǎn)過臉，對捕快話時臉上帶笑，“驚動了各位，實在抱歉，抱歉，一意思，辛苦一日，喝個酒暖暖身子�！敝挘疽庥⒐媒o銀子。
英姑一摸錢袋子，這才想起身上沒銀子，面現(xiàn)急色。
古青嘉明白了，“爹，趕緊給幾位大哥拿酒錢�！�
這事兒鬧大，的確不好。古云福不甘地拿出錢袋子。古青嘉一手扶了親娘，一手搶過親爹的錢袋子，取出差不多有一兩的碎銀來，塞進捕快手中。
為首的捕快竟拍了拍古青嘉的背，掂著手中的銀子走了。
捕快一走，隔了段距離觀望的古青快速過來，欲接古青嘉手里的錢袋子。古青嘉卻是將錢袋子塞進親娘手中，“娘，咱們回家�！比缓蠓隽擞H娘往家返。
古云福想拿回錢袋子，卻見英姑回頭晃了晃手中的菜刀，嚇的他沒敢開口，趕緊溜走。
沒過多久，消息陸續(xù)傳到青舒的耳中。青舒以為聽錯，她還以為，這世上，只她一個女子會拿了刀啊槍啊之類的跟人拼命，卻不想，從骨子里透著溫和的馬氏竟會當(dāng)街追砍親夫。這若不是演給他人看的戲，那么，便是古云福的能耐太大，竟把馬氏那樣的人都給逼到了拿菜刀砍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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