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沒有出面,只把身邊的歡和魚派出去迎客。若是朱夫人,她會親自去前頭見客?蓙碚邊s只是個姨娘而已,而且還是個很可能在算計侯府的人,自是沒有讓她親自出面招待的面子。
歡和魚到前院偏廳時,簡姨娘已經進府,正被蘇媽媽請到偏廳喝茶。
朱老爺得了信兒也趕過來了。他見到人便斥了一句,“不在府中安生呆著,跑來作什么?”
簡姨娘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人偏瘦,很有幾分姿色。她身穿艷紅色的衣裳,頭戴珠翠,一臉柔弱狀地起身向朱老爺請了安,然后輕聲細語地道,“回老爺,夫人與妾身昨日等到城門關了也沒等到老爺,心下難安,一夜不得安眠。今日天亮,妾身便往康溪鎮派了陳六子過來,打聽老爺的消息!
聽到姨娘一夜不得安眠,朱老爺的面色一緩,“中間出了岔子,耽擱了!比缓笤挿逡晦D,“一早不是派了人回去送信了嗎?你是沒得信兒還是怎地?”
簡姨娘細長的眼中閃著溫柔笑意,“得信兒了。陳六子半路上遇到了老爺派回去的人,轉頭回府報了平安。夫人放心了,可妾身心下難安。妾身想著,二少爺還傷著,罪魁禍首還沒抓到,老爺帶的人手又不夠,擔心路上會出岔子。這不,妾身請示了夫人后,帶足人手趕過來了!彼婋S著她的話,朱老爺的臉色來好,一臉關心狀地問道,“老爺,二少爺的身子如何?無礙吧?”后頭還加了一句,“也不知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傷了二少爺?”
朱老爺覺得簡姨娘最懂自己的心,而且為人大度,性情溫柔不,又處處關心嫡出的那兩個不肖子,他沒有看錯人。簡姨娘可比夫人寧氏強了太多,他沒有寵錯人。他伸手要握住簡姨娘的手,立刻又意識到這是在別人的府上,因而忙抬手到嘴邊,假意咳嗽了兩聲來掩飾自己先前的動作。明明心里受用的緊,但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現,他板了臉,“行了,來都來了,還能趕你回去不成?”
簡姨娘溫柔意地道,“謝老爺不罰之恩!
朱老爺沒接話,對一旁的古管家和蘇媽媽道,“又給府上添麻煩了!
古管家和蘇媽媽一前一后地不麻煩,然后安排起了簡姨娘一行人。簡姨娘自然要和朱老爺住到一起。跟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五個家丁、一個車夫也做了安排。
這工夫,簡姨娘細長的眼早將偏廳打量了個遍,心里想著這侯府的裝飾、布置也不怎么樣,沒個值大錢的物件兒,哪里有侯府的樣子?而且,很明顯這侯府的主子古青舒沒有出來見她,連一待客之道都不懂。果然,沒爹娘教養的女子禮數方面大大地不足。她心下不由生出幾分鄙夷。
視線掃過魚和歡時,簡姨娘的目光定住。她多打量了魚和歡幾眼,覺得屋中站的幾個丫鬟里這兩個的穿戴是最好的,**不離十是府中的大丫鬟。她收回目光,那帕子掩唇,輕聲問蘇媽媽,“早就聽過古姐是個能干的,心善不,還是個長相極俏麗的尊貴姐。二少爺能在危難中得古姐相救,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簡姨娘身后的婆子立刻附和,“可不是!經此一事,奴婢覺得古姐就如傳聞中一般,真正是位神仙般的人物!
蘇媽媽蹙眉,她怎么覺得這話聽著不對味兒呢!
古管家沒讓蘇媽媽話,面無表情地對朱老爺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趕路怕是乏了,請早些回屋歇著。”然后吩咐人為他們引路。
朱老爺了謝,帶著簡姨娘走了。跟來的也被引去安置了下來。
娟和歡回到青舒身邊。娟不高興地道,“姐,奴婢覺得那簡姨娘就是個裝腔作勢的,做作的緊,看著討厭!
歡道,“眼睛不怎么安分。偏廳中的邊邊角角她都沒放過,仔細看了個遍!
青舒頭,表示知道了。“你們去吃飯吧!晚了飯菜都涼了。”她和弟弟們、盧先生已經用過飯了。主子用過晚飯,后頭自然是丫鬟們要用飯。
客房里,蕭二公子聽聞簡姨娘來了,眉頭擰的死緊,倒也沒什么。隔壁客房中的朱之衡自然也得了信兒,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另一間客房里,三菜一湯端上桌,朱老爺和簡姨娘坐下來一起用飯。晚飯用畢,丫鬟撤了桌子,留下他們二人在屋中話。
簡姨娘立在朱老爺的身后,為朱老爺捶著背輕聲問,“老爺,古姐是個怎樣的人?”
朱老爺一臉享受地閉著眼答,“沒有親見,不好!
簡姨娘一驚,“老爺已在侯府住了兩日,怎地沒有親見?”
朱老爺掙眼,“蠢,古姐是侯府內宅女眷,老爺如何見得到她?”
“老爺,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侯府與別府不同。這侯府上頭沒有長輩,一切都是古姐自己做主。再者,古姐拋頭露面做生意的事誰不知道?您遠來是客,古姐做為主人,怎能不出面招待?”
關于這,朱老爺其實先前就很介意。只是想著古姐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他便忍下了。這會兒被姨娘一提,他埋頭心里的那不痛快一下冒了出來。不過,他沒接姨娘的話茬。
“老爺,那您提沒提酸菜的買賣?見不到主兒,讓那古管家傳話也是可以的。”
朱老爺的眉頭一動,“生意上的事,你少插嘴。”他對酸菜生意很感興趣,也曾讓古管家幫忙傳話給古姐了;剡^頭古管家告訴他,古姐拒絕了。這事雖強求不得,可他心里是非常希望古姐能為他供應酸菜的。
“是,是,妾身這是關心則亂,忘了忌諱。老爺別生氣!焙喴棠镅壑虚W過輕蔑之色,聲音卻是溫和的。她繼續為朱老爺力道適中地捶著背。
到了戌時,朱老爺與姨娘躺下準備睡了,油燈也已吹熄。突然,朱老爺吩咐了一句,“明日啟程前你要拜見古姐,務必要見到古姐的人!
簡姨娘也不問為什么,立刻稱是。
一夜無話,轉眼就到了第二日天明十分。
青舒正在洗漱,前院來人傳話。蕭二公子帶著朱公子先一步走了,沒和朱老爺一道走。青舒梳頭的動作一頓,有些不相信的樣子,“什么?”
魚又重復了一遍,“管家讓家妹來傳話了。蕭二公子帶了朱公子先走了,隨行的連車夫一道只帶了四個人!
青舒若有所思地問,“朱老爺知道嗎?”
魚答,“這個家妹沒提,奴婢這就去問!
青舒嗯了一聲,繼續梳頭。
不多時,魚回來了!敖,朱老爺不知蕭二公子先行之事。朱老爺得信兒后急的不行,正著人套馬車,要去追蕭二公子一行人!
青舒嘴上沒,心里卻道:走了好,省得她開口趕人了。
過了一刻多鐘,前頭又有消息送過來了。朱老爺帶著人去追蕭公子一行人了,可簡姨娘卻被留了下來。
青舒聽了這消息,目光一閃,吩咐道,“傳話給管家,讓廚房先做簡姨娘的早飯。半天的路程不短,早些用過飯,她也好早些上路與朱老爺會合!
魚出去傳話了。
娟一臉不平地道,“姐,那簡姨娘身邊的個個不是省心的。昨晚和今晨,她們可是想盡了辦法在打聽府中事物及有關姐少爺的事情。一看就沒安好心。讓她就這么走了,連個教訓都不給,這也太便宜她了!
青舒看了娟一眼,“傻丫頭,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怎能無故出手教訓人?再了,情況未明的形勢下在自己的地盤上教訓人,那可是會給人留把柄的。暫且讓她蹦噠著,我們只管瞅著,總會知道她要做什么的。事情弄清楚了,到時候再出手教訓她不遲。”
娟撓了撓頭,“姐,奴婢覺得這樣憋屈。明知道對方有惡意,卻沒有證據,只能這樣縮手縮腳地什么也不做。”最后,她皺著臉嘆了口氣。
青舒沒接話。
歡正好進來,笑著道,“你怎么知道我們什么也沒做?我們不是正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嗎?”
娟照樣苦著臉,“我喜歡干脆的,直接上去痛揍一頓這樣的。我不喜歡現在這種狀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著對方使壞!
歡搖頭,“以靜制動,姐前幾天才教過你這句成語,別告訴我你忘記了。姐應對的措施就是以靜制動!
娟皺著眉頭想了想,使勁兒搖頭,“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木頭腦袋,不想了,不想了。我只要聽姐的吩咐辦事就成!
青舒笑而不語。她就喜歡娟忠心、直爽的性子。
這時候去傳話的魚回來了。她還帶了話回來,“姐,那簡姨娘要過來拜見您。管家問姐,見還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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