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陳勝回過頭來，又道：“蘇，妳的天賦比不上阿市。所以要想練成聽勁，就必須下更多苦功，花更多時間進行練習。從明天開始，妳也一起來，明白嗎？”

    蘇紫菱心中一陣歡喜，連忙用力點頭答應。

    陳勝笑了笑，又道：“掌握了聽勁，再上一層就是懂勁，即在感應到對方的力量同時，能夠作出相應招式，引導、借用、化解其勁力，達到控制對手身體的效果，制造發(fā)勁攻擊的機會。一般武士的刀法劍術，大多講究制敵機先，以剛捷的速度與力量，攻其不備。但阿市妳眼睛看不見，盡管可以用聽覺觸覺去彌補，始終也會吃虧。故此主動出擊，對妳來是大忌，很容易會暴露出破綻空襲，反而為敵所乘。

    正因如此，妳的戰(zhàn)術，便應該是隨人而動，隨屈就伸。要知道前后左右，無定向。后發(fā)制人，先發(fā)制于人。先講求完美防御，然后在接觸對方拳腳或兵器的瞬間，順勢引導和借用對方打來的力量，卸向落空之處，使其攻擊失控，暴露出最大空隙；這就是‘引進落空’。

    ‘引進落空’一經(jīng)完滿發(fā)動，就能黏連帶引對方的兵器甚至身體而行，猶如傀儡師拉扯操縱人偶的絲線，令其偏移墮入空虛之處，繼而失去平衡，身架式崩潰，陷入無防備狀態(tài)。那時候，他周身都變成致命空隙。妳想怎么殺他，就能怎么殺他了。”

    蘇紫菱在旁邊插口，道：“可是勝哥，假如敵人身上穿了鎧甲呢？刀子砍不動怎么辦？”

    陳勝哈哈一笑，道：“這里面的道就多了。當然，蘇妳是絕對用不著擔心這個的。”為什么不用擔心？雖然陳勝沒，但他和蘇紫菱自己，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蘇紫菱能夠變身為假面騎士，隨便一拳一腳，都至少有三、五噸的巨大力量。假如發(fā)動必殺騎士拳或騎士踢，更能達到十幾噸的超強殺傷力。這種情況下，她還用得著擔憂敵人防御力過強，自己打不動的問題嗎？

    可是，座頭市并非假面騎士，她的體能也只有普通人水準。她能夠切實有效對敵人造成傷害的手段，便只有那口杖刀。這刀并非什么神兵利器。假如敵人身上穿有鎧甲，則刀子確實可能會砍不動。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有其他手段，來加強殺傷力了。什么手段？就是“內勁”。

    不是修煉神足經(jīng)所得到的真氣內勁。修練真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使陳勝把神足經(jīng)傾囊相授，三天時間，座頭市也根沒辦法聽得懂，更不用能夠練得出個什么所以然了。所以這里的內勁，其實乃指武者身肌肉關節(jié)高度協(xié)調之后，所產生出來的力量。

    這種內勁，仍舊是肌肉筋骨產生之動能。關鍵之處，完在于“協(xié)調”兩字。比方最簡單一個出拳動作，常人不懂其理，即使力揮拳，但協(xié)調不良，肌肉能量互相抵抗抵消，最后能傳達到拳頭的不足十之一二。但假如協(xié)調完美，則不但發(fā)出的力量不會有半點流失，兼且每個關節(jié)的力量都能充分加乘上去，到最后盡數(shù)貫注于拳頭，自然奇速奇猛。

    當初剛進入無限神域的時候。陳勝就憑著這種肌肉動能之力，在《笑傲江湖》世界里，大敗嵩山十三太保。這種力量不像真氣內力，是無中生有的力量。它來就存在于每個人的身體里，只是常人不懂使用罷了。現(xiàn)在，陳勝再把訣竅教導給座頭市，幫助她挖掘自身潛力。只要她能夠掌握其中一二，則毫無疑問，她的戰(zhàn)斗力立刻就可以得到一個飛躍性進步。

    協(xié)調完美。這簡單的四個字，起來似乎十分容易，實質做起來才知道究竟有多么困難。尤其，當你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對于如何舉手投足，行路呼吸，以及格斗、出招等所有動作，都早早就養(yǎng)成了自身固有的習慣之后，想要把這固有習慣當中的各種錯誤都一一矯正過來，然后再重新學習如何才是所謂的真正“協(xié)調完美”，并且堅持不懈地養(yǎng)成新習慣，則當中難度之大，簡直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而且，學習過程當中，陳勝這個師父假如單純只靠嘴巴講，有時候便很難令人聽得明白。如此，便需要陳勝上去，手把手地對座頭市的動作進行調整。講解這樣做為什么是錯，會導致什么不好的結果。正確方式該是什么，能夠引導出何等強大的力量……可謂十分繁瑣。過程之中，更少不免要有各種身體接觸。直把旁邊的蘇紫菱看得咬著嘴唇，不斷用力跺腳。

    陳勝專心教學，自然不會念及其他。但阿市雙目失明，肌膚觸覺卻是特別敏感。被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各處關節(jié)不斷默默捏捏，一時之間，她面色赫然變得又紅又白，呼吸也隨之顯得急促和紊亂起來。

    “不對。阿市妳這樣呼吸，是不對的。”陳勝心無旁騖，一旦察覺失明少女的呼吸有異，也不假思索，立刻指正道：“要協(xié)調完美，呼吸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配合呼吸吞吐的節(jié)奏，可以令劍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增加。盡量深呼吸，可以帶來更多空氣，從而讓妳的肌肉變得更加有力量。

    阿市妳現(xiàn)在的呼吸，稱呼為胸式呼吸。用這種方式進行呼吸，不能充分利用肺部，吸入的空氣也不夠多。同時，吸氣時肋骨向外浮起，會變得脆弱而不堪擊打。更容易因為胸肋的活動，連帶令兩肩緊張縮起。肩部是手臂與軀體的連接處，如果肩頭不充分下沉或拉長，從腿、腰、背、胸等地方產生的力量，便不能順利傳達到手臂拳頭，在肩處斷掉了。只靠手臂而不靠身，力量當然有限。這是武道中的大忌。”

    陳勝頓了頓，將失明少女的手拉過來，安在自己腹之上。緩緩吞吐呼吸了幾下，道：“感覺到了么？我剛才這種呼吸方式，稱呼為腹式呼吸。將胸腔底下的肌肉收縮，這一片則要這樣向下沉。明白嗎？用這種方式呼吸，吸入的空氣會更多，可以增進耐力。而且呼吸時胸肋沒有動作，可以保持收縮堅實，比較能夠抵守撞擊，更不會造成力量在肩部斷掉傳送的弊端。

    另外，腹式呼吸也分作兩種：一種叫順腹式，另一種叫逆腹式。順腹式吸氣時，腹向外突出。逆腹式則相反，腹向內凹入。所以最正確的方法，是逆腹式。這種呼吸非常充實，用力吐氣時最能配合招式發(fā)勁。而且，下腹這個部分，叫做丹田，是人體重心所在。丹田充實，一切招式動作都更加沉穩(wěn)有力。故此逆腹式呼吸，也叫做氣沉丹田。這是武道當中最重要的部分，一定要明白。”

    解完畢，陳勝又反過來，把自己的手掌按上阿市腹，凝聲道：“剛才我的，都聽明白了吧？那么，現(xiàn)在就按照我的方法進行呼吸。而且要注意，今后時時刻刻，妳都必須注意保持使用逆腹式呼吸法，無論吃飯睡覺以及練武，要按照這種方法來。形成習慣之后，對妳的好處是非常……咦？妳怎么了？為什么身體顫抖得這樣厲害？很冷么？”

    失明少女面色蒼白，踉蹌著向后退開幾步，低聲道：“不……我沒有……沒什么的……”眉宇間分明是一派心慌意亂的模樣。陳勝驟起眉頭，一時之間，不禁大覺莫名其妙。旁邊的蘇紫菱終于忍不住了，道：“勝哥，阿市怎么也是女孩子啊。你這樣隨隨便便地把手按到人家腹下，也太過份了吧？”

    陳勝訝異道：“很過份的嗎？不過……我以前也是這樣教妳的啊。那時候蘇妳也沒有這種反應吧？”

    蘇紫菱面色發(fā)紅，咬住了嘴唇，輕聲罵道：“笨蛋！那怎么一樣嘛。”隨即跑到失明少女身邊，柔聲道：“阿市妹妹，別管他。來，我教妳怎么進行逆腹式呼吸法。”伸手按上她腹，悉心指點起來。陳勝見狀則是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計較先前的尷尬了。

    深深吸了口氣。意守丹田。陳勝面色一凝，徑直蹬地踏步，向前發(fā)出一拳。拳風破空，徑直擊中了兩丈之外的院落圍墻。但聽得“沙～”輕聲響過，原平整的墻壁微微凹陷下去，細碎沙土簌簌落下，留下了一個極淡極淡，在黑夜中幾乎無法被發(fā)現(xiàn)的拳印。

    《洪門鐵線拳》——開弓射雕。沒有動用神足經(jīng)，依舊只是依靠肌肉和呼吸所造成的發(fā)勁動作。但相比起當初還未正式修練神足經(jīng)時候的自己，運使招式之際，顯得更順暢更不費力，變化起來也更加隨心所欲了。外人看起來或許會覺得都差不多，但實際上，當中差異十分明顯。陳勝自己很容易就能感覺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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