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點頭示意之后,少年臉和尚身上袈裟飛出,將包括李云生在內(nèi)方圓百里區(qū)域盡數(shù)圍在其中,隨后包括刀皇在內(nèi)六名僧人分列六方將李云生圍攏其中,而袈裟墻外那其余天外異客僧眾則齊齊坐下,一個個周身佛光繚繞,口中誦念晦澀經(jīng)文。
在那陣陣經(jīng)文吟誦之聲響起的瞬間,身處其中的李云生,周身好像是被捆上了重重枷鎖,便是隨意伸展一下手臂都顯得無比艱難。
而隨著那經(jīng)文吟誦之聲越來越急促,他原本靜如止水的心神開始泛起道道漣漪。
這在以往,是從未發(fā)生過的。
最為詭異的是,一直被他控制得非常的好的怨力,開始化作道道黑煙從他的掌心手背,以及身體的每一寸皮膚上滲出。
不過這些滲出的怨力并沒有散去,而是凝結(jié)在一起,化作了一個個李云生以前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這些名字,難道都是曾經(jīng)被種下孽因子的人”
他想起了之前在蒼海,玉虛子跟他說過的那番話。
而這個猜想,隨著他手背上,幾個赫赫有名斷頭盟長老姓名的出現(xiàn),徹底被證實。
不過比起這些長老的名字,手心出現(xiàn)的“常念”二字,更加令他感到動容。
“原來,常念真人……也曾被種下了孽因子。”
常念真人,青魚最初的主人,曾經(jīng)險些一人一劍滅了閻獄的那名修士。
一度曾是李云生剛修行時,心中神往的對象。
“也就是說,我對劍術(shù)的一部分見解,可能就來自于常念前輩。”
看著手心的常念二字,李云生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我非我”這種念頭在他腦海之中愈發(fā)地強(qiáng)烈起來。
不止是“常念”,李云生看到了更多,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秋水劍冢中的名字。
幾乎轉(zhuǎn)眼間,他包括臉在內(nèi)的整個身子,差不多完全被這一個個陌生或熟悉的名字覆蓋。
伴隨著這些名字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此時他的神魂之中,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一個個不屬于他的念頭,一個個不被他控制的念頭,一個個他無法理解的念頭。
而隨著這些念頭的不停生出。
李云生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沉重得開始不堪重負(fù)。
除了沉重之外,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幅身體的四肢甚至五官,也漸漸的不受自己控制。
“喜”、“怒”、“哀”、“樂”種種神情,不受他控制的在臉上顯露出來。
“這……就是……你們用來……對付我的手段”
李云生喃喃道。
他有些艱難地緩緩抬起頭來,將目光看向面前那些僧人。
而他說話的語調(diào)跟語氣,在這一句話中至少變化了三次,一開始充滿了稚嫩跟朝氣,接著又非常威嚴(yán),最后冰冷而肅殺。
在看見李云生顯露出此刻的姿態(tài)之后,六名僧人相視一笑。
顯然,他們以往用來對付孽因子的方法,起效了。
“當(dāng)!”
駝背和尚再次用他手中金剛杵猛地敲擊了一下紫金缽,清脆的聲響帶動道道紫金波紋,如同水波漣漪一般蕩漾開來,而紫金波紋所覆蓋之處,梵音誦念之聲隨之?dāng)U大。
與此同時,隨著更多從門內(nèi)進(jìn)入閻獄的天外異客加入,誦念經(jīng)文的方陣也開始越來越大,放眼望去整個血河上空,幾乎已經(jīng)被“席地而坐”的僧人占據(jù)。
而隨著這誦經(jīng)之聲越來越大,李云生身上的名字也越來越多。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越積越厚。
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蠶繭。
與此同時,一聲聲詭異的“哭嚎”開始從蠶繭之中響起,這“哭嚎”之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聽起來格外地滲人。
“當(dāng)!”
駝背和尚又是在紫金缽上重重地敲擊了一下,然后將那紫金缽高高拋起:
“去吧!”
紫金缽口子朝下,道道紫金光環(huán)從中擴(kuò)散開來,而后打在那已經(jīng)身如蠶繭一般的李云生身上。
這一下,那詭異的“哭嚎”之聲更加慘烈了。
李云生的身子,也開始在那“黑繭”之中瘋狂扭動,似是在痛苦地掙扎,也似是在興奮地舞動。
在駝背和尚出手之后,陰陽臉也雙掌合十,將黑白念珠合二為一,化做一顆顆赤色珠子,每撥動一顆,就有一道赤芒如“手掌”般拍打在那紫金缽上,令他紫金缽所散發(fā)出的光華大盛。
而那瘸子則再次轉(zhuǎn)動禪杖,紅蓮凈火再次將李云生包圍其中。
刀皇則展開了刀域,一道金色刀域自他頭頂破空而出,如同一把“閘刀”對準(zhǔn)了李云生,好似隨時會落下,將其身首一分為二。
“你知道嗎”
待這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直沒說話的駝背僧人忽然開口了。
“孽因子存在的最大缺陷,便是那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多的因果,其實別說凡人之軀,除了我佛,無人能承受這么多因果。”
他看向李云生語氣幽幽地道。
“這術(shù)……式……叫什么”
這時原本匍匐在地的“黑繭”忽然艱難地站了起來。
短短一句話,竟是換了十幾個人的聲音。
見李云生還能站起身來,駝背和尚目光之中忽然露出一抹贊許神色。
“這是拔魔術(shù),原本乃我佛用來清除心中魔障的,這原本是一門輔助修習(xí)法門,拔出魔障佛心清明,修行自然能更上一層樓。不過對你們道門子弟來說,身內(nèi)魔障,卻是力量源泉,拔出了它們,你們反而什么也不是了,怪哉,怪哉。”
駝背和尚“呵呵”一笑。
“不過你凡人之軀,居然能存下十萬因果,倒也不易,若是在上界,說不定我佛會親自將你度化,讓你得嘗正果。”
他略有遺憾地接著道。
“正……果”李云生用他那詭異的音調(diào)冷冷一笑,“看起來不過是你佛一廂情愿罷了。”
“孽障!”
李云生話音才落,瘸腿和尚手中禪杖猛地向下一砸,一道雷霆隨之從那紫金缽中落下。
“轟”地一聲,抽打在被黑繭包裹的李云生身上。
一聲“慘嚎”隨之響起。
這聲音,就像是十萬不同性別、年齡、種族的人齊聲喊叫出來的一般,響徹了整個閻獄。
“駝子,別跟他廢話了。”陰陽臉一面繼續(xù)撥動念珠,一面沖駝背和尚喊了一聲,“拔魔!”
“嗯。”駝背和尚看了看李云生周身包裹著的黑繭緩緩點了點頭道:
“是時候了。”
說完這句話,就見她緊握手中金剛杵,身形猛然拔高。
周身散發(fā)出層層佛光的他,恍若一名金身羅漢般聳立在血河之上。
與此同時,那只紫金缽也驟然放大。
“當(dāng)!”
身形拔高數(shù)丈,如巨人一般的駝背和尚,雙手握住手中金剛杵,好似那舉著鐵錘的鐵匠一般,猛地向那紫金缽砸去。
“嗡!”
一道震顫嗡鳴之聲,響徹閻獄。
一瞬間,周圍幾百米僧人誦念經(jīng)文之聲,被放大無數(shù)倍從紫金缽中響起,而后猶如一柄柄利劍一般落下,全部刺入李云生的身體里。
“啊!”
又是一聲包含著無數(shù)不同聲音慘嚎之聲響起。
“轟!”
不過隨之而來的,眾人剛剛并沒看過。
只見那組成李云生周身黑繭的一個個名字,開始如同“蜂群”一般炸開,而“蜂群”的中心處,李云生仰頭躺倒,漂浮在元力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空。
“當(dāng)!”
拓跋僧人沒有停下,再一次提起金剛杵,在那紫金缽上猛地敲擊了一聲。
“轟”的一聲過后,那無數(shù)個由怨力匯聚而成的名字,再一次炸散開來。
這一次,就連李云生掌心“常念”也被震得飛了出去。
“當(dāng)!”
駝背僧人再一次將金剛杵砸在了紫金缽上。
這一次,他像是使出了全部力道一般,周身青經(jīng)暴突,一杵砸下之后那聲音更是如同要將這片天空撕裂一般。
“轟!”
一聲炸響過后,那無數(shù)由怨力所化的名字,徹底從李云生身上剝離開來。
“嗯!”
可讓駝背幾人詫異的是,這些名字剝離開來之后并沒有消散。
而是重新匯聚成了一起,化作了與李云生一模一樣的身形,站立在了李云生身前。
“這些怨力已經(jīng)互相融合,跟以前遇到的孽因子很不一樣。”
看著李云生面前站立著的那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少年臉和尚皺起了眉。
“若不是這樣,這李云生何來與吾等抗衡之力。”
陰陽臉和尚冷哼了一聲,隨即手中念珠連續(xù)波動。
“咚咚咚”幾道聲響過后,連續(xù)幾道赤色光暈打在那紫金缽上。
不過雖然那一道道光暈從那紫金缽中接連落下,但那凝聚成人形的怨力依舊巋然不動地站立在李云生面前,并且伸出一根指頭點在了李云生眉心。
“終于見面了,李云生。”
它一面將手指刺入李云生眉心,一面嘴角勾起喃喃道。
此時此刻,它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無比純粹,純粹得如同初春積雪融化的山泉。
而幾個和尚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一個個卻是頭皮發(fā)麻。
“這孽障有了自己的念頭!”
少年臉和尚驚呼了一聲。
一名純粹由十萬余道神魂融合而成,并且覺醒了自己念頭的孽因子,這意味著什么幾人比誰都清楚。這種東西,遠(yuǎn)比血肉之軀的李云生要難對付百倍千倍,便是放在上界,也是只有佛陀能夠度化的存在。
毫無疑問,他們親手放出了一頭惡魔。
“我們都錯了……對這孽因子而言,李云生才是魔,我們這是幫了它!”
瘸子和尚也突然醒悟。
換句話來說,李云生一直都只是一只養(yǎng)蠱的甕。
“駝子,別停下,等它吃了李云生,一切就晚了!”
陰陽臉和尚沖駝背僧人急吼了一聲。
原本一心想滅殺的對象,現(xiàn)在卻不得不幫助他活下來,幾名僧人內(nèi)心其實無比矛盾。
“當(dāng)!”
不過駝背和尚并沒有猶豫,此刻失態(tài)有多嚴(yán)重他非常清楚,當(dāng)即又是一杵砸下。
隨即,一道光柱轟然降落在那李云生身前的孽因子身上。
“嗡”
但很可惜,孽因子只是身形晃動了一下,并未消散。
這一下,饒是這些來自于上界的天外異客,一時間也有些慌亂了起來。
他們從來沒想過,這最壞的局面,會被他們遇上。
“誦楞嚴(yán)經(jīng),開八寒陣,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將這孽障埋葬此地!”
駝背和尚大喝一聲。
只頃刻間,幾百名僧人誦經(jīng)的音調(diào)一變,經(jīng)文之中度化之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湮滅。
整片天地恍然之間開始充斥著肅殺毀滅氣息。
“當(dāng)!”
包括刀皇在內(nèi)的六名傳承完整佛緣的僧人,齊齊將自己最強(qiáng)術(shù)式打在紫金缽上。
隨即,一根金色佛指從那紫金缽中伸出,一指點在那孽因子頭頂。
“轟!”
只一瞬,佛指還未完全落下,孽因子的半邊腦袋,以及伸向李云生的那條手臂便被炸成虛無。
“呱噪。”
孽因子轉(zhuǎn)過頭,用他那半邊腦袋看向頭頂?shù)淖辖鹄彛缓笠簧焓肿プ∫慌缘那帻垼粍τ且恢复倘ァ?br />
“轟!”
“當(dāng)!”
一道劍影直貫長天,擊碎那根金色佛指的同時,重重地刺在那紫金缽上。
“噗……”
包括駝背在內(nèi)的六名和尚齊齊遭受重創(chuàng),口中噴出金色血液。
“繼續(xù),它并非不死之軀!”駝背和尚一抹嘴,然后再一次拔高身形,提起手中金剛杵。
其余五名僧人此刻與他一樣,全都顯露佛骨,化作身形三四丈高的金剛之軀。
隨后就見六人齊齊提起手中法器,重重地在砸在那巨大的紫金缽上。
“當(dāng)!!”
此一擊,天地巨震。
無數(shù)道雷霆電光,自那紫金缽中飛出,齊齊轟在那孽因子身上。
孽因子再一次提起青龍,想要去擋住這一擊,可是提起青龍的一剎,他卻是皺起了眉:
“你在抗拒我”
不過最終,青龍還是發(fā)出一聲劍鳴,身化百丈劍影,一劍擋住那漫天雷霆。
“轟”的一聲巨響過后,天地重歸清明,六名僧人臉色慘白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那孽因子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渾身上下布滿了傷口,一半腦袋雖然已經(jīng)復(fù)原,但斷了的那條手臂仍舊未能恢復(fù),傷口處不停有怨力如黑水般溢出。
“很快,你便會為我所用。”
它提起手中青龍,一道道怨力自他手心溢出,開始一點點地侵蝕著手中的青龍。
隨即他又將目光看向了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李云生,一邊以怨力恢復(fù)著斷臂,一邊舔了舔嘴唇道:
“你是我的。”
這話出口的瞬間,它那條斷臂隨之從傷口處重新生出,而后一手抓住了李云生的脖子。
“成為我的血肉吧。”
他仔細(xì)看了李云生一眼,然后一張嘴猛地裂開,如猙獰的兇獸一般,一口向著李云生的腦袋咬去。
“當(dāng)!!!”
強(qiáng)忍著身上還未恢復(fù)的傷勢,那六名僧人再一次全力轟擊在那紫金缽上。
這一次,紫金缽內(nèi)雷霆,直接化作了一柄長刀,一刀斬向了孽因子的頭顱。
但就在長刀落下的一瞬,在那孽因子的后背上忽然伸出兩條血肉模糊的手臂來,直接迎著那一刀抓去。
“轟!”
一聲巨響過后,刀影與那兩條手臂一起消散,漫天怨力所化的黑色煞氣,將這片區(qū)域完全籠罩,根本無法看清其中場景。
“完了……”
六名僧人心頭一寒。
這一擊沒能殺死那孽因子,李云生的肉身定然會被其吞噬。
到那時,這孽因子將沒有任何弱點。
“難不成,這真是我佛國之禍”
就在幾人這么想著的時候,隨著一陣徐風(fēng)刮過,中心區(qū)域的煞氣被吹散,那孽因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幾人視線之中。
“這!……”
可駝背和尚幾人在看到眼前這一幕后,一個個的臉陡然僵住。
只見那紫金缽下,孽因子雖然依舊站立在原地,可是整個身體已經(jīng)被提起。
提起它的,不是別人正是李云生。
“這……怎么……可能!”
就跟那些僧人一樣,這孽因子也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
面對眼前這跟自己長得一摸一樣孽因子的疑惑,李白沒有解釋而是淡淡道:
“或者回來,或者死。”
“回來”
孽因子聞言卻是嘴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永遠(yuǎn)也不會從李云生臉上出現(xiàn)的邪魅笑容,隨后才開口道:
“休想。”
“轟!……”
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李云生的手,面無表情地捏斷了孽因子的脖子。
孽因子體內(nèi)洶涌的怨力,在一瞬傾瀉而出,引得天地一陣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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