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廳也很，這讓卡西亞想起了書籍上講述的以前的人類計劃史來。這里車站的候車廳多少有那些進化史的味道，不被經常使用的功能終究會在時間里被淘汰下去。在這里下了高列車的人只有十來個，拖著笨重的行禮，下車后迷惘的眼神望著了周圍好久。

    沒有明顯的建筑，只有一條土灰色的道路彎彎曲曲通向遠處雜草漸少的地方。

    車站沒有和城鎮建在一起，也是卡西亞沒有想通的問題。

    天氣晴朗，還有不帶絲毫溫度的陽光照射下來。列車停留的時間不是很長，等到卡西亞再度走進車廂的時候，長長的車廂內部也只剩下卡西亞一個人了。原還能不時看見的列車乘務員，這會兒也不見了蹤跡。大概是認為接下來的旅程里，車廂里不會剩下什么客人了。這條鐵路線的最后一站，常年時間里，除了他們，也沒有什么人光顧了。

    接下來的時間，列車進入到了真正荒蕪的地界中。兩旁流動的景物里面再也難得找到人類活動的痕跡。過程中看到了好幾條混凝土路的，但是路面已經在自然的力量下完崩裂了，縫隙里面被塞滿了枯萎掉的雜草。也沒有哪怕一條路可以跟隨著列車走過一段很長的距離，大多在半路途中“簌”的一聲，就被過腰的雜草吞沒進去，或者是被一片大碎石塊擋住，就此永遠失去了蹤影。

    一旁還有廢棄的鐵路地基，好像是因為地質的原因，這條鐵路線在漫長的歷史中做過多次路線修改。沒有什么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何況鋼鐵這種脆弱的東西。

    等到高列車響起汽笛聲音的時候，周圍的景物已經變得模模糊糊了，沒有了明亮的光影。只有鐵路一邊亮起的孤孤單單的高壓水銀燈的泛白光亮，也沒有了夏日里那些會陪伴它大半夜的飛蛾了。

    站臺很長很長，表面也磨損得嚴重，沒有可以稱為標識牌的東西，就這樣在白光下安靜地躺在周圍沉默的黑暗里面。

    身旁的高列車在卡西亞剛下去沒有多久，便又再度啟動了，緩慢順著彎曲的鐵路線繞過一個大彎，駛向來時的方向。

    “果真是認為列車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卡西亞嘆了口氣，“但是還好，到了車站這里還是停了下來。”

    一面心里慶幸的時候，他一面拖著行李走向這條長長站臺的盡頭，那里有幾間連起來的屋子，平房結構，上面布滿了長青的藤蔓植物。無論是從植物的根莖粗細，還是從中露出來的一角房屋建筑來看，都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產物了。

    里面亮著更加刺眼的燈光，還有“滋滋”的電子音不時傳過來，是有人在調試無線電設備。或許只是想聽聽廣播什么的，這里不是深山老林里面，但除了站臺和站臺邊的一條長長的鐵路，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走近后，卡西亞才現屋子里是放著細聲音樂的。好像是膠片機，里面可以分辨出尖銳唱針和黑膠片紋路摩擦的細銳聲響。不知道是什么歌曲，卡西亞對這方面的了解不是很多。現在，在帝國貴族那一群沒有什么事情做得貴婦人之間，流行起來的被稱為“影片”的機器，雖然頻頻可以在報紙或者是一些暢銷的書刊上看到，但卡西亞除開自己感興趣的書籍外，也就只對粗糙的蒸汽管道和機械感興趣了。

    很好聽的音樂，卡西亞這樣形容聽到的聲音。只是它被無時無刻不在的電子音破壞了。

    窗戶沒有關，沒拉窗簾，站在窗口可以感覺到里面源源不斷溢出來的暖氣。

    空間很大，至少是現在帝國標樁房間面積的兩倍左右了。很簡潔的房間，里面放著數張大桌子。膠片機就放在窗子邊的桌子上，一旁是一個容量很大的水壺，緊挨著一套金屬制品的杯子。通過空氣中散出來的味道，里面是已經冷下的半杯子咖啡。

    電子雜音來自一臺通訊機器，應該是軍用品吧？卡西亞想，因為他并沒有看出來那臺通訊機器的型號。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正在擺弄著機器，一面很認真地觸碰上面的按鈕和旋轉開關，心翼翼得如同第一接觸水面的孩子，一面不住嘆氣。

    可以別稱為大叔的年齡了，卡西亞判斷到。身體很健壯，拋開力量度這些不談，只體型和薄棉衣下隱隱可見的肌肉塊頭，已經接近軍部學校大多數的學生了。

    在房間內部，還能看到墻壁上掛著的幾張風干毛皮來，是山羊的，在墻壁另外一側，就有幾顆被防腐藥劑處理過的山羊頭顱。還有棕熊的毛皮，很大一張，也整整齊齊攤開釘在墻壁上。

    墻角下就擺著幾把褐色的獵槍，槍管很粗，裝入彈藥后，可想其遠普通獵槍的巨大威力。這里大致已經算是在山腳下了，雖然周圍的地勢依舊不急不緩，但一片隆起的黑影就在身后不遠的地方，那里便是帝國和遠海共同國交界處的一條山脈。

    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這個車站的駐守者了，他的注意力部放在了面前的通訊機器上。這里常年都是沒有人來的狀態，加之卡西亞即使拖著行李在走，但腳步聲音也不大，那是出自身體自然而然的控制。

    站在窗戶外有了一會兒了，中年男子看著一份詳細的明重新調試通訊機器，但接受到的仍舊是一片永恒不變的電子雜音。心情煩躁起來，嘴巴干，他轉過身想喝一口水，就看見了靜默站在窗口后的卡西亞來

    拿著明書的手明顯抖了幾抖，中年男子的反應力還是驚人，總算在剎那間反應過來，才沒有從已經半張開的嘴巴里呼出一聲“呀”來。

    吐出一口氣，中年男子半驚訝，半疑惑。好久都沒有見到除開軍方那群人以外的生人了，突然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話。

    想了下，才找到合適的字眼。

    “你好？”

    “你好。”卡西亞笑著回答，自然地提起行李示意了自己的身份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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