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處于走廊盡頭的辦公室,不大卻處處精致,入眼皆是名貴的紅木家具,地板鋪著松軟的長毛地毯。
此時,辦公室內正播放著周蕙的新歌《風鈴》,舒緩低柔。
我是原地打轉的風鈴,連痛哭聽來都很抒情;每次看風停,愛揚長而去。我恨我那么寂靜
好似應和一般,夾雜咸濕氣味的海風吹動了掛在窗戶旁的風鈴,清脆叮嚀。
站立窗女人抬頭看了一眼那串街上隨便那家商鋪都能買到的貝殼風鈴,伸手輕輕撥弄眼中溢滿愛戀,眉頭卻是緊鎖。
癡心妄想,多么貼切。
她輕嘆一聲,收回手指,望向江面繼續發呆。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纖細,著一身清涼黑色吊帶連衣裙,胸前佩戴長款白色珍珠項鏈,搭配精致的耳釘,知性氣質。
她的五官精致,眉眼清秀,低眉垂目間散發著媚態,卻不庸俗。
更難得的是她的皮膚細膩白皙但不病態蒼白,修長手指間涂抹著紅色指甲油襯得膚如瓷釉般細白。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無疑。可惜歲月并不曾偏愛,她眼角細紋清晰可見,即使不笑依舊存在。
嗚嗚嗚嗚嗚嗚
窗外江面又傳來了每晚都能聽到的游輪鳴笛聲,是那么的厚重高亢,如同某些人的行事作風,高調張揚不知收斂。
閔州省岷江市作為第一批開放的港口城市航線十分繁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大型貨輪進出港口,即便春節也不停歇。
對于做航運生意的人來,不管節假日也不管貨箱里面裝的什么,只要船能正常靠岸就不舍得停工。
柳如眉看著即將停靠的貨輪,嘴角緊抿心里想著:不知道這回章老大貨箱中又摻雜了什么,也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不過,這些好似都與她無關,她雖然是團伙中的一員,卻涉及不到這方面。
她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手,精心的保養幾年終不見粗糙,抑沒有泥垢,可她卻厭惡的閉上自己的雙眼。
有些污穢肉眼不可見卻是一輩子也無法洗刷的。
女人安靜站在窗前,渾身散發著靜謐氣息,左手夾著的煙早已熄滅卻毫無知覺。
此時的她好似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蘭草,柔弱堅韌,暗香隨風飄揚卻寂靜無聲。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打破這靜默的場景。
“眉姐,在嗎?”
柳如眉回過神,將手中的煙蒂按在煙灰缸中,吐出一口濁氣道:“杜進來吧,門沒鎖。”
來人十分年輕,體形偏瘦,穿著整齊的工作服,腳上的皮鞋锃亮,胸前戴著金屬名牌,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職業,這是一名夜場服務生。
杜一進門便焦急的道:“眉姐,新來的丫頭不聽話,惹惱了北京來的貴客,還摔酒瓶子。”
“三個8包廂嗎?”她不耐煩的問道:“我的這些祖宗喲!這回又耍什么變態手段?你們怎么不看著點。”
她的不耐是因為自己好不容易寧靜的心態被打破,五年風塵生活她見識了太多,早已不再大驚怪,唯剩麻木。
這幾年三個8包廂的客人是來沒顧忌,玩的花樣更是令人瞠目,區別在于鬧騰程度輕重罷了。
“除了三個8包廂章總那幫朋友,還能有誰敢在我們這撒野。”杜為難的著,滿是委屈,“我倒是想看著,可這群祖宗那回肯?”
這群人是會所的常客,章總三不五時就要請他們來坐坐,雖沒有明身份大伙心里都清楚,能進那個包廂的都不是平民百姓,得罪不起。
因此會所里服務生大多不愿意負責這個包廂,私底下他們幾個老員工做了約定,輪流負責,今天正好輪到他值班,沒成想居然出了這么大的事。
“傷著人沒?”她知道自己這是遷怒,擺擺手讓他停止抱怨繼續。
“倒是沒人受傷只是鬧的很不愉快。章總很生氣,走之前讓你立馬去處理。”
她皺眉關掉音箱,聲音中不自覺帶著厲色,對于出現這樣突發情況十分很不滿。
“我昨晚不是安排讓汪帶人招待嗎,都是樓里的老人了,怎么還能出這么大的亂子?故意的是吧。”
在這棟低調的樓里所有888的包廂都是特殊的,不僅裝修豪華,各項設施齊整,隱秘性也最好的。
章老大專門用這些包廂來招待自己那群好朋友,這些人身份最低也是科長級別。
因著這份特殊,包廂內的服務一直都是最高等級戒備,最隱秘環境和最心的服務;可即便如此,這些包廂依舊是出事最多的。
這群衣著光鮮的斯文人剛開始還故作矜持,可熟識之后性暴露無遺,總能想出一些折騰人的奇思妙想。
“汪姐”
柳如眉見他話吞吞吐吐便知道自己的交代對方根沒有照辦,生氣道:“,汪雯雯去哪兒了?”
“汪姐汪姐當時和章總出去了,不在包廂。”杜豁出去直白道,那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物。
哼!
柳如眉冷哼一聲,擺弄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嘴角帶著輕蔑。
“也是難怪,爬上了章老大的床自然不同,有些氣性也無可厚非。”
這話杜自然不敢應,誰都知道眉姐之所以能管理會所是因為章老大的信任,兩人處了好多年連章夫人都默認了。
“原汪姐的安排大伙挺滿意,可章總臨時帶了周先生過來。您是知道的,哪位周先生一直很講究,喜歡干凈的丫頭。”
杜心觀察著柳如眉的臉色,見她沒有繼續發飆,斟酌著言語,繼續道。
“我們按照慣例安排新來沒有**的姑娘進去,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誰知道平時安靜的萍性子那么烈”
“你誰?”柳如眉拔高音量,重復確認道:“你們安排了一周前我剛帶進會所的那個萍?”
杜點頭,一臉不解,不明白眉姐為何反應這般大。
柳如眉看著對方肯定的點頭,心臟跳動慢了半拍,隨后惱怒的踢翻自己腳邊的椅子,渾身散發著怒氣。
此時的她又驚又怒,背脊陣陣發涼,心里不停的咒罵。
一群不知饜足的王八羔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在各種會議上指導工作宣傳思想作風,實則脫了褲子惡棍不如。
“眉姐,你看這事該怎么處理?”杜被嚇的有些結巴,咽下口水繼續著:“章總很生氣,帶著周先生上中醫院做身檢查,并且交代你盡快處理這件事。”
柳如眉知道處理是什么意思,這些年她沒少干。
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一個麻布袋,幾塊大石頭,噗通一聲扔進岷江,無聲無息。
“知道了,你讓大熊將人帶到地下一樓先看著,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立馬過去。”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的強調著:“記住,等我過去再處理。”
柳如眉看著重新關上的門,雙腳癱軟,唯有死死的抓著桌角,才能站穩。
她不住的自我安慰:別慌,會沒事的。他承諾過,只要幫他辦好這件事情,就能寬大處理的。
她不停的的給自己打氣,試圖壓制自己心中的恐懼,可身子依舊不可抑制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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