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淵前世是個十足的暴君,這并非沒有緣由。
事實上,靖婉的死,對他的刺激很大,非常的大,可以,精神上一度都出了問題,只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而正是那最糟糕的時候,他又掌了大權,殺性很重,這簡直就是進一步的惡化,可以,如果不是靖婉留下的孩子,他可能真的會就那么走下去,其結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這樣,李鴻淵也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來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脾氣,讓自己勉強算是正常人,但是,因為前期的影響,已經不可磨滅,在處理政事上,他是干脆果決睿智的,但是,一旦有朝中大臣犯了某些事兒,他的手段就相當的狠辣,可謂是動不動就抄家滅族,因此,他雖然是個暴君,在民間的聲望其實很高。
所以,李鴻淵現在的性情,其實是那個時候積淀起來的,相比起那個時候,現在其實已經好了太多,當然,也有可能是被他更深的隱藏了起來。
之所以會如此,大概是那個時候他是皇帝,他身邊沒有羈絆牽掛,性情就算是收斂,也是有限的,重生之后卻不一樣,但是,恰恰也正式因為重生,他對靖婉的執念才更深,因為人還好好的,他完有機會擁有,前世靖婉的死對他刺激很大,但他也很清楚她已經沒了,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深入骨髓的思念有,卻也沒做出什么病態的事情,做了,是對她極致的侮辱,而且,他們只是一夜夫妻,名不正言不順。
或許是因為這樣,他偶爾還會放縱一下自己,在明知道靖婉其實厭惡男人左擁右抱的情況下,因為,他連給她守身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他唯一的兒子的母親,但是,她臨終前,特意叮囑,不入皇陵,同樣也不入傅家的祖墳,她不是皇家人,何以入皇陵,而她身為傅云庭的妻子,卻跟別的男人攪在了一起,甚至有了孩子,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就算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那也是實實在在的背叛,背叛了,還有何顏面占據她丈夫身邊的位置。
她對別人要求嚴苛,對自己同樣嚴苛。
李鴻淵其實對傅云庭非常的嫉妒,不僅僅因為靖婉對傅家的付出,對傅云庭的付出,對傅云庭的忠貞,因此,哪怕前世他其實占據了別人的妻子,甚至生了他的孩子,而今生,靖婉更是跟傅云庭半點交集都沒有,還是化解不了他心中的那根刺。
只因為……
就算另外選擇地方將她安葬,她依舊頂著武安侯夫人的頭銜,而因為后來給武安傅云庭翻了案,她所做的一切,都為人所知,世人敬重她,供奉她,可是,她也牢牢的跟傅云庭聯系在一起,而那時候,李鴻淵的心肝還沒有黑,顧惜著靖婉的名聲,不想她被千夫所指,背上罵名,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除了李鴻淵自己,沒人知道他兒子的親娘是誰,連駱家人都不知道,哪怕跟著他去見她最后一面并將兒子帶回來的侍衛們,也并不知道那其實是駱氏女,是武安侯夫人。
后來,他倒是跟他兒子提過他母親,甚至懷著一點惡意。
結果他兒子告訴他,他什么知道,他無意中見過父皇給母親的畫像,還聽過父皇的醉言,他知道那是武安侯夫人,他不知道母親的墳塋在哪兒,一直不曾祭拜,但其實,他一直供奉著一塊無名的牌位,這事兒其實宮中很多人都知道,之除了皇帝李鴻淵,宮人知道太子對那牌位非常看重,誰都碰不得,也隱隱明白那牌位所代表的十有**是太子生母。太子也知道,父皇對他其實并不喜,哪怕宮人都,他一歲之前一直是父皇親自照顧,他不到一歲就被封為太子,他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有眾多學識超凡的老師,他享受著天下最好的一切。
那一次,李鴻淵出奇的沉默了,對兒子不喜歡不親近,卻從未有防備,不然不會讓他看到他的醉態。他兒子還不到十歲,卻像個大人一樣穩重,他獨享最好的一切,卻并沒有變得驕縱,他被教得很好,他優秀,董事,體貼。
“你像你母親。”李鴻淵如此道。
太子卻難得的笑得靦腆,“他們都她很好。”他知道父母之間不為世人所容,然而,他也并不以母親為恥,相反,他聽了很多關于母親的話,他對她有著向往,有著孺慕之情,想著如果她還活著又會怎么樣。
“她是很好。”然后,李鴻淵告訴了他,靖婉墳塋的位置。
李鴻淵自覺自己沒有祭拜的資格,但是他們的兒子絕對有,世間都沒有人比這孩子更有資格。
此后,太子每年都會去祭拜,至少兩次,風雨無阻。
或許也是那一次之后,父子間或許依舊不親近,但是,李鴻淵開始教導他如何做一個帝王,而不僅僅是將他丟給那些太傅,畢竟,那些人終究是臣子。
這當然是讓人喜聞樂見的一件事,但是,朝臣又隱隱擔心李鴻淵的某些極端想法會影響到太子,不敢對李鴻淵什么,就只能隱晦的教太子一些東西。
而太子其實心知肚明,不過,他從不點破,都認真的學著。
于是,在李鴻淵覺得自己兒子不像自己,自己死了之后,不定會被欺負,而臣子們覺得太子仁善寬厚又不失英明果斷,真是太好了的時候,漸漸長大的太子,其實已經精通了帝王學,精通了厚黑學,更有李鴻淵讓他早早的接觸政事,甚至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那是實打實練出來的,而不是紙上談兵。
所以,那就一典型的黑芝麻餡兒白皮包子。
如此,李鴻淵給兒子留下大把的底牌,保他江山穩固,其實有點多余,那些東西只是錦上添花,盡管太子登基的時候還不足十七歲。
還有一件事,李鴻淵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他死之后,他兒子將他跟靖婉葬在了一起,皇陵中的棺槨其實是空的。太子用這樣的方式,讓他的父母生不同寢死同穴,惟愿他們來世能生名正言順做夫妻。這或許也是為人子,唯一能做的。
李鴻淵重生,那目標就是靖婉靖婉靖婉,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都是為了得到靖婉奠定基礎,或者給她撐起她最想要的一片天空。
而這一回,他什么都可以名正言順了,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邊,沒資格的,將是別人,所以心肝也黑得不能再黑了,一切阻礙他達成目的的,不管無辜不無辜,他都必將毫不客氣的鏟除,沒道理沒情面可講。
只是在重生的最初,身體的年紀,什么都不能做,在沒有權勢的時候過早的暴露自己,至于還沒開始就滿盤皆輸,他絕對不是那樣的蠢人,那數年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強迫他必須忍耐,正所謂百忍成鋼。
而靖婉覺得活閻王是個變態蛇精病,其實也并沒有冤枉他,他精神上,偶爾確實有點問題,那是從前世就延續下來的后遺癥,因為將靖婉名正言順的變成了他的,在某種程度上很好的安撫了他,至少在明面上看起來已經沒事了,然,百忍成鋼不假,但是潛藏在深處的地方,其實更為嚴重了,幾年的隱忍沉默,不能從中爆發,自然就更變態了。
偏執的占有,變態的控制……只是擔心嚇到靖婉,所以依舊在控制。
如果沒有在皇宮的那幾年,如果李鴻淵一回來就有機會展拳腳,如果一開始就能將靖婉圈在身邊,那么,就算是重生一次,他跟靖婉之間,不定會更悲劇。
一個隨心所欲慣了的君王,無人敢忤逆,就算在某些時候明知道不該那么做,他可能都會控制不住自己,而靖婉,骨子里是個烈性的,吃軟不吃硬,李鴻淵當真只是用強硬的態度占有她,而不是用柔情方式先攻陷她的心,靖婉勢必會反抗,而她的反抗自然更會刺激他的暴虐,使得他的手段態度變加厲,所以,那就是惡性循環,屆時,何止是悲劇,絕對是慘劇中慘劇。
就發展到目前來看,沒有因為得償所愿就消了魔障執念,反而發的深沉,可謂是沒有最深,只有更深,他的病癥,大概就是最優秀的心理醫生都治不好。
試問,這樣一個男人,變心的幾率有多大?
靖婉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有些不對,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事情,讓他如此大的反應,讓強大如他都被困在其中苦苦掙扎,但是,靖婉不會忘記引出這一步的原因,到底還是那絕育散,這一刻,靖婉同樣是恨毒了貴妃蘇氏,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靖婉傾身在他嘴角親了親,輕輕的喚著“阿淵”,一聲聲,不停歇。
李鴻淵眼神重新變得清明,就著靖婉的動作,回吻的一下,不帶**,只剩下失而復得的慶幸,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至少,在此時此刻,李鴻淵所想要的一切就是如此的低微。
“婉婉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哪兒都不會去,對不對?”
靖婉抱著他,“對,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那么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一直就我們兩。”李鴻淵靠在靖婉的肩上,頭偏了偏。
靖婉一下子急了,“阿淵,你這是何意?你是不是中了絕育散的,只是不想我擔心才謊稱沒有?沒關系,老先生不是還有可能,而且等龔九的醫術再進一步,不定就可以解了絕育散,阿淵不定……”
“婉婉……”李鴻淵有點好笑,自家媳婦兒明顯想歪了。
這其實也不能怪靖婉,自己夫君是實打實封建社會下的男人,男權至上,他還是親王,日后可能是皇帝,對子嗣何等的重視,所以,壓根就沒想過,他真不想要孩子。
“別緊張,聽我,不關絕育散的事情,游老先生給我把過脈,我身體好得很,不要孩子,是我擔心你身體遭罪,那個周什么霜生產的時候,我就有類似的想法,再有,我不想有人來分走你注意力,我希望你注意的始終是我,明白嗎?”
時間到底是有點久了,不過因為想到前世的兒子,那張模糊的臉竟然漸漸的清晰,那子長得并不很像自己,雖然十多歲的少年,同樣挺拔俊秀,那張臉沒到自己這種程度,卻也超過很多人,但是細節處,他更多的隨了靖婉,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很暖的感覺,不過,李鴻淵可沒那種從兒子身上找至愛影子的愛好,所以,跟他老子一樣愛屋及烏什么的,純粹是扯淡。不喜歡這兒子,照舊不喜歡。
只是,李鴻淵覺得,如果見到那子,婉婉或許會很喜歡,畢竟,從婉婉對待駱家的那些弟弟妹妹以及侄子侄女的態度就知道,她其實挺喜歡孩子,更何況是親骨肉。
據這女人生了孩子,就沒幾分心思在丈夫身上了,想想就不能忍。
靖婉哭笑不得,這男人真不知道他什么好,孩子還沒影的事兒,他就先醋上了?或許真不該將他與當下男人一般看待,至少沒人跟他這樣。
“你不能沒有子嗣,尤其是在你準備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靖婉實事求是的道,“沒有子嗣,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將便宜了別人,或許還是你的敵人。”
前世,創造豐厚的家業,不管有沒有后人,都可以做慈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可是當前不一樣,講究的是家族,講究的是宗族,不管多豐厚的家業,沒有繼承人,就將被那些所謂的宗族人瓜分,還理所當然,而且權利大的,占有的就多,真正需要的,一個銅子都得不到,更別無關的外姓人。
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最后還落入敵人手中,那才是最悲催的。
“阿淵,孩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是我們彼此相愛的最好見證。如果你不太喜歡孩子在眼前晃,我們就把人支遠一點?”這么一想,這簡直就是生而不養的典型,孩子還沒呢,就要想著當渣爹渣娘了?這明明是她很不喜歡的一類人。但是,某人占有欲太強,怎么辦?難不成真的不要孩子?別的不,祖母就得噴死她。“好像有點不太好,孩子肯定會傷心的。”
“婉婉,你現在,就在考慮這個,讓我如何期待孩子的降臨。”
這話雖然得很輕,但是,靖婉可半點感受不到輕松,她的真的懷疑,如果將來的孩子黏她,會是何等的下場?那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仇人。
“阿淵,咱們先不這個,反正現在的局勢,確實不適合要孩子,等到一切塵埃落定,順其自然好不好?”還是趕緊打住這個來危險的話題。靖婉還真怕將現在明顯情緒不太對的他刺激狠了,然后一錘定音,拒絕孩子的到來。
李鴻淵沉默了片刻,可有可無的點了一下頭。
靖婉轉了一下身體,跪坐到李鴻淵的身后,伸手輕柔的給他揉按太陽穴。
李鴻淵閉上眼睛,努力的壓制著心底的負面情緒。
靖婉隱有所覺,一邊給他揉按,一邊輕聲的與他話,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事實上,靖婉的辦法確實起到了不的作用,李鴻淵雖然少有回答,但是一直都認真的聽著,活生生的她,終究還是掩蓋了“死亡”的她。
等到他再睜眼的時候,靖婉輕輕的笑了起來,恢復了呢。
李鴻淵握住靖婉的手,將她拉到身前,環在環中,也沒做別的,僅僅是那么抱著,讓人滋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在二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里,無人來打擾,便是丫鬟們換茶水都不曾。
“阿淵,我們去馬場跑馬吧?”靖婉窩在他懷疑,笑道。
“跑馬?跟我比賽還是共乘一起跑?”
“不是馬場早就已經建成,不過總要親自檢驗一下不是。”
“親自檢驗?婉婉這是要親自去跑一跑?”李鴻淵挑眉。
“阿淵的馬術擺在那里,當然是你去跑,我瞧著就好了,只要阿淵覺得還不錯,才能算合格不是?等到確定合格了,我們就辦一次馭馬比賽吧。嗯,還是放在你生辰之后吧。阿淵覺得呢,怎么樣?”
“行啊。”媳婦兒的,沒什么不行的。
只是,真要辦這馭馬賽,那就得做準備了,不能往后拖得太久,因為四月中旬之后,西北邊境該告急了,相比起之前東北的那一戰,那是正餐與開胃菜的差別。
前世,武安侯府的覆滅,靖婉的悲慘,都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不過一道這個,李鴻淵又陰郁了,因為靖婉十六歲生辰后,似乎也該跟傅云庭完婚了,只是傅云庭的大伯,現在的武安侯在這個當口死了,靖婉是在武安侯熱孝期間嫁過去的,明明可以借口將婚事壓下來的,駱家為什么沒有?
李鴻淵從來不認為駱老狐貍是出于什么大義,而且駱老夫人那么疼愛靖婉,又怎么舍得,駱沛山雖不是吏部尚書,但依舊是禮部尚書,要阻止,不是不能,所以,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然而,現在武安侯就算依舊癱瘓,卻好好地活著,比前幾年更好,而是兩年前就已經娶妻的傅云庭,兒子都快周歲了,他讓人注意著武安侯府,根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李鴻淵懷疑,因為事情大不同,所以有些事情或許不會再發生,當真如此,他大概就查不出靖婉迫嫁的原因了。
不過,他那老子為什么非要滅了武安侯府,甚至不惜填進二十多萬將士的命,這原因肯定能找到的。如果不是這二十多萬的損失,如果不是東北數萬的損失,他前世在與各國開戰之初,也不會那么狼狽。
有些人,總是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是又想到什么了?”靖婉無奈,“你一個大男人,心胸就不能開闊點,老是沉湎過去算什么呢,你再這樣,我也要吃醋生氣了啊。”
然而,靖婉清楚,能讓他“念念不忘”的,絕對不是什么事,應該是換了誰都無法輕易放下的事情。只是,靖婉不知情,不知道怎么勸慰他,只能如此。
“好跑馬的,你再心不在焉,我真的會不依的,聽到沒有?”靖婉伸手去輕扯他耳朵。
“嗯,聽見了,不會再走神了。”
靖婉質上是想讓李鴻淵好好的發泄情緒,雖然壓下去了,但始終是憋在心里,這絕對有害無利,而李鴻淵顯然也知道靖婉的心意,自是沒有不接受的。
帶著這樣的默契,李鴻淵那是當真好好的跑了一回,在他媳婦兒面前狠狠的秀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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