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顏雖未解答納蘭千秋心中的疑惑，但是，納蘭千秋卻聽懂了蒼顏的話。

    在這荒古黑洞里面沒有對與錯，也無所謂對與錯。

    因為正在發生的這一切太混亂了，就像一團混沌一樣。

    陰不是陰，陽不是陽，光明不是光明，黑暗不是黑暗。

    大道不是大道，天地也不是天地，因果不是因果，命運也不再是命運。

    亂了。

    一切的一切都亂了。

    亂成了一鍋粥，亂的這天上地下所有存在都陷入了迷茫，陷入了彷徨。

    沒有人敢說一定是原罪要滅這大道天地。

    也沒有人敢說原罪是命運的棋子。

    沒有人敢說抹殺原罪就一定是忤逆命運，同樣沒有人敢說抹殺了原罪，無道時代就不會開啟。

    更沒有人敢說命運之書上記載的事情一定會發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沒有人知道答案。

    誰也不知。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忘初心，做自己想做應做的事情。

    納蘭千秋懂了。

    她內心也決定準備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在離開之前，她還想問幾個問題。

    “師姐，小師妹她……”

    “婳兒也正在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您呢……”

    “我們都一樣。”

    蒼顏望著無邊無際浩瀚無垠的荒古黑洞，幽幽道：“在這混亂之中，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吧。”

    納蘭千秋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道：“師姐，那我……走了……”

    說罷。

    納蘭千秋行了一個跪拜之禮。

    這一拜，拜的是這些年蒼顏對她的養育之恩，

    這一拜，拜的也是這些年蒼顏對她的教導之恩。

    蒼顏不是她的父母，卻勝似父母，不是師傅，卻勝似師傅。

    在納蘭千秋的心目中，蒼顏的存在遠遠勝過父母與師傅。

    她心理明白，這一別，不知何時還能相見。

    甚至還能否再見，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她走了。

    離開了。

    蒼顏就這么望著納蘭千秋離開，一張絕美無雙的容顏上，神情有些惆悵，一雙眼眸之中也透著一種憂傷，隨著納蘭千秋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消失不見，她終于忍不住閉上眼，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驀然。

    一道聲音傳來。

    這聲音很溫和，猶如春風一般。

    應聲出現的是一位女子。

    女子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白衣，長發自然垂落在身后，赤足就那么佇立在亂流之中。

    這是一位很平凡的少女。

    真的很平凡。

    平凡的在少女身上找不到任何閃光點，平凡的就像草原上的雜草，平凡的就像大海中的水滴，更平凡的就像似這世間的一粒塵埃般，微不足道，仿若閉上眼之后，再也記不起她的模樣。

    容顏是如此。

    聲音是如此。

    眼眸是如此。

    人更是如此。

    渾身上下，縱然是每一根發絲都仿若平凡之至，仿若與這荒古黑洞中的亂流不分彼此。

    她就像這亂流一樣，在流淌，在變化，哪怕此刻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卻叫人感覺很不真實，如夢似幻。

    如果大行癲僧還在的話，看見這少女定會扭頭就跑。

    如果納蘭千秋沒有離開的話，看見這少女也定然會恭恭敬敬。

    因為少女不是別人。

    正是傳說之中，知曉過去未來，執掌命運因果，推演宇宙洪荒，洞悉天地玄黃，是乃因果化身，命運使者的天機娘娘，亙古無名，一位無所不知被諸天萬界奉為神靈一般的女子。

    她憑空出現，仿若原本就在一樣，望著納蘭千秋離去的方向，輕聲說道：“千秋與婳兒不同，婳兒與這荒古黑洞與這大道天地的因果都太深了，她的命運太復雜，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誰也阻止不了，但是……千秋，你可以將她留在身邊的。”

    “留在我身邊又有什么意義？”

    “至少，可以躲過這次浩劫，不是嗎？”

    “連我自己都不敢說能否躲過這次的浩劫，就算是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亙古無名道：“所以，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讓千秋進來。”

    “她是上承天命的大道仙帝，如今正是決定大道命運的時候，她這個大道仙帝豈能躲起來？”

    “這不像你應該說出來的話。”

    蒼顏睜開眼，望著亙古無名，道：“這也不像你應該說出來的話。”

    “我了解的蒼顏，從來不會聽天由命！”

    蒼顏道：“我了解的亙古無名，從不向命運低頭。”

    在亙古無名看來，蒼顏讓納蘭千秋去守護大道，是聽天由命，因為納蘭千秋是乃上承天命的大道仙帝，守護大道是她的指責也是義務，更是她的命運。

    而在蒼顏看來，當亙古無名說不應該讓納蘭千秋進入這荒古黑洞的時候，意味著亙古無名已經向命運低頭了。

    二人沒有再說話。

    皆陷入沉默。

    蒼顏是亙古無名在這天地間唯一一位交心的朋友。

    同樣。

    亙古無名也是蒼顏在這天地間唯一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

    蒼顏很了解亙古無名，亙古無名也了解她。

    正因為她們了解彼此，所以，她們都選擇了沉默，因為她們都清楚對方說的是事實。

    盡管她們都不想承認。

    許久過后。

    亙古無名開口問道：“你就這么聽天由命嗎？”

    就在亙古無名的同時，蒼顏也開口問道：“你就這么向命運低頭嗎？”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詢問彼此。

    二人對視，相視一笑，又都搖搖頭，神情都有些無奈，也有些疲憊，都透著無盡的彷徨，無盡的茫然。

    蒼顏是。

    亙古無名也不例外。

    盡管知曉過去未來，執掌命運因果，推演宇宙洪荒，洞悉天地玄黃。

    但是。

    她不知道這荒古黑洞的過去與未來。

    也無法執掌這荒古黑洞的命運因果。

    在這荒古黑洞，她既推演不了宇宙洪荒，也洞悉不了天地玄黃。

    她號稱因果化身，卻不知何為因果。

    她號稱命運使者，卻不知何為命運。

    她以為自己知道。

    然。

    也只是以為而已。

    經歷的越多，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知何為因果，何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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