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傳話的,乃是宮中的一名宦官,陳永自然是認得的,那宦官進了屋子里,也不客套,把皇帝的意思了一遍。
“皇上不光傳召了太仆,其他諸位公卿也都被傳召了。”
陳永打探道:“已經這個時候了,皇上傳召我等,所謂何事?”
那宦官搖頭道:“這事皇上可不會給我們,還是請陳公您到了宮中,再去問吧。”他把這些話都完之后,交代了一下時限,先行告辭了。
等這人一走,陳歡心翼翼的從后堂走出來,他擅離職守的事,雖然有同僚幫忙遮掩,但若是被人抓住了,依舊難免有些麻煩。
心的朝外張望一眼,陳歡長舒了一口氣,然后道:“這宮里怕是要有什么動靜,祖父、三叔,我先走了啊。”
陳永擺擺手道:“速速歸去,不要耽誤了正事。”
等陳歡一走,陳永、陳迭這父子二人卻都沉默起來,過了好久,陳永才開口道:“這宮里還真有人過來傳召,難道是真的。”
陳迭一樣是驚疑不定,但還是道:“估計是這么一回事了,歡兒也不是會胡亂大言的性子,既然圣上召見,那父親還是盡快入宮面見吧。”
父子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但各有不同,陳永是驚訝中混雜著一絲難堪,而陳迭明顯隱藏著一點竊喜了。
剛才這父子二人,還因為劉淵的問題各據一詞,但都覺得這劉淵乃是一方之雄,不是輕易能被人擊敗的,結果突然來了個消息,這人死了。
“也罷,為父這入宮,至少得問清楚,這個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劉淵是因為什么死的。”
只是不等陳永入宮,有一個消息再次傳回來了,而這次帶來的消息的,還是他的那個孫子陳歡。
不過這一次的陳歡,卻不再是心翼翼的了,而是滿臉的興奮之色。
“怎么去而復返?莫非又有變故?”陳永一見孫子的模樣,知道不是壞事,但還是維持著祖父的威嚴,沉聲詢問。
陳歡顧不得許多,已經忙不迭的道:“那賊酋劉淵,是被咱們陳家人給氣死的!”
“什么什么?”陳迭聞言一愣,追問了兩句,“劉淵是給氣死的?此話怎講?這好端端的一個人,還能被氣死?他不是病死的?”
“不是病死的,是氣死的,千真萬確!”陳歡的臉色發漲紅,“聽為了把這個消息傳回來,還損失了幾個潛伏甚深的探子!”
反倒是陳永端坐不動,反而是心念一閃,追問道:“你是被咱們陳家人氣死的?”
“對!”陳歡咧嘴而笑,“祖父,您肯定是知道的,咱們陳家有一名士名為陳止,其人為彭城出身,位列三品,如今名滿徐州,冠絕彭城,乃是我陳家英杰,最近更是在那青州之地大大揚名,敗姜義,斬匈奴王子,更是逼得另外一名匈奴王子生死不明,是這個消息傳回去,讓那賊酋劉淵怒急攻心,一命嗚呼的!”
他話的時候,眼睛仿佛放光,提到陳止的名字時,隱隱有崇拜之意。
這個態度,讓陳永很是意外,他的這個孫子平時也算跋扈,很少服人,對同輩之人多數都看不上眼,是同族的陳華,名滿徐州南北,為一名士,但也無法讓陳歡真心佩服,二人碰面的時候,還時常發生矛盾。
“怎么他提到陳止的時候,竟是這么一副態度,難道這個陳止在我陳家的年輕一輩中,已經有了這般影響力?”
陳迭沒有他父親想的那么多,而是追問起來:“你清楚一點,什么意思,怎么陳止把劉淵氣死了?還有,不一個劉韻言么?怎么還有另外一個王子生死未知?”
陳歡撓撓頭,道:“這具體的我不甚清楚了,這么一個消息,我也覺得不至于將劉淵氣死,但消息傳來,確確實實,是經過反復印證的,更有還幾名探子的血手印為憑,不可能是假的,至于另外一個王子,這個我倒是真的知道一點,是這次南下的,除了劉韻言之外,還有一個劉曜。”
劉淵被氣死,自然是夸張之言,但當時的情況,乃是陰差陽錯之下,這劉淵經過了大喜大悲,又是弄巧成拙,想到種種后果之后心急如焚,恰逢他那兒子劉聰在旁不斷的提及,最終釀成了悲劇。
但對外宣稱的時候,哪里會有這么詳細的內幕,肯定是大而化之,將那責任都給推到了陳止的身上,而這么一個消息,也確實是令劉淵壽元耗盡的導火索,從某種角度上來,并非虛言。
只是對陳永他們來,這個結論,實在是匪夷所思,以至于連這件事身所代表的意義,都難以清楚的把握了。
所以在驚訝過后,陳迭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父親,之前陳止殺了個匈奴王子,要被傳來問詢,還有可能被送去北線,現在連劉淵都被他給氣死了,這又該怎么算?”
“什么?”
陳永還沒什么,陳歡先意外了。
“祖父,三叔的是真的么?您真要把陳止傳喚過來,送去匈奴那邊,讓他受辱?這……這不是喪權辱國么?他匈奴不過一蠻夷,竊據我漢家之土,不服王教,人人以之為恥,我漢兒殺之有如屠狗殺豬,陳止乃是我陳家俊杰,未來支柱,我還期待著與他碰面,把酒言歡呢,您因為他殺了一個匈奴王子,要將人送去匈奴,這豈不是讓其他人家笑話我陳家!”
到底是年輕人,又因為劉淵的消息,心情激蕩之下,陳歡一聽這個話不能平靜了,嘴里的話連珠炮一樣的發出來。
陳迭頓時不做聲了,在這一點上,他和這個侄子立場一致。
陳永有些尷尬,但兀自維持威嚴,眉頭一皺,板臉訓斥起來:“這事不是你該過問的,再了,這也不是老夫決定的,乃是朝廷諸公商議,并未定下,豈能輕易駁斥?”
陳歡自知失言,告罪一聲,卻又道:“只是那賊酋劉淵,雖狡詐殘忍,卻也不失為一方梟雄,這樣的人物,聽連武鄉侯都無可奈何,卻被我陳家豪杰隔空氣死了,這等能耐,比之那十五萬大軍還要強橫許多,不定朝廷在戰場上的失勢,可以因此彌補過來,這般巨大的功勞,不嘉獎也罷了,難道還要懲罰?那以后這天下士人,誰人還敢給朝廷出力?祖父如今身具太仆高位,居于九卿之間,何不向皇上表明,聽聞皇上也是欣賞陳止的。”
好嘛,陳永一聽,這思緒不由復雜起來,暗道不愧是我的孫子,這看法出奇的一致,只是這含義卻是迥然不同。
“好了,這種事輪不到輩插話。”陳迭看出了父親的尷尬,出面打圓場,“你也別在這耽擱了,陳止的事不用擔心,先前是匈奴王子,還不好定性,如今連那匈奴王都因他而亡,這事不同了,必然不會有壞處的,你祖父得皇上召見,將往宮中,不要耽擱了。”
陳歡這時也意識到剛才的失態,趕緊又是告罪,然后再次離去了,只是走得時候,看得出來他這心里還有一點擔憂。
“這孩子,對那陳止倒是上心。”
看著陳歡的背影,陳永忍不住嘀咕著。
陳迭道:“這可不是獨獨歡兒一人,我陳氏之內,不知多少人都關注著陳止,覺得他乃是我陳家的赤龍、元規,你大概還不知道,永昌侯之前曾派人過來,詢問陳止可曾娶妻,其意不言自明,若能聯姻,與我陳家而言,那真是好事,可以止住家族頹勢,畢竟這等勛貴,不是那么容易結親的,人家盯著看的,都是幾家豪門!”
赤龍乃是王導的名,而元規為庾亮的字,這都是現在有名的名士,肩負一家之未來。
陳永聞言,不由意動,然后嘆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只是這次的事,還真不好,還得看其他人的意思。”
“父親您剛才了,這有些事不用兵家之法,也可以做到,我覺得劉淵之死是如此,此人一去,匈奴必然自亂,到時候引兵一攻……”
陳永擺擺手,想了想,還是透露道:“沒有你的這么簡單,行了,我先入宮,你在家中看著,在著人和彭城那邊聯系,通知陳止,讓他盡快入京,我估摸著,若最后不用令他北去,那他得出仕了,而且不會是什么官。”
陳迭一怔。
………………
同一時間,在那皇宮之中,那位九五至尊看著手上的一封軍情,卻是興奮的連連牌桌。
“好陳止!不愧是朕的知己啊!好好好!”
著著,他站起身來,興奮的來回走動。
“賊人劉淵授首,匈奴群龍無首,正是好時候,等會諸公抵達,朕得和他們出兵的計劃,但是當務之急,還是給陳止以嘉獎!”
那位宦官莫安節在旁看著,卻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自有好讀書,自是知道繼續出兵的事,不會那么容易。
“如今匈奴王一死,出兵的事更難了,那匈奴沒了酋首,自是要限于內斗,若此時朝廷出兵,則逼迫匈奴各支聯合起來,所以諸公斷然不會同意出兵,相比之下,作為妥協,那陳止的嘉獎,或許會給予一定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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