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主家與從屬的對話,是發(fā)生在樹林中的。
離他們約莫幾丈之外,就是大軍,那些兵卒散布在周圍,有的歇息,有的警戒,其中有些看上去最為強悍、驍勇的,便是王浚的親兵,大部分太陽穴都有隆起,一個個都雙目緊盯著周圍,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難以逃過他們的目光。
此刻,正是大軍回師,王浚率領(lǐng)的兵馬,在那慕容棘城和慕容部的單于慕容廆見了面,雙方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后,一個關(guān)閉了城門,一個領(lǐng)兵歸巢。
經(jīng)過幾日的跋涉,在掀翻了三個鮮卑部族,讓大軍得到了一定的“戰(zhàn)利品”和“戰(zhàn)績”之后,此時他們終于步入了幽州地界,不過距離軍隊的駐地,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在那邊疆駐扎的屯兵將領(lǐng)得到消息,已經(jīng)在趕過來的途中了,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其他的官員和將領(lǐng)正在朝著這里靠近。
于是王浚便下令在此地修整起來,自己則是在發(fā)布了命令之后,是要到周圍走一走,只帶上了王趕一人。
當(dāng)時王趕就覺得奇怪,此時聽了王浚的話后,終于明白過來。
“大將軍你是懷疑,在親近人里面,有內(nèi)應(yīng)、內(nèi)奸?”王趕在聽完王浚的話后,又關(guān)注起這件事來。
“這次慕容圍城,從頭到尾都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尤其是那個死硬的鮑敬言來到之后,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了,”王浚低著頭,眼睛里閃爍著一點寒芒,“那就是處處都被掣肘,步步都慢了別人一步,就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一樣,這種感覺,我可是很多年都沒有了!”
聽著王浚的話,王趕也不由點頭,他也有著類似的感覺,但聽到這王浚提起鮑敬言,不由又苦笑起來,因為這位作為陳止使者過來的名士,如今還是被仍在一堆兵卒之中,過著苦日子,一直得不到王浚的面見,而對方也真是硬氣,非得撐著一句話,就是要讓王浚先去見他。
眼下,王浚既然有著攻伐陳止的打算,那可以想見,鮑敬言是有一陣子別想能自在了,這扣押如此人物,王浚只是發(fā)出命令,但王趕等人卻不得不面對一些士林的壓力。
“先不這個讓人掃興的人!”一提到鮑敬言,王浚就顯得有些倒胃口,和心情更加不快了,“最近我還得了個消息,這消息是吳階傳來的。”
“吳階?他不是被陳止軟禁了么?”聽到這個名字,王趕的表情有些異樣,他很清楚吳階慈恩野心不,過去也是個競爭對手,但自從這人碰上了陳止,那可就真是流年不利了,處處吃癟,事事不順,最后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眼瞅著王浚要正是對陳止開刀,還是以兵家之法應(yīng)對,這鮑敬言被扣留在王浚手里,好歹還有個名士的名頭護身,王浚最多就是折辱、折磨,但相比之下,吳階可就慘了,不定這邊王浚大軍抵達(dá),那邊吳階就要被殺頭祭旗。
一想到這里,王趕都不由在心里默哀了一息,但旋即就道:“吳階被陳止軟禁,肯定是看守嚴(yán)密,居然還能傳來消息,莫非是代郡世家之中,還有有人存有他心?”
王浚冷笑著道:“世家有幾個沒有他心的?對他們而言,這地方上的權(quán)柄變化都是過眼云煙,權(quán)勢之主更迭變化,但他們卻還是穩(wěn)坐釣魚臺,就咱們王家,根基在并州,如今匈奴勢大,表面上并不合作,還派了幾個族人去往朝廷哭訴,順勢留下,可不也有家族子弟出仕匈奴偽國么?對外還宣稱是被逼的,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王浚這一波自黑,讓王趕卻不得不點頭。
“不過,吳階也是有點事的,”王浚跟著將話題拉了回來,“他將看守自己的兵卒拉攏了幾個,所以才能傳出消息,其中最關(guān)鍵的,就是我這身邊有著內(nèi)奸!”
到“內(nèi)奸”兩個字,他不由加重了聲音。
“其實這不用他,我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王浚指了指周圍,“因此我才將你帶到這里,出這些,連帶著讓幽州的兵馬調(diào)動,讓阮豹他們調(diào)轉(zhuǎn)兵馬,也是通過書信往來,直接送過去,就是擔(dān)心在我身邊的人里面,真有這個內(nèi)奸!”
“阮將軍的兵馬,也被調(diào)動了?”王趕聽到此處,心中一凜,終于感覺到王浚的決心了,那阮豹之前是領(lǐng)兵追擊匈奴人的,匈奴人被招引進來,卻沒有像王浚預(yù)料的那樣,在代郡大肆破壞、劫掠,反倒是轉(zhuǎn)道范陽郡,一路南下,有著進逼冀州的跡象,讓王浚大是意外,于是調(diào)動手下大將阮豹,領(lǐng)軍追擊,現(xiàn)在居然也不追了,也要去進攻代郡?
“不錯!”王浚點點頭,看了王趕一眼,“這些信都是我私下里寫好,連你都沒有過目,便讓親兵快馬傳遞,也不經(jīng)過薊縣,防止那邊也存有他陳止的眼線,直接命令給幾個中郎將,讓他們帶兵直往代郡!”
“這是要徹底以兵家行事了?”王趕明悟過來,卻還是象征性的提醒了一下,“但陳止背后的勢力,還是得照顧一二的,不如先禮后兵。”
“先禮后兵?哼!”王浚冷笑搖頭,“這禮我已經(jīng)給夠了,不殺殺這群人的威風(fēng),他們還真以為我王浚好捏!這朝中正有人建議,讓他陳止取代了我,做這個幽州刺史,要把我趕到平州去呢!”
“這群人打得主意,還是要讓龍虎相斗,他們隔岸觀火,是相互制衡的把戲。”王趕自然一點都不意外。
“龍虎相斗?”王浚不由失笑,“將軍自然是要做龍,可他陳止也配為虎?不過一猴,一時猖狂,讓朝中愚夫自以為看到了機會,待我將這只猴子捉拿在手,也好讓他們認(rèn)清局面!這北地,還是要靠我!若是無我,胡人怕是已經(jīng)南下,讓那群只知道談玄論道的名士瑟瑟發(fā)抖了!”
王趕跟著卻道:“如今有段文鴦騎兵在前,又有阮將軍人馬在后,大將軍又刻意封鎖消息,等大軍云集,陳止得到消息的時候,依然無力阻擋,自可萬無一失,那接下來就得讓我去往京城,左右聯(lián)系,如果能將太仆陳永拉下馬,相信朝中也會有人給大將軍更多好處。”
“這是自然,不過在這之前,你還得去阮豹那邊一趟,”王浚瞇起眼睛,眼中流露出算計之意,“這陳止不好對付,先不慕容一事他參與多少,但光是看汪荃那蠢貨被他玩弄,就知道單純的兵將,或許不是對手,阮豹勇則勇矣,但追個匈奴,尚且被人耍弄,幾次撲空,差點還損兵折將,更不要對付依托城池的陳止了,因此需要你過去督促!”
“原來如此,屬下明白了。”王趕聽了,發(fā)意識到王浚此次決心之堅定,恐怕真的是要一口氣把陳止按死,再不給半點機會!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安排,”王浚跟著又冷笑起來,“眼下段文鴦的人馬就算沒有入代郡,也離得不遠(yuǎn)了,代郡上下必然心弦緊繃,更要嚴(yán)格控制,很多事便要杜絕、妥協(xié),正好讓人施展手段,亂他陳止陣腳!”
著著,他的臉色冷下來:“汪荃這樣的廢物,我都因為顧慮戰(zhàn)事,讓他暫居原位,還出言安撫,要等代郡的事抵定之后,再將他捉拿問罪,更何況是陳止那邊?想來為了戰(zhàn)局、大局,他必定有所妥協(xié),這就會讓人覺得軟弱,也方便你派人離間他與下屬、世家的關(guān)系!記住了!這一次,我不問其他,只要將他的根基徹底打斷!陳止這個人不重要,但要借著他的下場,斷了一些人的念想!更要絕了后患!”
“諾!”王趕后退兩步,鄭重抱拳,心里卻很清楚,大將軍是這么,但心里對陳止也有怨恨,對慕容戰(zhàn)局中的傳聞,估計是相信了陳止插手的法,卻暫時拿慕容部無計可施,這才要拿陳止發(fā)泄,也算是給人警告。
“不用等兵馬抵達(dá)薊縣,你就找個時間先去吧,省的被人看出端倪,”王浚滿意的點了點頭,“雖我這些布局,已經(jīng)算是陽謀,以絕對的勢力,用泰山壓頂之勢,拿下陳止,但總歸要力以赴,防止再有變數(shù),等捉到了陳止,我要讓他先去看那鮑敬言,到時候要看看這人還有何話,哈哈!”
想到自己這次動用了這么多力量,必然十拿九穩(wěn),王浚終于覺得可以出一口氣了,發(fā)出了幾天以來,第一次頗為暢快的笑容。
“算算時間,代縣城中,也該動手了。”
………………
“這將洛陽和南邊的世家子弟邀請過來,意是借勢,同時能聚集一點家丁,現(xiàn)在看來,還有額外好處,那些沒有得到通典,因為戰(zhàn)端來臨提前回返的子弟,倒是將我在這里的一些事,以及擊破鮮卑的戰(zhàn)績傳回去了,帶來了不少的名望收入。”
代郡衙門,陳止放下筆,感悟著心中簽筒上,五行刻度格的變化,微微點頭,旋即抽出一,就要勾畫起來,但這房門卻突然被推開。
“太守,不好了!城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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