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代縣啊,看上去是有些荒涼,不過有咱們七叔在,繁榮起來那是早晚的事啊!”
一大清早,代縣城門開啟,就有一行十幾人的隊(duì)伍,乘坐著一亮破舊馬車,緩緩朝著城門行駛過來,坐在車夫位置上的兩人,正在低語交談。rg
這馬車搖搖晃晃,不斷發(fā)出嘎吱聲響,好像隨時都要散架一樣。
馬車的車窗被人掀起了簾子,有一雙雙眼睛,不斷向周圍打量。
這城外的管道,如今已經(jīng)清理出來了,雖然還有一點(diǎn)戰(zhàn)爭痕跡,但已經(jīng)不影響商賈、行人,于是這來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更有不少商販大老遠(yuǎn)的從周圍的村鎮(zhèn)、塢堡趕來,在城門口擺攤販賣,招呼著南來北往的人群。
“走一走,看一看啦!我家的這些東西,絕對都是好東西啊!”
“新鮮的蔬菜,有人要嗎?”
“賣完這些東西,我就要回鄉(xiāng)了,都很便宜,這位兄弟不過來看一眼么?”
“你這東西不行啊,一看就快壞了,居然還要兩枚大錢,你的良心呢?”
“客官,話不能亂,我這東西絕對沒問題,這不是之前有鮮卑人么,一直待在城外塢堡,耽誤了回鄉(xiāng)的時辰,如今想念家中妻兒,這才便宜賣出去的,你若是還想壓價,那才是良心不夠,不買就算了,讓一讓。”
……
聽著這聲聲叫喊,馬車上的人不由嘖嘖稱奇。
“在咱們彭城,城門口可沒這么多人擺攤吧,都是在街頭巷尾,或者干脆市坊之中,怎么代縣卻是這么一副樣子,不過看上去還是頗為熱鬧的。”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diǎn),咱們半路的時候,不是接到家中傳書么?是因?yàn)槿缃癯抢锍峭饨鋰?yán),七叔他老人家頒布了法令,但凡要來代縣行商走販,都必須有地有鄉(xiāng)品之人的推舉、擔(dān)保,才可以進(jìn)城,否則就不放行,想來這些人都是沒有保舉的,只能在城門外叫賣。”
話間,一行人的馬車已經(jīng)來到了城門邊上,立刻就有守在城門邊上的兵卒走上前來,例行盤查。
只是等這兵卒走進(jìn)之后,看到這馬車破損而簡陋,頓時眉頭就皺起來了,隨即讓馬車上的人下來。
他這一聲可不要要緊,就見趕車的兩人先是扭扭捏捏,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而這個行為,登時就讓那兵卒懷疑起來,幾番斥責(zé),更是將其他兵卒引了過來。
眼看這般情形,那趕車的兩人,終于知道不行了,只得面色微紅的下來,隨后那馬車搖晃,一個一個人從里面鉆了出來,算上趕車的兩人,足足有十人!
“十個人,坐一輛馬車,好家伙,你們還真會節(jié)省!”
那兵卒見狀,哪里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量那批拉車的牲口,見其皮薄肉骨頭的,看起來很是疲憊,不由搖了搖頭。
“吧,打哪來的?”
那之前趕車的一人就走上前來,心道:“這個……在下陳啟,乃是自彭城而來,過來投奔……”
“等等!”一名兵卒打斷了他,“你是姓陳,還是從彭城來的?那你和太守有什么關(guān)系?”
那陳啟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就道:“正是在下七叔!我們,都是過來投奔七叔的!”
“原來如此,是太守的親族啊。”那兵卒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已經(jīng)信了幾分,在戰(zhàn)前他就見過零零散散的幾人,只是因?yàn)閼?zhàn)亂后來少了,沒想到現(xiàn)在這才剛平息下來,就又有人開始過來了,“不過,光是嘴,我可不能放你進(jìn)去,如今城中盤纏很嚴(yán),你有什么憑證沒有?”
“有!有!”陳啟聞言大喜,從懷中翻出幾封書信,“你看,這封信是老家寄來的,寫信的是我五叔祖,也就是太守的五叔,他老人家的印章也在上面,而且我五叔祖的二兒子,也就是我的八叔,之前就來過一次,最近還要過來,到時候能為我等證明,還有這封信,這事帶過來給我七叔的家書,你看這收信人,寫的就是七叔他老人家的名字。”
那兵卒眉頭一皺,把吏胥叫了過來,畢竟此人根不識字,最多是認(rèn)得一二官方文書上的固定格式,現(xiàn)在拿出一封信讓他辨認(rèn),就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了。
好在守門處,也有專門的吏胥,這人過來,盯著看了幾下,又問了陳啟幾個問題,便沖著兵卒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兵卒頓時對陳啟等人露出笑臉,很是關(guān)心的道:“既然幾位是彭城來的,那在咱們代郡就不是外人,你們進(jìn)去之后,沿著大路直走,一直到到頭,再朝北拐,就能抵達(dá)陳家安排的一處歇腳的客棧,那客棧的東家便是諸位的同族,跟他一下,就會有人安排住處,如果找不到客棧,只要沿途詢問,咱們代縣沒有不知道的!”
“多謝兄弟指路,我等記在心里!”那陳啟聞言大喜,隨即就是一陣承諾,這才帶著人,上了馬車,繼續(xù)朝城里駛?cè)ァ?br />
“又是太守族中不得志之人過來投奔,不知能得個什么職位,”那吏胥見著遠(yuǎn)去的馬車,不由笑了起來,“之前來的幾批,好多還在陳莊中幫工,稍微有些志向的,要么投軍,要么經(jīng)過一番考核后,投入到產(chǎn)業(yè)工坊里面,余下那些志大才疏的,就都拼運(yùn)氣,冒險(xiǎn)出塞為商,這群人大概也是這般命運(yùn)吧。”
那剛才巡查的兵卒笑道:“誰知道呢。”
吏胥不由問道:“既然你這心里也確定,何必還那般客氣?你看那個叫陳啟的最后,還給個承諾,好像真把自己當(dāng)成一號人物了,殊不知若無意外,他怕是都比不上你這位門頭。”
兵卒笑了笑,著:“這事誰能知道?再怎么,這些人都是太守的族人,能叫上一聲叔父,那就是和咱們不同了,指不定里面就有哪個飛黃騰達(dá)了,那不就是個人情么?穩(wěn)賺不賠!再了,最近不也有游俠來投么?留個情分,總有用處。”
吏胥聽完一愣,隨后豎起了大拇指,道:“還是你想的遠(yuǎn)啊。”
“我這哪叫遠(yuǎn),不過是一點(diǎn)聰明,比不上太守,”兵卒搖了搖頭,朝著遠(yuǎn)方看去,“太守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所作所為皆不為我們能明白啊,不別的,就這礦場,你咱們誰能想到,真能在城外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找出礦來!”
吏胥一聽,不由點(diǎn)頭。
………………
“庾亮他們的車隊(duì),到了什么地方?”
代縣縣城之內(nèi),正熱火朝天的干著,陳止作為太守,也時常出現(xiàn)在諸多工地之上,尤其喜歡那新開的礦場,所以很多消息,都被直接送到這片地方,告知陳止。
此刻,他就站在一片山頭上,正在和剛剛抵達(dá)的蘇遼著話。
“已經(jīng)入了幽州,被王浚的人接走了。”蘇遼直接回答,“段部派出的使節(jié),此刻也在薊縣,顧忌王浚是打算把這兩撥人,都集中到一起,再給太守您送過來。”
“隨他去,”陳止一揮手,笑道:“反正王浚這些天對我肯定是發(fā)惱怒了,不旁的,就那廣寧郡的消息,就夠他怒上幾天的了。”
“廣寧郡那邊的事,我已經(jīng)交代好了,除了屯兵之外,還有一些探子,要散到三個縣中,”蘇遼話的時候,忽然往來的方向看去,“慕容部的那個頭領(lǐng),今天就會抵達(dá),太守準(zhǔn)備什么時候見他?是今日會見,還是等上幾天?”
“你慕容翰?”陳止頭也不回的著,目光始終盯著下方正在建設(shè)中的礦洞,“就今天下午吧,人既然來了,就不能再晾著了,否則倒是要寒了慕容部的心,畢竟慕容翰的這支兵馬,是過來援助的。”
蘇遼卻笑道:“兩千人的兵馬,最多走個過場,如何能十幾萬大軍的對手?那位慕容單于,倒是算的一筆好賬。”
“慕容部可不知道,阮豹會過來襲擊,”陳止也笑了起來,“況且,這慕容翰也是猛將,此人在棘城之外,以股人馬策應(yīng)于外,與城中呼應(yīng),生生拖住了一部分人馬,這樣的事和武勇,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慕容單于派此人過來,其實(shí)已明其心,況且騎兵沖鋒,有時候看的不是人多,可能一個沖鋒,就能改變戰(zhàn)場局勢。”
“起這個,”蘇遼沒有反駁,而是起了另外一件事,“楊家兄弟也順勢歸來,楊元還親自寫了認(rèn)罪書,是殺戮太重,太守準(zhǔn)備怎么處置?”
“楊元的心思還真不少,”陳止搖了搖頭,“他今日認(rèn)罪,不是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只不過是做出一個態(tài)度罷了,只是一場大勝過后,總不能讓旁人心寒,你等會先過去給他透個氣,讓他心安,對他的訓(xùn)斥,只能放在私下里還處置了。”
“如此就怕那位道長不高興。”蘇遼著,朝下面看了過去,在正在勞作的人群中,有一人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赫然就是穿著道袍的葛祿。
這道人此時倒是興致勃勃,跟著一群工匠跑來跑去,不時拿出圖紙,在某些地方指指點(diǎn)點(diǎn),似乎正在安排搭建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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