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長安,東宮,吃完晚飯的太子宇文維城正和太子妃交談,談起火車的事情,宇文維城聽太子妃說客運列車只分四等不分貴賤,讓貴賤混雜不太合適,容易被人詬病“世風日下”,馬上就反駁:
“什么世風日下?火車能和馬車、牛車一樣?一列客車的運行費用是多少你知道不?火車拉著車廂跑上千里,如果上座率太低,跑得越遠虧得越多。”
“可是...可是這也太、太....”韋氏有些訥訥,這又不是她的想法,只是轉述而已。
“沒什么好可是的,你看,一條鐵路好不容易修起來,在上面跑的火車,來來回回都是走這條鐵路,就像河兩邊的人過獨木橋般,必須錯開時間行駛,也就是按照列車時刻表行駛。”
宇文維城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邊寫邊說:“那么,各趟車次的發(fā)車時間都是固定的,變動余地不大,所以,到發(fā)車時間就只有兩種選擇:開車,停開。”
“對于客運列車而言,無論上座率如何,到時間就得發(fā)車,即便乘客少,也不能因此少掛幾節(jié)車廂,因為沿途站點也會有乘客買票上車。”
“客運火車是要以運輸乘客來盈利,所以要盡可能吸引更多的人乘車,盡可能服務更多的人,才能確保利潤,所以得吸引不同身份的乘客,但票價必須分檔次。”
“火車票越貴,能買得起的人就越少,若火車票票價過低就會導致虧本,所以,按四等級車廂售票,可以在吸引大家乘車的同時,盡可能實現貴賤之別,我這里說的貴賤,指的是錢多錢少。”
見著韋氏想說話,宇文維城擺擺手:“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一項制度能否長期實行,關鍵在于執(zhí)行這項制度的成本,你想想,若是火車站按照地位尊卑來售票,會產生何種成本?”
“地位的尊卑是什么?官職大小、爵位大小、士庶之分、閥閱、郡望等等,請問,面對自報身份的買票人,你讓火車站如何分辨對方所說身份的真?zhèn)危俊?br />
“是不是要對方出具證明?是不是要核對?那為了售出一張車票,要花多少時間、多少人力物力去核對?”
韋氏聽著聽著,默默點頭,宇文維城見狀換了一張紙,繼續(xù)向太子妃介紹自己精心擬定的火車客運制度。
“你看,用錢來分貴賤,這就簡單、省事多了,四等級車廂,富貴之家自然可以選前兩等,一般人,選三、四等,這其實也是貴賤有別,只不過評價標準是錢。”
“其次,除了普通客車,還有專列不是?所謂專列,是皇族、貴族、高官們出行時乘坐的專用列車,其隨員、行李都在一列車上,不需要和庶民混在一起。”
“同理,領著使職出行的官員也有專列或專用車廂,方便執(zhí)行公務。”
“還有,等鐵路客運推廣,各條線路上,每日都會有掛著一節(jié)“公務車廂”的一到兩趟列車行駛,方便品秩不高不低的官員乘車外出公干,但必須買票上車,然后回來報銷。”
“為了防止有人蹭車,購買公務車廂的票時,必須手持官府的證明,按照證明上的人數來買票,上車時,一票一人。”
“至于那些低品官以及吏員,乘坐火車外出公干,若公務車廂有位置,那就持證明買票上車沒有位置,就買普通車廂的車票,回來報銷。”
“官民有別,品秩高低有別,這也是貴賤之分,官不和民混雜,何來“世風日下”一說?”
韋氏聽到這里,看看宇文維城,猶豫片刻,提了幾個問題。
如果,有大戶人家出行,除了家眷,還有仆人、部曲若干,可能人數過百,那么乘坐火車時會多有不便。
主人及家眷自然是要座一二等車廂,可仆人們怎么辦?且不說仆人們能否買到同一車次的車票,就算買到票,也不可能買一二等車廂的車票。
這就會導致主仆在一列車上分乘不同的車廂,那么仆人就無法貼心的服侍主人。
又或者,有官員乘坐火車外出公干赴任,親隨該怎么辦?若主仆加起來有十人,卻只能買到三張票,那可如何是好?
再有,若官員出行,因為事發(fā)突然,買不到一二三等車廂的車票,豈不是就要坐在四等車廂里,和平民混在一起?
宇文維城聽出太子妃話里有話,卻不說破,只強調一點:鐵路運輸有特殊性,執(zhí)行的是“官本位”。
日行千里的火車,為乘客節(jié)省了大量時間,這樣的服務,收費貴點理所當然,畢竟時間有時真的很值錢。
乘車時想要舒適,沒問題,花錢買舒適即可。
付不起一、二等車廂車票的錢,就買三、四等車廂的車票,如果出行人數多、錢不夠,又要一起出行,那別坐火車,騎馬、乘坐馬車一樣可以前往目的地。
除了軍、官和貴族以及特殊需要可以動用專列,其他人沒有任何特權可以讓火車專門為自己服務。
鐵路不像江河,行駛在鐵路上的列車,需要嚴格遵守調度才能通行,不可能有私人經營的車次,隨便在鐵路上兜客。
所以,某條鐵路一旦制定了列車時刻表,那么其他列車想要“插隊”,必須從整體上進行調度,才能確保線路不癱瘓。
這樣的特權,只有官才有,至于其他人,就得老老實實按照列車時刻表乘坐普通客運列車。
這些“其他人”,就是沒有官職、品秩、爵位的人,想要在乘坐火車時獲得舒適體驗,沒問題,請買高等車廂的車票。
當然,鐵路客運制度不會太死板,鐵路運營方也會變通,會推出“包車”服務,大戶人家出行,數十、上百人的規(guī)模,可以提前預約,花錢購買包車服務,包下一到數節(jié)車廂,方便出行。
前提是出得起錢。
聽到這里,韋氏知道夫君的意思,她問的問題,有雙重含義,而夫君的回答,對她沒有明說的問題做了解答:士族乘坐火車,沒有優(yōu)待。
清貴的高門望族乘客,只要不是官,或者未達到能夠動用專列或者專用車廂的品秩,想要乘坐火車,就得花錢買票。
買到什么等級的車票,就坐在什么等級的車廂里。
同理,那些市儈的商賈,只要舍得花錢,一樣可以坐在一等車廂內,屆時,士族乘客若覺得和市儈同車廂有辱聲譽,受不了可以下車,不然就忍著。
自魏晉以來的貴賤之別,在鐵路運輸上行不通,當然,貴賤之別依舊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錢多錢少之分。
宇文維城收起紙筆,笑道:“官越大,特權就越大,這是延續(xù)千年的慣例,沒什么不對,所以什么世風日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可是...”韋氏難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擠火車的現實,卻不知該怎么爭辯,想了想,又說:“可是,若出行是沒有親隨、部曲跟著,或者同乘一個車廂,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
宇文維城問:“你是說發(fā)生劫案?或者說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卻因為身在別的車廂卻無能為力?”
韋氏點點頭:“嗯,對的,大戶人家出行前呼后擁,除了講排場,也有保證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車,貴賤....呃...主人沒有仆人護衛(wèi),萬一,萬一....”
宇文維城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所以需要乘警來維持列車秩序,處理一般的治安事件,與此同時,還要有押運員押車,防止匪徒劫車,為此付出的成本不會低,但無論如何也得確保乘客安全。”
“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車提供的一項服務,乘客買了車票乘坐火車,那么鐵路運營方就有責任保證乘客的安全,絕不能容忍各種不良行為,至于劫匪....”
宇文維城說到這里,語氣變得嚴厲:“敢劫車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輕的,必須梟首示眾,才能震懾那些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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