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宇文溫正和鄭通交談，對方上午去了張府一趟和張劉氏、張李氏詳談許久終于從繁雜的信息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內容來。

    “也就是那個張府仆人張五和賊人勾結幫郎主張安找了群黑車夫？”宇文溫問道，鄭通點頭是，那日張安決定要帶其妻張李氏回衡州探親，因為府里馬車不夠所以要雇傭馬車，西陽城里能雇的馬車夫很多所以他是讓仆人張五去雇。

    張五雇車夫找的是西陽城里有名的車馬掌柜，后來出事之后官府亦曾傳那掌柜問話，掌柜張五找過他之后第二日一早又傳來口信不用雇人了還交來違約金。

    “張五當日隨著張安一同外出，后來一起遇難，仵作驗尸時確認無疑。”鄭通道，見著宇文溫一臉懷疑的樣子隨即解釋這事情那個后來構陷張李氏的劉清也大約聽到些風聲，是張安自己拿了主意臨時換人。

    問題就在于是張五攛掇的，具體原因無人知曉按原先的推測判斷是張安覺得便宜又可靠便同意了，今日鄭通和張安遺孀張李氏攀談時從對方口里問到了之前她沒想起來的內容。

    據張李氏回憶臨行那日早上聽下人提起過張五仁義照應朋友，這句話有些沒頭腦但她后來想想這話很可能指的就是改雇車夫。”

    “那日出發后半路上遇見數騎，張安與對方相談甚歡，按照張李氏所張安平日雖然交友廣泛但是偶遇陌生人也未必能馬上熟絡起來。”

    “也就是對方能提起張安感興趣的話題，算來算去就是這張五做了賊人內應”宇文溫沉吟著，“他勾連賊人賣了郎主一家未曾想被滅口？”

    鄭通判斷，賊人既然大費周章擄人那就確實有兩撥，張五也許只是真的照應朋友或者是勾連賊人擄走主母，至于那擄人的車夫么其他車夫可以推是遇賊，至于后來張安遇襲身亡財物被搶那就是另一撥賊人所為否則沒必要分兩次作案，所以張五跟著郎主遇害怕也是意外。

    宇文溫同意他的判斷問張五平日里來往的人有無線索。鄭通在張府的協助下已經找來仆人問話整理出張五平日里所有接觸較多的人，如今已經派出衙役分頭調查。

    至于那個第一嫌疑人田益龍竭力否認自己四月時曾經入城那么其入城的原因也在查但目前沒有頭緒，田氏族人雖然自成體系但在西陽城中行事低調沒有想象中那種地方豪強的膽大妄為。

    “扮豬吃老虎？莫非表面上人畜無害實際卻是齷齪至極？”宇文溫喃喃自語道，這田氏和魯氏的做派有些出乎他的想象。這兩家在西陽地界繁衍生息數百年雖然是占山固澤但看起來是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鄭通則天下烏鴉一般黑，別處豪強該有的手段想必這兩家也有不過是表面功夫做得好沒讓人抓到把柄罷了，宇文溫正‘心有戚戚’之時聽得張魚在外稟報有人送信來。

    卻是衡州那邊信使送來周法明的信以及一張謄抄的供狀，宇文溫先是看了信然后看了供狀隨即拍案叫好，他將供狀遞給鄭通對方反復看了幾遍之后也是喜上眉梢：“未曾料竟然是周郎君那邊有了消息！”

    周法明在信中那位打劫商旅的賊人大當家李雀兒已經招供是他領著人于四月時在官道截殺了張安一行人。供狀里詳細記載了李雀兒關于此案的供詞。

    宇文溫讓張魚取錢酬謝送信之人隨后他拿出一張巴州輿圖放到書案上展開，用一只筆指指點點的與鄭通商議張李氏被擄去的山莊有可能的大概范圍。

    按照張李氏所述，她所乘馬車壞時官道前方不太遠處有驛站，但據卷宗所述州衙查案詢問那驛站驛卒時對方那日未發現有類似馬車經過，由此判斷那車夫是在驛站之前便走了別路。

    然而案發后州衙派人按著這個思路四處查探卻未見有符合張李氏所述的莊子，她被車夫帶到山莊時下車入莊對大門附近情形有印象，但按著這印象去找卻怎么也找不到。

    “卑職以為，那賊人既然是原就打算放張李氏離去那除了蒙眼也要將門面遮掩一番，所以按圖索驥怕是永遠也找不到。”

    “是啊，把大門、圍墻重新刷過顏色。周圍的大樹砍了或多種上幾株，讓人在外邊一眼瞥過去有不同就能達到效果。”宇文溫眉頭緊鎖，那山莊相關的信息還是太少。

    張李氏乃婦道人家平日里就算出了張府也就是在西陽城里打轉，那處山莊具體的地勢、朝向根就不清楚，她能記得山莊大門、圍墻顏色就算是不錯了。

    宇文溫‘患有’嚴重的受害妄想癥所以到哪里都是東張西望而鄭通則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要一個弱女子和這兩個觀察力異于常人的‘變態’相比也是太勉強了。

    “所幸張李氏還是回憶起另一些細節，卑職按其描述畫了下來。”鄭通完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展開之后宇文溫探頭過去一看卻是一副‘素描’畫的是一座莊園的正門連同兩端圍墻以及周邊還有遠處的大概模樣。

    “張李氏不知如何描述，是卑職逐一問了問題才時不時想起來的，最大收獲便是山莊附近的山勢。以及山莊的坐向。”鄭通道，

    首先是影子，就算張李氏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方位但所幸那日是晴天，在山莊前她心翼翼下車時注意到自己影子就在腳下那此時大約是正午。

    處于正常人的能來到一處陌生地方總會不由自主的看一下四周。張李氏自然是發覺身處陌生之地他走向大門時看見莊園后有山。

    宇文溫山南水北為陽而大戶人家起宅子時大多選在山南側且是坐北朝南，那么無論怎么改大門朝向南方而道路在山莊南側也是必然的。

    他認為巴州地界多山，想來各地修別院山莊時都是選在南側，按這法搞不好十座宅子有九座都符合這一描述，也難怪之前州衙派人找了許久都不能確定下來。

    鄭通胸有成竹地那山莊有一個特征被他從張李氏口中問出來：“到那山莊之前張李氏坐在車里是用手一直緊緊攀著車廂，由此推斷山莊在一處坡上。”

    ‘山莊在山坡上有什么奇怪的’宇文溫如是想差點脫口而出“廢話”但還是忍住了因為他聽出話外之意。見著鄭通神秘兮兮的樣子他思索片刻隨即眉頭一揚：“馬車上坡走不快太陡也上不去，那想來是下坡導致身子前傾得攀著車廂吧，這都攀著車廂了還是一直攀著想必是馬兒撒開蹄子跑太顛簸，還有她身子有沒有向左或者向右傾斜？”

    鄭通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面露佩服之色：“使君好細致！卑職佩服”

    “少來，懶得問那么多，你把相關細節寫出來，官立刻派人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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