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北岸,宇文溫拿著千里鏡看著江面戰況,方才己方車船大破陳軍車船,而隨后出現的一幕讓許多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完好無損的陳軍主力船隊竟然后撤了。
敵前撤退自古就是一件難事,陳軍只是因為前鋒受挫就要撤退,在‘圍觀群眾’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這么多船一起撤退很容易擠在一起,那周軍再沖上來一把火,基就是軍覆滅的下場。
“該撤不撤,該戰不戰。”宇文溫冷笑著,他憑著千里鏡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后撤的陳軍明顯沒有使出力。
“莫非陳將是在猶豫?”張魚硬著頭皮問道,他當然看出來不對勁,不過如今郎主需要個‘識相’的引出下文,旁邊護衛的士兵都是傻大個,這種活也就只有他能勝任了。
“當然不是,其中必有蹊蹺�!庇钗臏睾苁苡�,他也知道張魚肯定看出來了,問那種問題純屬是配合配合。
“那么,蹊蹺是什么呢”張魚苦著臉配合郎主,見著旁邊士兵個個好奇的側著耳朵,他覺得自己智商上的優感油然而生。
“當然是誘敵啊啊不,是引誘我軍追上去�!庇钗臏匦Σ[瞇的著,終于有正大光明的機會‘教’,他可不會浪費掉。
“額,使君,這幫鳥人都敗了,還誘什么敵?”有士兵傻乎乎的問道。
宇文溫開始進行講解:同樣是順風水順,陳軍戰船先動,結果后動的周軍戰船反倒能追上來,雙方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段,后來卻又保持不變,要么是周軍戰船無力,要么就是陳軍戰船在故意不緊不慢。
士兵又問這樣下去會如何,莫非大家這么一追一趕下去,一路下去可就到了江州的湓口,莫非官軍可以趁機把湓口都端了?
張魚哪里要追到湓口,那湓口離這西塞山水路可有兩百余里,大家這不吃不喝的一路追一路逃,到了湓口怕是連劃槳的力氣都沒了。
一幫護衛士兵抓耳撓腮,他們實在想不通陳軍這種故意‘誘敵’到底有何居心,張魚⊙⊙⊙⊙,≌▼了自己的判斷,但是他不會傻到搶郎主的風頭。
“西塞山下游二十多里就是韋源口,不定陳軍在那里埋伏著火船什么的�!庇钗臏爻隽怂目捶�,“等我軍一路猛追,不知不覺過了韋源口,那些火船沖出后可是在我軍背后,又是順風順水�!�
“二十多里,順風順水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睆堲~補充道。
“我軍要是追,他們就可以反敗為勝,我軍若是停,他們就可以安然撤退,橫豎都不會虧,也就是旱澇保收。”
見著士兵們個個恍然大悟,宇文溫沒有什么成就感,陳軍的計劃很周密,若是周軍主帥不查那就是陰謀,若是周軍主帥識破了那就是陽謀。
宇文溫故弄玄虛來這么一出,不是要靠在這群士兵面前出風頭長臉,只是為了讓士兵們多思考而已,見著現場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他下令放烽煙。
“還有,讓他們把那大絞盤轉起來!”
他們所處之地在策湖口附近的江邊營寨,這營寨為前不久的陳軍據,因為周軍已駐扎有上千人,所以方才陳軍戰船經過時沒有派人上岸‘撈一把’,此時的營寨烽火臺已經起烽煙,而寨內空地上一個巨大的絞盤正在轉動。
推動絞盤的士兵逾百人,可即便如此要推動絞盤似乎十分吃力,他們個個都是面色通紅滿頭大汗,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出恭不暢。
隨著絞盤的緩緩轉動,一條粗壯的鐵鏈漸漸繃直,那鐵鏈從絞盤處外延,在不遠處的江邊沒入水中。
“來追我呀,追到了我,我就讓你嘿嘿嘿。”宇文溫自言自語,他看著即將退到眼前江面的陳軍船隊,‘獰笑’著道:“敢跑?我現在就要追到你,然后就嘿嘿嘿!”
。。。。。。
江面上,陳軍戰船正在‘有序’的撤退,大船們連船頭都沒有轉向,個個滿帆乘風水流而下,船上配備的棹手、槳手出工不出力,除非上官號令否則都懶得動彈。
“不許快,也不要慢,要聽號令行事,要是誰敢亂來,心吃鞭子!”督將大聲嚷嚷著,這些劃船的青壯都是臨時征召從軍的平民,一個兩個愣頭愣腦,多了不懂少了偷懶,只有鞭子才能讓他們長記性。
罵罵咧咧了一番,見著一眾青壯畏畏縮縮的沉默語,那名督將哼了一聲向船頭走去,見著兇神走遠便有人低聲起話來。
“這是怎么回事,一會前進一會后退的,莫非前面打敗仗了?”一個瘦子問道,他們這些棹手在船艙里劃水,的側窗外看到的除了水還是水,完看不到前方戰況如何。
“誰知道呢,只管聽號令,輸贏與我等有何關系,保住性命要緊�!迸赃呉桓邆€子道,他兩個是同村一起被官府征召隨軍出征。
這很關鍵,如果官軍打勝仗了還好,要是打敗仗了可得拼命劃船逃命,如果逃慢了被人追上,那可得盡快投水逃命。
他們都是彭蠡湖里的漁民,平日里在湖里打漁為生,雖然日子苦了好歹有水產果腹,平日里駕船在湖里討生活練就了好水性,即便是在長江里撲騰也不怕。
官軍贏不贏對他們來不相干,反正能活著回家才是最要緊的,所以對于船艙外的動靜分外關注。
“這是向下游走,看來前面真是敗了�!备邆€子搖搖頭。
“敗了?那為何不趕快劃船,這般走走停停的莫非等著周軍追上來?”瘦子問道。
“依我看,還真就是等著周軍追上來�!�
見著旁邊幾個人都看著他,高個子神秘兮兮的下游韋源口那邊有蹊蹺,他有相熟的隨軍去了韋源口,好像官軍在哪里鼓搞著什么。
“莫非是要引得周軍到韋源口,然后抄后路?”有人眼睛一亮,其余人等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他們大多是漁民,所以漁民的另一個副業也時不時做做,平日里在河里湖里行船,遇見或者搭載落單的商旅,很多人就化身殺人不眨眼的水匪。
平日里憨厚的種地農民,有可能臨時起意變成山賊打劫落單行商,所以漁民臨時起意兼職做水匪也很正常,這種勾當做多了對于如何設伏很有心得。
“那那些周軍莫非都是傻子,不會猜不到韋源口可能有伏兵吧?”
“天曉得,也許是獨腳銅人在指揮水軍呢,那廝是北人哪里曉得水上的彎彎繞繞�!�
“獨腳銅人?我聽他吃人肉的哎!”有人接上話茬,獨腳銅人的大名可都傳到了彭蠡湖,平民百姓最喜歡傳這種聽起來荒誕不經的流言。
“我還聽他強搶民女入府那啥,嘿嘿。”有些粗胚的關注當然不同,一到獨腳銅人話題就歪了,沒人再關心當前戰況,個個都是‘嘿嘿’的討論著獨腳銅人,各種讓人喜聞樂見的段子層出不窮。
他們在船艙里‘嘿嘿’,可甲板上的人卻沒有如此好心情,因為江面上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做什么,指手畫腳的做什么!”有將領大聲喊著,一群士兵聚集在船尾,指著戰船的前進方向在竊竊私語,見著上官喝罵便將所見上報。
“江面水流有變化?”將領聞言有些疑惑,他走到船尾看著前方江面,只是一瞥果然就發現情況不對,江面的水流明顯不對勁。
似乎是水面下有什么東西,按著水流四處散漫的樣子判斷,那東西個頭還不。
“有暗礁?沙洲?這不可能啊!”
長江江面雖寬但行船時不可掉以輕心,有些險灘、暗礁以及江中沙洲要避讓,否則輕者擱淺重者翻船或觸礁沉沒,可西塞山附近江面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不不會是龍王吧”有人哆哆嗦嗦的著,江面水流變化來明顯,水下似乎是有東西在上浮,看樣子是橫在水里,這種情況讓人不寒而栗。
西塞山江面肯定沒有暗礁、沙洲,所以浮上來的長條東西不正常,搞不好是大蛇或者傳中的蛟龍,若真是給這些東西橫在江面,那大家可是跑不掉要葬身魚腹。
“不要亂講話!”將領高聲呵斥著,雖然看上去很鎮靜,但心中也是驚疑不定,這情況讓人匪夷所思,他不愿相信有蛟龍或者大蛇,但是此情此景讓他無法解釋。
忽然兩邊喧嘩聲起,左右的戰船上都有人在慌亂的指手畫腳,他抬頭向江面兩側看去,隨后驚呆了:左右兩側靠近江邊的水面上,各有一根條狀物升出水面。
一頭連著南岸西塞山方向,一頭連著江北營寨方向,見著這情景他心中不安油然而生,還沒等那答案呼之欲出,船尾的士兵們轟然一聲‘沸騰’起來。
“鐵索!是鐵索!有鐵索從水里升上來了!是橫江鐵索!”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啊!”
一根鐵索從水下升起,突兀的橫貫在江面上,它的一頭是長江南岸的西塞山,另一頭則是長江北岸的岸上營寨,這根鐵索將陳軍的退路直接攔住。
“這不可能,西塞山的橫江鐵索不是都被周軍弄斷了么”有人面色慘白的著,鐵索橫在江面上,那就意味著大部分戰船都會被攔下,后面可還有周軍在緊追不舍,情況不妙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名將領咆哮著,“我軍已經檢查過西塞山北麓臨江一側,原先的三條鐵索都被拆掉了,這條鐵索是從哪里來的!”
不是他想不明白,是局勢變化得太快,眼前的鐵索是實打實的橫在江面上,看情況是周軍埋下的陷阱,這鐵索原沉在江面下,所以陳軍戰船之前可以毫無阻礙的通過。
如今對方轉動絞盤把鐵索拉直,所以最后就升上江面,他實在想不通這么長的鐵索為何會安然無恙,沉在江里竟然沒被江水沖斷,如今橫貫在江面上會要了官軍船隊的命。
“周軍追上來了,他們的船速加快了,要追上來了!”桅桿上的瞭望手扯著嗓子大喊,消息傳來一片嘩然,士兵們面面相覷又看向將領們。
“愣著干什么!拿斧頭,拿刀,拿能拿的所有東西去砍鐵索!”
一片手忙腳亂,陳軍士兵拿出能拿的所有工具去對付即將接近的橫江鐵索,然而就在這時,江北岸上忽然鼓聲大作,舉目望去,軍心大亂。
“桅桿!策湖上出現很多桅桿,那邊有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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