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壽春城外,宇文溫領(lǐng)著一群人在官道上策馬北上,沿著淝水一路看風(fēng)景,昨日他們和大部隊一起抵達壽春,今日一早先出來‘探路’。 ﹤
此揚州非后世的揚州,州治為淮南郡壽春,大象元年十一月,周國行軍元帥韋孝寬領(lǐng)兵攻克陳國壽春,連帶拿下淮南各州。
周廷隨后設(shè)立揚州總管府下轄揚、霍、合、晉、和、西楚六州,后將總管駐地移至揚州南面的合州,故而改稱合州總管府。
“看見了么,那座山就是八公山了。”宇文溫用馬鞭指著對岸一座山道,只見八公山上草木旺盛,陣風(fēng)吹過俱是搖曳不止,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似乎漫山遍野都是人。
一旁的田益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雖然點著頭卻完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因為他根就不懂淝水、八公山的含義是什么。
“田武威,這是昔年淝水之戰(zhàn)的戰(zhàn)場。”另一邊的周法明解釋道,見著田益龍等人似懂非懂的樣子,他無奈的繼續(xù)解釋:“這里就是前秦和東晉交戰(zhàn)的地方,那一戰(zhàn)晉軍以少勝多,還有‘草木皆兵’、‘風(fēng)聲鶴唳’、‘投鞭斷流’的典故。”
田益龍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他沒怎么讀過書,什么淝水之戰(zhàn)印象不是很深,不過周法明的幾個成語都聽過,只是不知道出自何處。
“那是東晉太元八年,前秦建元十九年,到如今正好兩百年。”隨行的鄭通賣弄著學(xué)識,“晉軍兵力八萬,秦軍兵力八十萬,在這淝水兩岸對峙”
“八十萬!”田益龍驚訝不已,連著幾個“伙伴”都是合不攏嘴,八千人他們都覺得多,八十萬會是怎么個情況真是難以想象。
“在這里交戰(zhàn)的是秦軍部分軍隊。”宇文溫解釋道,“晉軍在東岸也就是八公山下,秦軍在西岸大概就是在此處”
“對峙時,晉軍要求渡河決戰(zhàn),秦主苻堅想要半渡而擊便同意了,結(jié)果秦軍后撤讓出空地時大亂,為晉軍趁機攻破,所以有時候兵多未必是好事,因為指揮起來很困難。”
他賣弄著半桶水軍事知識,看著淝水古戰(zhàn)場心中頗為感慨,今日領(lǐng)著一群人提前出,就是為了看一下古戰(zhàn)場順便‘懷古’。
宇文溫此次作為正使到鄴城覲見天子,被迫離開即將開放的陳國副,著‘有難同當(dāng)’的陰暗想法,帶了幾個‘伙伴’一起出,當(dāng)其沖的就是老熟人周法明周三郎,類似于‘殺熟’。
去年對陳作戰(zhàn),衡州刺史周法尚任水軍總管,和宇文溫一起組隊刷陳國魚腩立下大功,此次進京按要去也得周二郎去,只是眼下陳國副再度開放,宇文溫讓周法尚繼續(xù)‘開刷’,他則帶上周三郎去天子面前混個眼熟。
周法尚希望弟弟能有個好前程,自然也樂得讓其隨著宇文溫去鄴城,此次山南使者進京面圣,一個任務(wù)就是為山南周軍立功將士定下名分和封賞,周法明也立下戰(zhàn)功所以去鄴城也算是合情合理。
同樣名義隨使團進京的還有田益龍,宇文溫也是為了提攜提攜這位田氏的少宗長,讓巴州土鱉出來見見世面,免得在那一畝三分坐井觀天還自我感覺良好。
田氏服軟跟他合作,所以宇文溫也得給個好前程,這也是為了樹立模范榜樣,讓大家都知道跟著他有肉吃。
此次去鄴城來回都有騎兵護送,所以他沒有從虎林軍調(diào)兵隨行,夫人尉遲熾繁出于慎重考慮,讓護衛(wèi)頭領(lǐng)張\定領(lǐng)著干練的護衛(wèi)同行。
張魚依舊跟在身邊,宇文十五則留在西陽,一來是在府里聽候尉遲熾繁差遣,二來是作為監(jiān)軍幫宇文溫看著虎林軍,至于州務(wù)當(dāng)然是長史任沖代理,具體軍、民事務(wù)由司馬楊濟、別駕許紹分管。
“使君,此時可不是游玩的時候。”鄭通道,他見著宇文溫有意要過淝水去看看八公山,趕緊提醒對方莫要誤了正事。
“主薄提醒得是,差點想渡河去東岸了。”宇文溫笑道,抬頭看看天色,大隊人馬也差不多從壽春城里啟程過來,他們就在這里等著匯合。
此次宇文溫出行把鄭通也帶上,這位‘偽麻衣神相’知道是用到自己的時候了,鄴城之行表面上看去風(fēng)平浪靜,可實際上確是暗流洶涌,宇文溫少不得要和不懷好意的人打交道,所以需要有人在旁邊出主意。
鄭通知道宇文溫不是傻瓜,覺得即便沒有他出主意,這位宇文二郎也未必會被人坑,不過既然帶上他一起同行,那就得做個好參謀。
鄴城,如今是山東士族、豪強們的聚集地,中原頂級高門中的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趙郡李氏、范陽盧氏,都有人在鄴城朝廷為官,一想到能親眼見識這些世家子弟他就興奮不已。
鄭通出身梁國濁官,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比那些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差多少,只是受限于出身故而在仕途上舉步維艱。
自從曹魏實行九品中正制以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即便是南北對峙,南北朝廷里依然是世家門閥高高在上,對于寒族來要想在仕途上升到高位完不可能,鄭通和其他出身尋常的人一樣,心中憋著一股勁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不差。
一群人下了馬,在淝水邊眺望風(fēng)景,張\定和護衛(wèi)們則是警惕的看著四周,揚州初定局勢還不算太穩(wěn),萬一有心懷不軌之徒接近,他們就得及時做出反應(yīng)。
“使君,有人過來了。”張\定提醒道,宇文溫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見淝水東岸有數(shù)十騎經(jīng)浮橋來到西岸,沿著官道向南奔著他們這邊而來。
看樣子應(yīng)該是向著壽春城而去,張\定指揮護衛(wèi)圍在宇文溫等人旁邊,以免對方經(jīng)過時突然難,而宇文溫則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那些人。
騎的都是高頭大馬,個個攜弓背箭,馬鞍邊似乎掛著許多野物,看樣子是打獵歸來,只是這一大清早就收獲頗豐,怕是昨日就已出行,在外過了一夜。
那些騎士策馬疾馳高聲吆喝著“讓路”,官道上行人見狀紛紛躲避,一片雞飛狗跳,宇文溫見著這般情景不由得皺眉,不過他是過客不想生事,所以將視線轉(zhuǎn)開以免擦出火花。
一旁的周法明是官宦世家出身,知道碰上這種跋扈做派的家伙得注意,他也不想擦出火花故而轉(zhuǎn)頭看向別處,張\定見著宇文溫有謙讓的意思,對著護衛(wèi)們使了個眼色,在保持警戒的情況將視線略微避開。
千算萬算少算一個巴州土鱉田益龍,他望向即將經(jīng)過的馬隊,看著那一匹匹高頭大馬出了神,他和幾個隨從在江北哪里見過如此駿馬,一時間竟看得入神。
“你!看什么看!”馬隊中一個錦衣郎君罵道,他一個手勢過后身邊騎士們扯住韁繩,馬隊隨即在宇文溫等人旁邊停了下來,卷起一陣塵土嗆得眾人咳嗽不已。
田益龍沒想到對方如此霸道連看都不給看,趕緊解釋他是在看馬,只是話帶著楚地口音,對方聞言嗤笑一聲:“看馬?島夷沒見識!”
此言一出田益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他‘倒姨’是什么意思,宇文溫聞言則是眉毛一揚,還沒來得及作,旁邊的周法明飆了:“你什么!你誰是島夷?索虜!!!”
南北各朝,為了表明自己是正統(tǒng),北人蔑稱南人為島夷,南人蔑稱北人為索虜。
“放肆!!”那年輕郎君聞言大怒,揚起馬鞭指著周法明喝道:“你是什么玩意,敢口出無狀!”
“二郎君,二郎君息怒,這是”陪同宇文溫出行的壽春官員趕緊上前解釋,他似乎認(rèn)得那錦衣郎君,未曾料話未完就被對方一鞭抽到身上皮開肉綻。
“去,把那廝捉來,吾要教他如何話!”
眼見著對方要動手,張\定瞥見宇文溫點頭,領(lǐng)著護衛(wèi)將眾人護住,而周法明以及田益龍的隨從亦是拔出佩刀上前對峙。
“好大膽!爾等島夷定是陳國的細(xì)作!給我殺!”那錦衣郎君罵道,他見著張\定站得較近,隨即策動坐騎忽然轉(zhuǎn)身,猛地撅起后腿對著張\定就是一下。
張\定早有防備,側(cè)身一閃躲過馬腿,順手用佩刀往馬屁股猛地一扎,只聽一聲哀鳴那馬兒猛地立起,將鞍上之人甩下地來。
“郎主!!”騎士們見狀大驚,可還沒來得及動手,錦衣郎君便被張\定扯起來,然后將一把刀橫在脖間。
“不要亂動,否則我就割他喉嚨!”
騎士們見著郎主被制,無奈的停下步伐原地等待,只是一個個都拔出佩刀,虎視眈眈的看著張\定,見著場面即將失控,先前那官員上前拼命叫喊著:“二郎君,這是山南的使者,是要去鄴城面君的!”
“宇文使君,這都是誤會,這都是誤會啊!”
“誤會?”宇文溫笑瞇瞇的道,他走到那郎君面前仔細(xì)打量起來,對方倒是生得個好皮囊,一張國字臉面白無須,眉如臥蠶目若朗星,看上去頗為英俊,就是性格太惡劣了。
“你是何人!”錦衣郎君高聲喊道,他雖然被人制住卻如同暴怒的老虎,不顧橫在脖子下的刀奮力掙扎著,似乎都沒聽到那吏員所內(nèi)容是什么。
“你又是何人?”宇文溫反問道,今日出來看風(fēng)景,莫名其妙觸狗血劇情,他決定要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這位帥哥,讓他知道世界是陰暗的。
未曾料對方呸了一口唾沫過來,宇文溫猝不及防之下被糊了一臉,那錦衣郎君高聲罵著命令隨從不要管他,馬上殺了這些島夷,只是話音剛落便被掃了一個耳光。
宇文溫這一巴掌用力十足,直接將對方打得嘴角出血面頰紅腫,緊隨而至的張魚拿出手帕要幫郎主擦掉臉上那一灘,卻被其推開。
一腳踹倒撲上來阻攔的官員,宇文溫拔出隨身匕走上前:“有人生沒人教的野種!官今日要閹了你!”(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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