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溫走出房外,只見院內(nèi)有一男子,左右有兩名護(hù)衛(wèi)挾持著,此人身著布衣,臉上淤青還未散去,觀其樣貌,可用八個字形容:“面若活蟹,須如銅線”。
看上去年約二十五六歲,就是那日隋軍襲擊天子儀仗時,主動和宇文溫單挑結(jié)果被揍得昏死過去的隋兵。
見著宇文溫打量自己,男子也抬起頭對視,片刻后現(xiàn)是那日戰(zhàn)場上威猛無比的年輕郎君,張口想些什么,卻沒有出口。
“怎么,不服?還想和官單挑么?”宇文溫問,對方一副猛將的造型,奈何中看不中用,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就這樣對方還被自己打得不行。
“不不了,在下不是郎君的對手。”男子訥訥而言,頗有知恥之意思。
宇文溫也沒繼續(xù)嘲笑,這樣做太無聊,他很快轉(zhuǎn)入正題,問對方可知為何會保下其性命,見此人一臉茫然的表情,他看向張\定。
“這玉佩是你的東西么?”張\定問道,他左右手上各著一個玉佩,在男子面前展示著。
一個淺綠色玉佩上雕著佛像,另一個同樣大的淺綠色玉佩上刻著三足烏,和常人所佩戴的玉佩樣式有所不同。
“這是在下之物!”男子完想伸手去拿那個三足烏玉佩,手伸出去后又縮了回來,兩邊的護(hù)衛(wèi)還有面前之人,看起來都不是吃素的。
宇文溫把那玉佩拿在手里端詳著,片刻后問道:“此物是你的?”
“正是在下的。”
“如今你已被俘,有何打算?”
見得男子默然,宇文溫又問是否舍不得家中親人,所以不愿投降,對方苦笑著從軍之人哪里顧得那么多,只是不知投了周國又能如何。
“不知尊姓大名,籍貫何方?”
“在下姓史,名萬寶,京兆人士。”
“喔,官前不久曾見過一人,其玉佩半白半綠,刻著個長尾靈龜”
“郎君見過!”男子聞言忽然激動起來,想要上前卻被左右按住,“郎君是在何處見過此人?”
“想見他么?”
見著史萬寶點點頭,宇文溫便將那三足烏玉佩交到其手上:“史開府若是知道弟弟找到了,也不知會是怎樣表情?”
“史開府?”史萬寶反復(fù)念著這三個字,隨即面露喜色,“兄長原來還沒死”
“令兄如今是開府將軍,在官麾下領(lǐng)兵,也虧得張頭領(lǐng)和令兄有交情,得知他有一弟流落長安,身佩三足烏玉佩,故而在俘虜營里把你保下來。”
史萬寶聞言啞然,隨即回過神來向張\定作揖,聽得宇文溫問愿不愿意為周國效力,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yīng)。
“莫要哭了,都差不多三十歲的漢子,哭哭啼啼像什么話。”
“郎君,在下今年十六歲”
宇文溫聞言一驚,又打量了一下面前這位“面如活蟹”,再次和對方確認(rèn)了年紀(jì),方才回過神來:“你和令兄的年紀(jì)差很多啊。”
史萬歲,今年三十有四,宇文溫見著這史萬寶的模樣,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兄弟倆相差七八歲倒是能理解,未曾想史萬寶實際只有十六歲。
按著這個時代的常例,史萬歲當(dāng)年十五歲從軍,想來史萬寶從軍也就一年多的時間,十六歲的年紀(jì)難怪力氣比不過每日鍛煉的宇文溫。
也只有這種血氣方剛的愣頭青,才會在白刃混戰(zhàn)中要和人單挑,只是長得老相了些,讓宇文溫看走了眼,這讓他想到了養(yǎng)馬高手馬五。
史萬寶的樣貌倒也端正,至于“面如活蟹”,也不是如字面意義那樣,人長得多恐怖、兇殘,只是明此人樣貌棱角分明了一些,比較兇猛。
形容人長得兇猛和長得兇殘,是兩種概念。
嚴(yán)格來,“面如活蟹”還是美譽(yù),三國時的錦馬,史書上的記載就是“面如活蟹”,以形容他貌若天神。
也許是因為差了十七八年出生的緣故,史萬寶樣貌和其兄史萬歲不同,加上早熟長一臉胡子,可以用“須如銅線”形容。
聽得宇文溫問他近況,史萬寶便講起了這幾年的經(jīng)歷:他和史萬歲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為側(cè)室所出,故而年紀(jì)相差頗大,不過兄弟倆關(guān)系還是不錯。
父親史靜于周國平齊時陣亡,史家便由大郎史萬歲撐著,因著史老夫人對側(cè)室有些不待見,史萬寶便和母親搬出去居住,史萬歲暗地里時常接濟(jì)一二。
史萬歲戰(zhàn)功進(jìn)位大將軍,史家的日子不錯,連帶著別處居住的史二郎也跟著沾了光,平日里頗有一些狐朋狗友往來。
然而三年前史萬歲被謀反案牽連,罷官奪爵,其妻和史老夫人也故去,不久后隨軍出征的史萬歲沒于山南,史家便這么散了。
史萬寶當(dāng)時十三歲,也沒什么正經(jīng)活計,只能靠先前的一些積蓄和母親紡織布匹艱苦度日,他有一身力氣,也虧得平日里的狐朋狗友‘幫忙’,化作長安街頭的游俠。
日子就這么過去,到了十五歲也算是成年,便投軍想著立功光耀史家門楣,因為自幼習(xí)武打下底子,騎馬射箭也十分嫻熟,所以很快被選做精銳。
此次便是隨軍出征,然后就是那一日的事情了,他一直以為兄長史萬歲陣亡,結(jié)果卻意外得知其下落,一時間百感交集。
“既然你家中還有母親,可曾想過若是留在周國,令慈孤身一人該如何是好?”
“郎君!投軍前,史某便已向母親磕頭辭別,要么戰(zhàn)死沙場,要么錦衣歸來,若是天佑史某,日后自當(dāng)和母親相見!”
宇文溫聞言點點頭,這個時代人們對軍功的向往,可不是科舉時代的腐儒能夠理解的,從軍立功蔭庇家人,是平民百姓不多但可靠的指望了。
“去梳洗一下,和護(hù)衛(wèi)們搭個鋪吧,過一段時間跟著官回巴州,就能見到令兄。”
“多謝郎君!”史萬寶躬身行禮。
宇文溫讓人安排史萬寶在使邸住下來,這位能活命,還真是多虧了張\定。
那日洺州遇襲,事后打掃戰(zhàn)場時,士兵從一名陣亡隋兵身上搜出了個三足烏玉佩,結(jié)果對方竟然‘活過來’,雙方隨后打斗起來,正好張\定在一旁。
張\定多次和史萬歲比箭,閑聊時見其玉佩有些特別,多問了幾句后得知其流落長安的弟弟有一三足烏玉佩,此時一見便攔下官軍,救得史萬寶一命。
當(dāng)時宇文溫負(fù)傷昏迷,張\定只能扯起大旗當(dāng)虎皮,詐稱是宇文溫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關(guān)押時史萬寶得以另行看管逃過一劫,待得張\定向蘇醒的宇文溫匯報,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切!”宇文溫轉(zhuǎn)身向房內(nèi)走去,口中念念有詞: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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