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黃州總管宇文溫派出兵馬,至下轄各州嚴(yán)查私鑄錢幣者并抄沒私爐,動作之大震驚州郡,向來只對外用兵的這位如今露出了獠牙,讓人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傳。Ω 『
四年前的除夕夜,巴州刺史宇文溫在西陽城殺得人頭滾滾,和陳國始興王陳叔陵“決戰(zhàn)夕陽之巔”,得獨(dú)腳銅人之名。
數(shù)年過去,許多人已經(jīng)將這名號當(dāng)做玩笑話,如今黃州總管宇文溫再度掄起獨(dú)腳銅人,將下轄州郡所有敢私鑄錢幣的賊人砸得稀巴爛。
“聽了么,抄了十處私爐,不光主使、同謀、工匠,連家人都一起抓了。”
“十處?是十二處!有一處還是在城里,不光抓私鑄的,連收容這些人的那個房東都抓了!”
“錯了,是十三處!我聽衡州那邊的客商提起,有一處私爐是在水上的船里!”
“沒搞錯吧,船上也能升爐鑄幣?”
“當(dāng)真,官兵把那幾艘船圍了,又把岸上的老巢圍了,一個都跑不掉!”
“原來如此,我那湖上為何夜里也有燈火,還以為是漁火,原來是有人生火鑄幣。”
“你這醒悟得太慢了,先前有人出舉報這些船有問題,官府可是賞了一大筆錢帛!”
坊間議論紛紛,而官府的動作一如既往雷厲風(fēng)行,以傾盡力查抄私爐,又快又準(zhǔn)又狠,不但找到了私爐人贓并獲,還連帶著順藤摸瓜,揪出一批害群之馬。
有吏員和不法之徒勾結(jié),將到庫的大冶監(jiān)制錢以各種名目轉(zhuǎn)出,成色十足的好錢變成私爐的銅料,雖然做得看上去天衣無縫,可私爐被抄主謀落,隨即供出了一切。
總管宇文溫的態(tài)度很明確:證據(jù)確鑿,抓!誰的情面都不講!
雞飛狗跳,除了極少部分人僥幸逃脫,其他涉案人員都被打入大牢,經(jīng)過審問確定罪行,總管府將案情上報山南道大行臺復(fù)核,然后再報京城秋官府,最后裁決很快便下達(dá):
私鑄錢者,無論主從均斬棄市,家口配沒。
五月二十日,黃州總管府治所黃州西陽城,東市,人山人海。
一座搭起來的刑臺上,數(shù)名彪形大漢正在磨刀,平臺北面是一個涼棚,整齊的擺著幾排胡床,其余三面已經(jīng)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圍觀群眾”。
擦擦擦的磨刀聲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可圍觀群眾們依舊伸著脖子向臺上張望,若不是維持秩序的官兵、衙役奮力維持著秩序,怕是已有許多人沖到臺邊去摸那些大刀。
今日官府要在東市砍人頭,這種難得一遇的“盛事”可不能錯過,自從五日前官府貼出告示之后,許多人就等著這一日的到來,要現(xiàn)場觀摩一番以便回去后有談資。
刀是什么刀?鬼頭大砍刀!
人是什么人?虎背熊腰行刑人!
雖然官府事前已經(jīng)聲明,市場斬血腥異常,膽者若是被嚇到后果自負(fù),然而許多百姓依舊攜家?guī)Э冢纯纯橙祟^是如何個“血腥異常”。
高高的刑臺,可以讓大部分人看見上面的動靜,而刑臺南側(cè),留出一條約莫十五步寬的通道,一直向南綿延到一處庫房面前。
即將行刑的犯人,昨夜已被關(guān)到這座重兵把守的庫房里,在這里他們度過人生的最后一夜,而一會便要走到人生的盡頭。
鑼聲響起,刑臺北側(cè)涼棚處出現(xiàn)許多官員,那是以黃州總管宇文溫為的主要官員親臨現(xiàn)場觀刑,此時已經(jīng)接近午時,艷陽高照,而圍觀群眾們的熱情同樣高漲。
市場附近的樓房均有官兵把守,以免有人鋌而走險意圖刺殺官員,亦或是劫法場,所以想要觀刑只能是在刑臺周圍站著,許多人把自己的孩子扛在肩頭,所以家伙們看得最清楚。
熙熙攘攘間,整個市場像是一處擠滿看客的露天戲場,屈指可數(shù)的幾棵樹上都攀滿了人,如同滿樹的猴子般探頭探腦。
刑臺如同一塊糕點(diǎn)吸引著四周黑壓壓一片螞蟻,就在太陽即將移動至頭頂時,一陣鑼聲響起,行刑正式開始。
南側(cè)庫房門打開,衙役押著五名身著囚服、頸后插標(biāo)的人走出來,沿著那十五步寬的通道,向著北面高高的刑臺走去。
通道左右兩側(cè)均有雙排官兵拉成的人墻,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人顫抖著向前走,有膽的甚至要癱軟在地,被左右衙役攙著繼續(xù)前行。
走上刑臺,有吏員驗明正身,然后又有人高聲朗讀著罪狀,讓犯人一字排開跪下,取下頸后長標(biāo),露出光溜溜的脖子。
待得一切流程走完,端坐上的黃州總管宇文溫,將案前竹筒里的長簽抽出,奮力向前扔下,監(jiān)斬官隨即扯著喉嚨大聲喊起來:
“行刑!!”
五名犯人一字排開跪在臺上,又有五名彪形大漢扛著鬼頭大刀站在身后,隨著監(jiān)斬官那一聲叫喊結(jié)束,同時掄起大刀對著面前之人奮力砍下。
噗嗤聲中血光四射,五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臺面,沒了腦袋的脖子噴出大量猩紅,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四周先是瞬間寂靜,隨即轟然一聲炸開如同熱水開鍋。
有膽的被眼前這血腥場景嚇昏,亦或是瞇上了眼睛,但更多的人是亢奮,一如看見刺激的場面般雙目圓瞪,呼吸急促。
第二批五個犯人接著上臺,驗明正身、宣示罪行之后,被鬼頭大刀砍下腦袋,場面依舊血腥異常。
甚至一個無頭身體還站了起來,一如剛被砍斷頭的雞般跳動不已,這一幕點(diǎn)燃了圍觀群眾的情緒,待得無頭尸體倒地不動時,人群中浮起一片喧囂聲。
沒頭了還能動,想必是妖孽!奈何光天化日之下,獨(dú)腳銅人面前,什么妖孽都無法興風(fēng)作浪!
經(jīng)過兩輪“熱身”,眾人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刑場的氣氛,而“節(jié)奏”也被帶了起來,當(dāng)庫房里的犯人被帶出來走上刑臺時,許多人開始跟著節(jié)奏高聲喊起來。
“私鑄錢幣者殺!私鑄錢幣者殺!”
膽的犯人嚇得失禁雙腿癱軟,被苦著臉的衙役拖上刑臺,然后一如前人般被斬,每當(dāng)人頭落地,圍觀群眾都出巨大的歡呼聲。
似乎這不是砍人頭,而是一次大型市集,上面出售的貨物不是米面,不是豬牛羊,而是一種名叫“王法”的東西。
到處都是嘈雜而興奮的人群,急切的看著一個個不法之徒被壓上刑臺,丑態(tài)百出,然后被鬼頭大刀砍下級,血淋淋的人頭骨碌碌滾到一旁。
大周正統(tǒng)六年五月二十日,黃州總管宇文溫于治所西陽城東市處決私鑄錢幣之人,與此同時案各州刺史也在治所行刑,當(dāng)日殺得人頭滾滾,斬三百余人,棄市。(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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