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乍起,不楊堅腦袋一片空白,在場之人大多都沒回過神,誰也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只見那宮女扣動機括,弓弦聲響,箭矢閃電般竄向楊堅。
電光火石間,楊堅身旁一人拔刀一揮,正好將那箭矢磕飛,宮女扔了手弩拔出匕首前沖,被其一刀砍翻。
千牛備身、唐國公李淵,為他的姨父化解了致命危機。
“護駕!”
其余侍衛回過神,呼喊著圍住楊堅,而云昭訓身后十余步的數名宮女之中,又有幾人向楊堅沖去,李淵揮動手中千牛刀,與同伴迎敵。
北朝貼身護衛皇帝的高等侍衛又稱“千牛備身”,執掌御刀“千牛刀”,刀名寓意“銳利可斬千!。
一擊不中先機已失,這幾名行刺的宮女根沒機會逼近楊堅,剛用袖箭射中幾名身著重甲的侍衛,便被人攔住去路,眼見著山窮水盡,他們各自掏出一物扔向前。
尖銳的嘯叫聲起,猶如萬千夏蟬同時鳴叫,在場許多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為刺客所乘。
身負多處刀傷的牛大強忍疼痛,握著匕首向目標沖刺,只差十余步,任務就可以完成了。
“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萬,血流千里!
“又云,匹夫一怒,天子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郎主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昔年安陸城外官道上即將化作餓殍的牛大、牛二,為西陽郡公宇文溫救下,兄弟倆后來成了家,有了后代,所以他這個做兄長的要報恩。
男扮女裝偽作東宮宮女,伺機混入皇宮刺殺隋國皇帝楊堅。
為免露馬腳只穿了裲襠式環鎖鎧,而所用武器也有講究,轟天雷有概率會自爆,兼之要威力大塊頭就大,不便隨身隱蔽攜帶,所以為了保證行刺成功,只能用袖箭和匕首。
即便精心準備,刺殺成功的概率依舊很低,但郎主有令便要執行,那怕是千刀萬剮!
噗嗤聲起,牛大的頭被砍了一刀,他忍著眩暈嚎叫著撲上前,和身負重傷的同伴一起拼命,分別抱住攔在楊堅面前的護衛向左右倒下。
擋在大隋天子面前的人墻,被他們“撕”出了缺口。
三十步外,東宮眷屬及宮女之中,一身女裝的張/定發踩在兩人肩膀上,彎弓引箭瞄準楊堅,手中強弓把上系著根羽毛,隨著北風微微晃蕩。
精選破甲箭,鋼制三棱長錐破甲箭鏃,可射穿一般鎧甲內加環鎖鎧,箭頭沾有毒液,是為大別山蠻秘制毒藥,見血封喉毒性極強。
邾國公的貓隊精英,在張\定發率領下不遠千里潛入長安,收買太子寵嬪云昭訓那“無心肝”的父親云定興,扮作宮女混入東宮再伺機入皇宮,刺殺大隋天子楊堅。
入皇宮幾率于三成,刺殺成功幾率于一成,生還幾率接近零。
箭如流星飛向目標,一人撲到楊堅身前,用后背接了那箭。
皇后獨孤伽羅,為夫君擋住一箭,楊堅大驚失色的緊抱發妻,隨后被第二箭射中面門。
連珠兩箭,一虛一實,但箭箭奪命。
面部中箭的楊堅抱著獨孤伽羅,兩人相對無言,彌留之際帝王雄心消散,回蕩在他耳邊的,是那一日的誓言。
“我,那羅延,向漫天神佛發誓,今生今世,無異生之子!
三十余年共度風雨,于此走到盡頭,楊堅最后所見,是皇后獨孤伽羅那悲痛欲絕的面容,寒風中的夜空,似乎有顆流星劃過天際。
“刺客!抓刺客。!”
喊聲響起,現場一片大亂,被砍得滿身是血的刺客們嚼舌自盡,人群中的張\定發和殘存的同伴拿出竹筒,豎起并扯下拉繩后一團團火光從中竄上天,在夜空中綻放出奇異的色彩。
他們又拿出數個竹筒扯下拉繩扔出去,大量刺鼻的濃煙冒出籠罩四周,一時間人群大亂,張\定發等人消失在其中。
“那羅延”
背后中箭的獨孤伽羅吃力的喊著,死抱著楊堅不放,嘴角溢出鮮血,身體漸漸發冷,外甥李淵撲了上來,要扯著姨母撤退。
“叔德姨母不行了”
“姨母。∮t就快來了,再堅持一下。
獨孤伽羅看著外甥李淵,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四姊,她勉強抬手摸了摸李淵的面頰,用盡力氣吐出幾個字:“叔德無論如何要保住性命姨母不會怪”
“姨母!”
“若是來不及,把你姨父燒了,不能讓他們辱尸”
話音剛落,手臂落下,獨孤伽羅再無氣息,而一旁的元昭訓早已嚇得癱坐在地,懷中楊儼嚎啕不已。
趕到面前的禁軍將領,見狀方寸大亂:太子沒了,陛下沒了,若是皇后在,倒是能撐住局面,結果也沒了,剩下個屁事不懂的皇太孫,宗室又都在皇宮外和叛軍作戰
誰來主持大局。
。。。。。。
青門外尸橫遍地,一番血戰之后,周軍在內應的幫助下控制了城門,大股騎兵沖入城內,當中一人為親兵重重護衛,正是周軍主帥宇文亮,其后是長子宇文明。
數人迎了上來,為首一人正是郕國公梁士彥,其余幾個則是一同起事“反正”的“大周忠臣”,他們先前還擔驚受怕,如今見著周軍入城,那至少意味著有條退路。
若事情進展順利,那可就能收獲功名利祿,用家性命豪賭換來的功名利祿!
宇文亮擲鞭下馬,上前和梁士彥雙手緊握:“多虧郕公接應!”
“杞公!我等罪臣盼望王師克復長安久矣!”
梁士彥對宇文亮做出的姿態很滿意,若是對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和他話,那真是讓人心中不是滋味,種種承諾怕是要打折扣。
宇文亮先介紹了自己的長子,然后問道:“這幾位是?”
“俱是反正的大周忠臣!”
梁士彥開始簡略介紹,剛介紹了樂安郡公元諧,一旁的鄭譯不顧失禮,趕緊插話:“罪臣鄭某見過杞國公,鄭某愿將功折罪,助王師收復長安。”
梁士彥身邊眾人看著鄭譯的眼光有些鄙夷,雖然他們身有反復人的嫌疑,可“半路加入”的鄭譯更加突出,當年要不是這位和劉昉勾結楊堅奪權,大周那里會如此內亂。
宇文亮卻不以為意,哈哈笑道:“沛公自兩河口一別,為山南傳來不少長安的消息啊!
梁士彥聞言有些意外,他和宇文亮在兩河口大戰時,監軍長史便是鄭譯,亂軍之中鄭譯有一段時間下落不明,事后據其自述是僥幸脫身,如今看來這位墻頭草應該是被俘了,從那時起便投靠宇文亮做內應。
鄭譯聽得宇文亮這樣,心中石頭落了地,知道是“老弟”宇文溫已和其父宇文亮打過招呼,看來今夜這孤注一擲算是對了。
宇文亮又問舒國公在何處,梁士彥嘆了口氣道:“有人告密,楊堅先發制人,舒國公于府邸被圍,不幸戰歿。”
宇文亮點點頭,面露遺憾之色,不過內心卻松了口氣,因為他剛才是和梁士彥在演戲。
劉昉與梁士彥新婦私通的消息,還有其外甥裴通可能會告密的事情,是宇文溫告訴宇文亮的,又由宇文亮轉達給梁士彥。
宇文亮不知道次子是如何知道這種事,不過如今看來,真是一箭雙雕。
當年協助楊堅篡權的“黃(舒)、沛”,不死一個沒辦法交代,如今劉昉死了,剩下個鄭譯正好拿來效仿漢高祖與雍齒故事,用來安撫人心。
“這位是?”宇文亮見著一人有些面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這位是濮陽郡公,宇文述。”
宇文述向宇文亮行禮,一臉慚愧的表情:“罪臣當年不察,成了楊堅篡位的爪牙,此次響應郕國公號召起事,愿將功贖罪!
“無妨,諸位能夠迷途知返,助王師攻入長安,他日天子必會論功行賞!”
眾人聞言大喜,他們等的就是宇文亮這句話,也只有這位周國宗室支柱才有能力辦成此事,然后一起抱團,和尉遲氏對抗。
宇文明得知對方是宇文述隨即心中一動,這位濮陽郡公被楊堅疏遠甚至猜忌,數年來都是郁郁不得志,難怪會“反正”,但重要的是宇文述和他的弟弟宇文溫,可是有殺子之仇。
六年前的長安,宇文述次子宇文智及狀告宇文溫刺殺楊堅,結果宇文二郎對宇文二郎,在秋官府大堂上宇文智及被宇文溫反擊最后當場喪命,宇文述也因此被楊堅猜忌、疏遠。
這個仇,宇文述能忍?
宇文溫又豈能不防?
然而事有輕重緩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收復長安,所以免不了招降納叛、和光同塵,若是一上來就算舊賬,那還有誰敢投降、依附他們宇文氏,等局勢明朗后且徐圖之。
見面時間很短,畢竟還不到松懈之時,宇文亮命手下牽來戰馬給梁士彥及諸位“反正忠臣”騎上,眾人正要上馬之際,卻見皇宮方向上空爆發出幾朵絢麗的火光。
“成功了!”
見著宇文亮面露喜色,梁士彥便問是何事,聽得對方這信號代表死士行刺楊堅成功,眾人狂喜不已:楊堅一死,長安便群龍無首!
如果楊堅完了,他們便有充足時間控制長安,長夜漫漫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應對接下來數日的隋軍反撲,也多了許多把握。
“立刻攻打皇宮!”
周軍騎兵向著皇宮疾馳而去,宇文述身邊一個年輕人望向皇宮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發覺宇文明看向自己,便微微一笑行禮道:“宇文襄州,在下濮陽郡公長子,宇文化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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