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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正文 第十八章 風(fēng)雪夜(續(xù))

作者/米糕羊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獵人好不容易摸到打盹的猛虎附近,剛要射藥弩,結(jié)果突然來了一頭野豬,這個時候獵人該怎么辦?

    射野豬,猛虎驚醒;射猛虎,野豬發(fā)狂。

    什么也不做,野豬會驚醒猛虎,然后獵人事前的一番辛苦都完了。

    作為首領(lǐng),田六虎需要盡快做出決定,突然叫門的騎兵,必然會驚醒橋南守軍,屆時再偷襲的話,遇到的反抗會很多,這樣不但增加己方傷亡,還會造成此次偷襲失敗。

    如果不動手,現(xiàn)在是大半夜,重新睡下的守軍若睡熟了天也快亮了,己方哪里還能摸進去殺人放火斷浮橋?

    大家今晚白忙活不,下一次動手未必能那么順利接近敵營。

    再這樣拖下去,南撤的虎林軍怕是回不到光城了!

    田六虎有些著急,他和許多‘義兵’首領(lǐng)一樣,經(jīng)常帶隊捕奴,襲擊各處山寨抓人,對搞偷襲頗有心得,此次虎林軍增援光城,隨即北上佯攻宋平,田六虎便和其他‘義兵’首領(lǐng)一起出兵相助。

    來他們是可以不來的,奈何從嶺南來的三豪族客軍不頂用,暫時不適應(yīng)在大雪紛飛的平原地區(qū)作戰(zhàn),于是田六虎等人主動請戰(zhàn),要為官軍分憂。

    虎林軍部兵馬四千多,加上別部助戰(zhàn)的兵馬,在宋平東郊佯攻,而田六虎和幾名首領(lǐng)率領(lǐng)的‘義兵’,就潛伏在宋平南側(cè)、淮水南岸的浮光山。

    他們潛伏在這里不是要偷襲宋平,而是作為虎林軍南側(cè)時的策應(yīng),待得敵軍追著虎林軍南下時,他們就想辦法襲擾對方后路,迫使對方分兵、疑神疑鬼,為虎林軍南撤爭取時間。

    虎林軍此次佯攻即是引蛇出洞,蛇倒是引來了,卻是一條大蟒蛇。

    敵軍絕大部分都是騎兵,上萬騎的聲勢十分浩大,田六虎德等人來想搞偷襲,見著數(shù)量驚人的敵軍哪里敢動彈,只能縮在浮光山避風(fēng)頭,伺機向南撤退。

    虎林軍向南撤退,敵騎緊追不舍,沒有留意浮光山,田六虎剛松了口氣,宋平守軍竟然派出士兵到浮光山搜查。

    所幸浮光山脈范圍不,田六虎的義兵對于在山里潛行很拿手,有驚無險躲過敵兵應(yīng)付了事的搜查,而接下來該怎么辦就成了問題。

    義兵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在曠野里躲躲藏藏、晝伏夜出往光城撤不是問題,但田六虎開了眼界,不再是只會打獵的少寨主,他和幾個首領(lǐng)一商量,想了個計策。

    虎林軍步兵那么多,恐怕很難甩掉敵軍騎兵,所以他們要幫忙。

    燒掉宋平城郊外淮水上的浮橋,讓追擊虎林軍的敵軍以為后路有變,認為后面有敵人包抄,不得不分兵防守,放慢追擊虎林軍的步伐。

    經(jīng)過精心策劃,田六虎于今夜帶著人順利摸到淮水浮橋南岸營寨外,還特地選擇從下風(fēng)向接近目標(biāo),眼見著關(guān)鍵時刻就要到來,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讓他覺得有些棘手。

    他的視力不錯,即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大概看清不太遠距離上的人或物,此時此刻,夜行的騎兵分成兩股,前頭一股十余騎接近營寨喊話,后一股數(shù)十騎在后面等著。

    如此行事,大概是擔(dān)心守軍誤會,黑燈瞎火的亂放箭

    田六虎一邊想一邊觀察,忽然目光一凝。

    營門處,守軍正和外面的騎兵對話,大半夜的有人來叫門,守軍當(dāng)然疑心重重,他們肩負守橋之責(zé),要是讓人毀壞浮橋,事后追究起來肯定要遭罪。

    而那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若是被敵人賺開營門殺進來,自己馬上就要倒霉。

    雙方一問一答,折騰了許久,守軍才漸漸放下戒心,而急匆匆趕來的守將,發(fā)現(xiàn)來人竟然是丞相的親軍黃龍兵,對方聲稱有緊急軍務(wù)要過河入宋平。

    守將發(fā)現(xiàn)這些黃龍兵里有幾個熟面孔,權(quán)衡利弊后讓人打開營門,遠處吹了許久寒風(fēng)的尉遲惇見狀稍稍松了口氣,他沒有讓喊話的人表明自己身份,主要出于安考慮。

    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有順利入城,召集可靠的士兵在身邊,他才能真正放心。

    不一會,營門緩緩打開,但只打開容許兩匹馬并排而入的空隙,叫門的黃龍兵魚貫而入,尉遲惇隨即策馬上前。

    距離營門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就在距離營門四十步時,道路一側(cè)野地里忽然響起喊聲,隨即許多人影向著營門這邊沖來。

    “敵人,是敵人偷營,我們上當(dāng)了!”

    守軍驚慌失措的喊起來,隨即開始射箭,營門處的士兵奮力要把門關(guān)上,而已經(jīng)入營的黃龍兵急了眼:郎主還在外面!

    他們知道自己和守軍是友軍,所以見著外面生變,第一個念頭就是阻止關(guān)門,要讓郎主趕緊進來,但守軍此時認為他們是冒名頂替的敵人,二話不拔刀就砍。

    營門處一片混亂,營外的尉遲惇一行人被守軍射得人仰馬翻,營柵上的弓箭手害怕這些近在咫尺的騎兵直接沖進來,所以優(yōu)先向他們放箭。

    把水?dāng)嚋喌奶锪,見著營門處一片混亂,領(lǐng)著手下渾水摸魚,所有人快速向前跑,如同興奮的獵犬撲向目標(biāo)。

    他們的目標(biāo),是滯留在營外的那幾十個騎兵。

    這些騎兵被守軍判定是敵人,射過一輪箭后許多戰(zhàn)馬中箭,亂成一團,田六虎領(lǐng)著義兵沖上去要“補刀”,弓箭手先射了一輪箭,目標(biāo)是戰(zhàn)馬,避免對方逃離。

    這就是田六虎做出的選擇。

    他剛才發(fā)現(xiàn)這些騎兵之中許多人的坐騎是淺毛色,甚至還有白馬,在黑夜里比較顯眼,而田六虎隱約看出這些坐騎身上帶傷。

    追擊虎林軍的敵人騎兵眾多,有明顯的兵力優(yōu)勢,如果派人北上傳話、調(diào)兵什么的,這些人怎么會騎著負傷戰(zhàn)馬匹?

    雖然田六虎沒什么憑據(jù),但憑著直覺認為得這些深夜北上的騎兵肯定不一般,其中也許有身份不低的將領(lǐng)或官員。

    如果將其干掉,那效果和燒掉浮橋一樣,能讓敵軍氣急敗壞。

    義兵們沖到距騎兵二十多步遠,先投出短矛,然后從腰間抽出短斧,向亂成一團的騎兵沖去,距離不到十步,見著墜馬的騎兵掙扎起身,投擲出短斧,拔出短兵接戰(zhàn)。

    忽如其來的變故,側(cè)翼出現(xiàn)的敵人,層次分明的攻擊,讓護衛(wèi)尉遲惇的黃龍兵傷亡慘重,眼見著營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他們心中叫苦,只能護著郎主尉遲惇逃跑。

    調(diào)頭往回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家亂成一團,速度起來之前就會被敵人追上,這樣很危險,所以黃龍兵們護著尉遲惇向另一邊撤,要脫離戰(zhàn)場。

    然而另一側(cè)同樣也有敵人——義兵搞偷襲,從來都是分兩股,左右配合。

    猝不及防之下,有十余名黃龍兵的坐騎被對方用短矛捅翻,眼見著就要被人合圍,而近在咫尺的友軍又以為自己是敵寇,黃龍兵們只能咬著牙強行突圍。

    部曲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保得郎主周,黃龍兵們嚎叫著與敵兵肉搏,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拼命護著尉遲惇繼續(xù)逃。

    迎面沖來一些弓弩手,當(dāng)頭射了幾箭,尉遲惇的坐騎中箭,當(dāng)場就栽倒在地,他重重摔下馬來,腦袋被地上石頭磕了一下,只覺頭昏眼花,急切間起不了身。

    一片人仰馬翻之中,幾名敵兵向他沖來。

    那些敵兵臉都有幾抹藍色,手中的短斧,在晃動的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寒光。

    躺在地上的尉遲惇還沒回過神,無助的看著一名敵兵沖到自己面前,揮著斧頭砍下,噗嗤一聲,鮮血四濺。

    倒在他身邊的一名黃龍兵,被對方砍下腦袋,那人將首級高高舉起,興奮地高呼著他聽不懂的話。

    尉遲惇命人叫門之前,與一名黃龍兵換了服色以防不測,所以此時此刻,他是黃龍兵的打扮,而那名黃龍兵是他那顯眼的打扮,替他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

    數(shù)名黃龍兵撲來,奮力擊退敵兵,牽來一匹馬讓尉遲惇騎上去,僅存的十余名騎兵護著尉遲惇繼續(xù)向前突圍,好不容易繞過營寨外圍跑到淮水邊,見著敵兵追近,一咬牙策馬沖入河中。

    隆冬時節(jié),河水冰涼刺骨,傷痕累累的戰(zhàn)馬在河里艱難涉水前進,水深過背,連帶著騎在馬上的人們其腰部都浸沒在水中。

    此時此刻,一行人顧不得水深幾許,只想摸著石頭過河奮力逃到北岸,還沒到河中心,尉遲惇的坐騎忽然踩空導(dǎo)致失去平衡,連人帶馬向一旁倒下。

    他被坐騎帶入水中,倉促間嗆了幾口水,腳又卡在馬鐙里無法掙脫,在水里掙扎了一下,大量河水灌入嘴里無法呼吸,窒息的感覺來重。

    征戰(zhàn)一生,竟然淹死在河里

    就在尉遲惇絕望之際,手被人抓住,然后被幾個人奮力扯出水面,大口呼吸著冰涼的空氣,窒息的感覺一掃而空,劫后余生的尉遲惇,幾乎要喜極而泣。

    幾名黃龍兵將他扶上另一匹戰(zhàn)馬,不顧一切護著郎主繼續(xù)渡河,有人忽然腳下打滑沉下去就再沒冒頭,但其余人依舊奮力向前。

    寒風(fēng)之中,渾身濕透的尉遲惇接連打了幾個哆嗦,他回頭看向南岸,眼神變得冰冷。

    今日之事,我終有一日要

    “哈啾。!”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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