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整天，秋明覺得自己都要懷疑人生了，也不知道蔡文姬從哪翻出來那么多鍋碗瓢盆，命令秋明要一個個清洗干凈。貂蟬大樂，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監督秋明，還不許張玉蘭等人上前幫忙。秋明氣得沖她猛揮拳頭，貂蟬卻指著自己的肚子，示意秋明不要輕舉妄動。

    等到秋明把那些碗碟洗完，天都已經快黑了，貂蟬早就打著哈欠回房休息去了，是要為晚上的守歲養精蓄銳。秋名站在堆積如山一般的碗碟中間，聽著墻外孩子們的歡叫聲、此起彼伏的爆竹聲以及不知哪家傳來的戲曲聲，不覺有些癡了。

    正在出神，張玉蘭噔噔噔跑過來笑道：“哈哈，幸虧你已經洗完，不然文姬姐姐肯定又要生氣了，你借機偷懶。”秋明氣得把手里的洗碗布對木盆里一甩：“我的手都洗皺了，你還要風涼話。”

    張玉蘭道：“好吧好吧，算我錯了，這里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我了，你趕快去換衣服吧。”

    秋明奇道：“換衣服，換來做什么？”

    “等會不是要來客人嗎？你難道這個樣子去接待？今天來的都是咱們家的親眷師友，可不能失禮。文姬姐姐都給你把衣服準備好了，快去換吧。”

    秋明抓住她話里的語病：“咱們家，哈哈。對了，你哥哥他們會不會來呢？”

    張玉蘭羞紅了臉道：“我又沒嫁進秋府，他們怎么來？不是平白被人恥笑么？”她看了看秋明，眼神中多有怨懟之意。

    秋明攤著手道：“這我也沒辦法啊，我和你都那么多次了，還是懷不上，和貂蟬才不到一個月就有了，這大概就是天意吧。不如這樣，晚上吃完飯你在那個黑屋里等我，我們玩點刺激的怎么樣？”

    張玉蘭大羞，拾起洗碗布作勢要砸過來，秋明哈哈大笑著跑遠了。

    當萬家燈火亮起，秋宅的大門口也掛起了四盞大燈籠，灑下遍地紅光，也增添了幾分節日的喜氣。今天是團圓夜，魏延鮑出他們都要在自己家里團年的，所以蔡文姬只邀請了父親蔡邕、老師皇甫嵩等人，不過這兩老頭怕遠游在外的鄭玄和項龍寂寞，也把他們拉了過來。

    對于這幾位老先生，秋明不敢有絲毫怠慢，親自站在大門口把他們一個個迎了進去。鄭玄捋著胡子道：“去年在汝南初會之時，老夫也沒想到秋郎如今會有這么大的成就，看來許子將給你評的那個達字，還是很有意思的。”

    秋明心想這一年我出生入死，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危險，有哪一點達了？不過他也只是隨便笑笑，把鄭玄等人恭敬地迎入府中。

    幾名長者進入正堂席，鄭玄和項龍的弟子們就在外間設大宴招待，里外都是一團和氣。酒過三巡，鄭玄道：“這么喝悶酒也是無趣，看席間都是高雅之士，不如我們來行個酒令吧？”

    蔡邕和項龍都沒有異議，皇甫嵩卻道：“我不過一介武夫，你們這樣明顯是要陷我喝酒了？”鄭玄馬上笑道：“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你讓秋郎代你行令不就可以了？”

    秋明幾乎昏倒，這些文人墨客附庸風雅的調調兒，他可從來沒學過，正想夫有事妻也可以服其勞，忽然想起蔡文姬等女眷為了避嫌都是在里面的間開席呢，此時在里面嘻嘻哈哈笑成一團，也不知道在些什么。

    鄭玄先是了一個周易的令，蔡邕項龍都接上來了，就連刁均也是輕易答令，秋明卻如聽天書，完不懂他的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喝酒，還得替皇甫嵩喝一杯。接下來蔡邕項龍分別出令，秋明就象個呆子一樣連題目都聽不懂，酒量再大也經不起這么連續幾輪急酒啊，不知不覺的，他已經腳步虛浮臉色酡紅了。

    鄭玄見秋明這個樣子，笑道：“秋郎看來不善行令啊，不如你且做一酒詩，若是做得好，接下來那幾杯酒就免了。”

    秋明心中正有些迷糊，聽了鄭玄的話后狂性大，漫聲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兩組排比長句，如挾天風海雨向眾人迎面撲來，氣勢豪邁。席間眾人大多見過黃河的，對黃河從天而降一瀉千里的壯闊都是心生景仰，也分外能體會到此詩中蘊涵的意境，一時間內外皆靜，連里面的女眷都不再嘰嘰喳喳了。

    頓了一會，秋明把詞句整理了一下，繼續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項夫子，皇甫師，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詩既終，宅院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不管是賓客還是雜役，不管是識字的還是不識字的，都仿佛被什么震撼到了，默默地體會著詩中流淌著的磅礴之力。

    外間的大宴上，一人忽然拔身而起道：“好詩好詩，此詩不但可以下酒，更可以助興舞劍。”完，他從旁邊的枯樹上折下一根長枝，就在庭前舞起劍來，雖然腳步踉蹌，顯得也是有幾分醉意了，卻是劍風縱橫，一招一式間居然頗有章法。

    項龍微微笑道：“這個是徒徐盛徐文向，平日既學兵法也習武藝，若能得一二機緣，似乎也能成為一時良將。”

    秋明一聽徐盛之名，酒都醒了大半，連忙高叫道：“文向兄好劍法，正與吾詩相得益彰。”徐盛聽了秋明的恭維，一把樹劍舞得更是虎虎生風。卻不料席間又站起一人道：“獨自舞劍有甚強處，看我來與你放對。”完，他也折下一根樹枝，刷的一聲向徐盛肩頭點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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