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常安喘著粗氣，與趙興背靠背坐在一起。
“可算撐過來了。先是守缺口，西虜好像不要命似的沖上來，幾次沖開缺口殺進來；旁邊又有大炮轟擊，雖然現(xiàn)在想想總共也沒開幾炮，但也害怕啊！”常安此時對于那時的戰(zhàn)斗還心有余悸。西虜?shù)倪M攻實在太瘋狂了。
“后來又攻打被圍住的西虜。這些西虜跟瘋了似的，幾次差點被他們砍中。反正也是必死無疑為什么就不能引頸待死呢！”
他抱怨了一陣，忽然臉色又和緩起來，看著身旁幾步外正陸續(xù)經(jīng)過的其它衛(wèi)所將士，說道：“守住了這個缺口，又全殲了西虜步兵，這次西征算是贏了吧，我看指揮使挺高興的，不停嘀咕著‘總算打贏了’。”
“那也該論功行賞了吧。咱們守住這個缺口，擊破西虜?shù)年噭荩p賜怎么也少不了吧！我現(xiàn)在是百戶，起碼得升為千戶吧？你是副千戶，該升為指揮僉事了。”
“還有各種財物的賞賜。要是能得賞賜一匹上用的綢緞就好了。我家那口子從前是齊王護衛(wèi)中一個指揮僉事的女兒，對現(xiàn)在的生活過不慣，在我當了百戶后一直吵吵著買綢緞做一件外衣，說是穿出去看著體面些。有了要是能得朝廷賞賜一匹上用的綢緞，我就劈一半給她做衣服。”
“另外一半送給老娘和大姐二姐。正好大少爺在這里，和他求求情，就算不能調(diào)回京城，也給我們放幾個月的假，回家看看。”
常安不停的說著。
趙興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但心里想的和常安一樣。這次出征可謂是險象環(huán)生，昨晚上就差點戰(zhàn)死，今天也幾次險些被殺死，現(xiàn)在仗打贏了，也是該論功行賞，松快松快了。
正想著，秦森向這邊走來，似乎要下達什么命令。常安見到他，大聲喊道：“指揮使，仗打贏了，該論功行賞了吧？”
“仗打贏了當然要論功行賞，但現(xiàn)在又有一件事要咱們衛(wèi)所去做！”秦森說道。
他頓了頓剛要繼續(xù)說話，就聽常安道：“指揮使，不是要讓咱們?nèi)プ窊籼幼叩奈魈敯桑磕切┪魈敹际球T兵，咱們都是步兵，只有兩條腿可跑不過人家！”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并非是讓咱們衛(wèi)去追擊西虜！這次咱們衛(wèi)可是得了個頂好的活計！”秦森笑了笑，隨即高聲說道：“永明左衛(wèi)的將士們，都站起來，護送陛下前往西虜?shù)闹熊姡 ?br />
“護送陛下？”眾人驚訝。這樣的好事還能落在他們衛(wèi)頭上？
“就是護送陛下！”秦森大聲說道：“陛下念咱們衛(wèi)此戰(zhàn)立功甚大，決定讓咱們衛(wèi)護送，之后的賞賜也會比其它衛(wèi)所要豐厚！”
“陛下萬歲！”一幫人頓時激動的大聲喊道。護送皇帝這可是巨大的榮耀，更不必提賞賜也會更加豐厚，他們此時都激動不已，甚至有人被這巨大的好消息弄得熱血上涌，一時覺得有些頭暈跌坐在地上。
之后秦森清點了本衛(wèi)沒有受傷的將士，趕去護送允熥。
只是眾人平靜下來后，心中忽然生起一個疑問：‘陛下此時去西虜?shù)闹熊娮鍪裁矗俊?br />
……
……
“陛下，臣仍然以為，陛下親自去西虜?shù)闹熊娡獾却緝撼鰜硗督涤行┟半U，若是帖木兒本人如同耶斯布一般只是想要戲耍陛下一番，如何是好？”即使來護衛(wèi)允熥前往西虜中軍的永明左衛(wèi)已經(jīng)趕到了外面，徐暉祖仍然勸諫道。不僅是他，幾乎所有將領(lǐng)都進行過勸諫。
原來梁國公藍珍帶兵攻打西虜中軍，在消滅了外圍的士兵，打進最內(nèi)層后，卻忽然有西虜士兵手持白旗前來，告知他撒馬爾罕國大汗就在里面，愿意投降，但是提出了幾個條件，其中之一就是讓明國的皇帝親自來到中軍外面。
“大汗是整個大陸的中央與西方最偉大的國君，至少與你們明國的皇帝地位相當，按照年紀還是你們的皇帝的爺爺輩，如果想要我們大汗投降，就得親自來迎接。若是你們明國的皇帝不來，大汗寧愿自盡。”來傳達帖木兒意思的人說道。
藍珍當時非常驚訝。他當然看到了中軍一直矗立著的帖木兒本人的旗幟，但一直以為這是帖木兒鼓動人心之舉，本人已經(jīng)騎馬逃跑了，卻沒想到還在。
他頓時猶豫起來，過了一會兒提出派人去看一眼，確定真的是帖木兒本人。那人同意后，他派出一個曾經(jīng)在撒馬爾罕國當細作，曾經(jīng)見過帖木兒幾次的人。這人回來后十分確定的告訴藍珍：“那人就是帖木兒，那份氣度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偽裝的。”
藍珍隨即派人將此事稟報允熥。而允熥經(jīng)過思索，同意了帖木兒的條件，惹得徐暉祖等人紛紛進諫。
此時他說道：“諸位愛卿的擔(dān)憂朕都明白，但朕還是要親自去見他。”
“一來，帖木兒身為一國之君，總不會如同耶斯布一般有失身份，諸位愛卿的擔(dān)心有些過了；二來，若是能夠俘虜帖木兒，影響巨大，朕總要試一試。”
其實還有第三，允熥很想與帖木兒當面說話。帖木兒雖然后世的風(fēng)評不好，當然，現(xiàn)在的風(fēng)評也不好，但即使討厭他的人也不能不承認他是一個很牛逼的君主，允熥很想與這樣一個在歷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人交談一番。
“陛下，可是，帖木兒在西方一向以殘暴著稱，未必如同陛下所想。”徐暉祖又道。他當然知道生俘帖木兒的好處，但還是勸道。
“你不必再勸，朕意已決。”允熥堅定地說道。眾人見此，也就只能停止勸說。
允熥又吩咐他們幾句，離開此處，來到護衛(wèi)他的永明左衛(wèi)的將士所在，秦森見到他馬上跪下說道：“臣秦森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旋即又道：“臣恭賀陛下指揮大軍擊敗西虜，讓將士立下不世之武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他身后的人也馬上說道：“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陛下指揮大軍擊敗西虜，讓將士立下不世之武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免禮平身。”允熥笑道。此戰(zhàn)確實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但他才不相信秦森能夠看出來，大約只是隨便找了兩句話拍馬屁罷了。不過他還是覺得很高興，又夸贊道：“永明左衛(wèi)此戰(zhàn)立下大功，為諸軍之首，朕絕不吝惜賞賜。”
“之后朕要在伊吾舉行慶功宴，永明左衛(wèi)凡是立功的將士，朕均會賞賜御宴一桌！”
“謝陛下恩典！”眾人又跪下去大聲喊道。允熥又忙讓他們平身。秦森又帶領(lǐng)所部將士叩謝了允熥的恩典，然后站起來帶領(lǐng)他們護送允熥前往西虜?shù)闹熊娡狻?br />
“勝了！勝了！”允熥從中軍向外走的路上，不停的聽到有人十分興奮的歡呼這幾個字。有擔(dān)任指揮使、指揮同知等的三四品高官，也有未入流的總旗、小旗，還有什么官階都沒有大頭兵。幾乎所有的人都非常高興的大聲喊著，歡慶勝利。
這可不是擊敗了一個小國，這可是撒馬爾罕國。經(jīng)過允熥長達一年多的宣傳，尤其重點在軍中宣傳，現(xiàn)在即使是不識字的小兵也知道，撒馬爾罕國是整個西方最強大的國家，帶甲百萬，土地方圓萬里，國勢堪比大明，此次出征，撒馬爾罕軍并未比明軍少太多的兵力，以及幾次與明軍慘烈的戰(zhàn)斗，還有一些武將無意中聽番國使者聊天得知，都讓大家知道朝廷的宣傳并不是假的，撒馬爾罕國確實是一個很強的國家。
但這么強大的國家卻被大明擊敗了，將士們完全有理由為此感到高興。
允熥也非常高興。不僅是因為擊敗了西虜，更是因為將士們?nèi)绱烁吲d。“這次與撒馬爾罕國打仗的軍隊是從整個北方地區(qū)征調(diào)來的，還有一些湖廣都司的衛(wèi)所，之后他們的從軍生涯中，將不再害怕任何戰(zhàn)爭，因為就連撒馬爾罕國他們都能打贏，還有誰能夠打敗他們？整個大明所有衛(wèi)所的士氣都能有所提高。”允熥笑著自言自語。
“陛下有何吩咐？”秦森聽到了允熥的自言自語，但是沒有聽清，問道。
“沒什么。”允熥隨口說了一句，又想起來什么，笑著對他說道：“秦森，你這次違背你兄長的話執(zhí)意來參加西征軍，可算是做對了。以你的功勞，朕決定給你加封爵位，這下你的身份可比秦松要高了。”秦家的事情，他當然是了如指掌的。
“臣多謝陛下恩賞！”秦森馬上躬身說道，似乎還想跪下。
“正在行軍，就不必跪了。”允熥說道。
之后允熥又想與他多說幾句，但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撒馬爾罕國中軍外面，藍珍帶著人上前行禮，他只得轉(zhuǎn)過身與藍珍說話。
“告訴帖木兒，朕已經(jīng)來到了中軍外面，讓他出來投降！”允熥說道。
藍珍一揮手，頓時數(shù)百名將士齊聲用蒙古語喊道：“撒馬爾罕國大汗帖木兒，我大明皇帝陛下已經(jīng)前來，請你出來投降！”
他們喊完一遍正要再喊，忽然聽到從臨時搭建的簡陋的圍擋內(nèi)傳來話語：“明國皇帝已經(jīng)來了么？”
眾人隨即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隨即一位老者在十數(shù)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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