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張無忌離開后，曲風(fēng)的表情卻沒有了剛才的堅定，而是重新皺起眉頭，還嘆了口氣，然后才開始指揮守城。

    “微臣拜見宸妃娘娘，肅王妃娘娘，淮南長公主殿下，秦王世子殿下。”肅王府內(nèi)的正廳，張無忌對著屏風(fēng)躬身說道。

    “張侍衛(wèi)就不必多禮了。正事要緊。”從屏風(fēng)后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那曲風(fēng)到底是如何說的？”

    張無忌聽出這是宸妃的聲音，躬身說道：“回娘娘的話，曲指揮使說城池萬無一失，必定能夠守住。”

    “這太好了！”另外一個婉轉(zhuǎn)動人的女聲響起：“肅王殿下十分信任曲指揮使，既然他說萬無一失，必定能夠守住。城池應(yīng)當(dāng)能夠守住。”

    “嗯，”先前那個清脆的聲音又響起：“看來是這么回事了，張侍衛(wèi)你退下吧。”

    耳邊再次傳來軟轉(zhuǎn)動人的女聲和一個孩童的笑聲，但這次張無忌卻沒有答話，而是低頭行禮，隨后退下。

    但沒過多久，他卻又出現(xiàn)在王府內(nèi)的另外一間房屋內(nèi)。他進(jìn)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并未用屏風(fēng)遮擋的宸妃徐妙錦與淮南長公主昀芷，隨即就要下跪行禮。

    “行了，張侍衛(wèi)，這里只有這幾人，不用行禮了。”昀芷出言道：“適才你說曲指揮使保證萬無一失，我也就信了。但嫂子卻說你的神情不大對，應(yīng)當(dāng)是另有隱情。是以我們將你叫來再詢問一番，城池是否能夠守住？”

    “娘娘，殿下，曲指揮使確實是說萬無一失，必定能夠守住；但依照臣看來的情形，卻不是如此。”

    張無忌低著頭說道：“曲指揮使說已經(jīng)至少消滅了三四千盜匪，另重傷兩千余人。這話臣還是相信的，曲指揮使身為肅王殿下十分信任的將領(lǐng)必定不會在這上面撒謊。”

    “但臣觀之，雖然盜匪已經(jīng)傷亡一成半，但士氣卻并未下跌，一般的盜匪也并未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不愿攻城。今日臣去的時候，就見到盜匪雖然沒多少攻城器械，只依靠剛剛打造出來的云梯，可許多人仍然悍不畏死猛烈攻城。”

    “況且經(jīng)過這三日的守城，衛(wèi)所將士也傷亡不少，只能勉力支撐。”

    “依你的話說，這城，守不住？”徐妙錦按住了情緒有些激動的昀芷的手，問道。

    “娘娘，臣不敢斷定。畢竟城內(nèi)除了衛(wèi)所將士，還有征召的百姓。而且援兵到底會何時抵達(dá)也不好說。依臣的意思，守住城池的可能更大一些。”張無忌又道。

    徐妙錦輕聲嘀咕一句，抬起頭來吩咐他：“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等一等，記得將之前吩咐你準(zhǔn)備的東西盡快送來。”昀芷忽然插言道。

    “是，娘娘，殿下。”張無忌又行了一禮，躬身退下。

    待他退下，徐妙錦對昀芷說道：“你要那些東西做什么？”

    “做一個預(yù)備！”

    “就算有了這些預(yù)備，又有什么用處？”

    “總比什么預(yù)備都也沒有的好！皇兄一向教導(dǎo)我們不能束手待斃！”

    “這，罷了，既然你愿意準(zhǔn)備，那就準(zhǔn)備吧。記得給嫂子送來幾件，嫂子當(dāng)年在家的時候，也是練過武藝的。”

    徐妙錦滿臉無奈的說過這話，臉色馬上又變得認(rèn)真，低聲沉吟：“為何這些盜匪傷亡這么多人，還能有士氣？當(dāng)初他們被帖木兒收買之時夫君就已經(jīng)派人探查過，確實都是一些盜匪，并非是他派來的人假扮的。縱使有幾個他派來的將領(lǐng)，也不至于能夠讓盜匪如此拼命才對。”

    “嫂子，想這些又有什么用？”

    “確實沒甚用處，但你我也沒有指揮過打仗，除了想這些，還能想什么呢？”

    “嫂子說的確實有道理。那妹妹與嫂子一起想：為什么盜匪傷亡這么多還能有如此士氣？”

    ……

    ……

    “其實也沒有多復(fù)雜，我只是與他們說實話罷了。”此時在甘州城外，一個色目人長相的男子一邊抬起頭看向城頭，一邊說道。

    “說實話？”聽他話的人笑了起來：“說實話就能讓他們拼命？”

    “你不信？但我確實沒有騙你。”

    這人說道：“我只是告訴他們：一，你們原本就與明國的將領(lǐng)不睦，這段時日劫掠明國要運(yùn)到伊吾的物品，更是將明國朝廷得罪的死死的。此時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六七十萬大軍返回的路上順便剿個匪很正常。”

    “二，你們不要以為這次剿匪與往常一樣，自己能夠躲過去。你們將明國得罪的這么狠，明國的皇帝怕是已經(jīng)恨之入骨，會放過你們？而且此時河西走廊南北的蒙古人與藏人都已經(jīng)向他表示臣服。讓他們協(xié)助剿匪未必愿意，但僅僅要求不接納你們他們還是會答應(yīng)的。無論蒙古草原還是青海草原人吃的食物都不是那么容易得的，沒有他們的庇護(hù)，你們以為自己能活下去？”

    “三，雖然帖木兒大汗在伊吾兵敗身亡，但撒馬爾罕國不會就此滅亡，還會存在下去。你們既然已經(jīng)在河西走廊待不下去，去東面的明國本土更是必死無疑，想要活命，只有跟著我們一起去撒馬爾罕國，越過塔里木盆地，再越過帕米爾高原，去撒馬爾罕城才能活命。”

    “四，這條路非常不好走，一路上也見不到什么吃的，咱們這么多人要想成功逃到撒馬爾罕城，必須有足夠的吃的。而此時整個河西走廊，只有甘州城內(nèi)有足夠這么多人幾個月的糧食，所以必須打破甘州城，奪取城內(nèi)的糧食，這才能真正活命！”

    “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實話？”那人最后說道。

    “你說的確實是實話，但并不是全部的實話。”聽他話的人笑道：“他們還有另外一種活命的方式，那就是解散了匪幫，各自逃跑請求加入草原上的部族。現(xiàn)在蒙古草原與青海草原可不是鐵板一塊，總會有接納他們的部族。”

    “你以為跟我來攻城的人想不到？”先那人也笑了：“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從此之后就只能養(yǎng)馬放牧，平淡一生，當(dāng)盜匪的人有幾個愿意過這樣的日子？”

    “愿意的人早就已經(jīng)走了，剩下的，都是不愿意的。所以，我就是用實話勸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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