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傳孤的軍令,放出探馬二十里,探查左右兩邊!”朱楩沉默片刻,忽然吩咐道。
“是,殿下。”鋪兵答應一聲,馬上去傳令。但其他人臉上都顯露出震驚之色,盛庸道:“殿下懷疑敵軍派出人馬包圍我軍?”
朱楩不理他們,只是等著鋪兵回話。沒過多久,就有一鋪兵從大軍右邊飛馳而來,飛奔到朱楩的馬車旁說道:“殿下,右方發(fā)現(xiàn)敵軍,不知人馬多少。”伴隨著他的匯報,從大軍的右邊也傳出喊殺聲。
“殿下,大軍左方發(fā)現(xiàn)敵軍,難以探知人馬多少。”又有一鋪兵從左邊趕來,對朱楩奏報道。
“這是怎么回事?”一名侍衛(wèi)臉色煞白的說道:“怎會忽然有這許多人馬同我軍交戰(zhàn)?”
朱楩卻不在意為何會有這么多人來打他,下令道:“快去將左右兩邊的情形都告訴沐昂,讓他籌謀是戰(zhàn)是退。”
又吩咐道:“王烈,張有,你們馬上突出重圍將此事稟報藍將軍,回報古瓦哈蒂。”一邊說著,朱楩用最簡略的語言將事情大概寫了寫,既沒有夸大也沒有輕描淡寫,完全按照現(xiàn)在的情形寫。寫完后交給這兩個侍衛(wèi)。
“是,殿下。”他們二人答應一聲,分別騎馬而去。
“殿下,您派人送信給藍將軍,是覺得敵軍想要圍殲我軍?而且覺得我軍不是敵軍的對手?”等這兩個侍衛(wèi)騎馬跑開了,才有人反應過來出言問道,而且臉色比剛才那人更加蒼白。
朱楩將紙筆收起來,靠在馬車上緩了口氣,正要解釋,就聽盛庸說道:“若僅僅想要守住巴布納城,敵軍只需派兵在前阻隔,不需兵圍三面既然敵軍派兵包圍我軍三面,那就是要圍殲我軍。而據藍將軍的書信所言,雖然北印度諸國聯(lián)軍的統(tǒng)兵大將都用兵大膽,可總不至于敢用二三萬人馬圍殲我軍六萬將士,兵馬至少比我軍要多。此戰(zhàn)敵軍又必定是有備而來,我軍卻對此毫無準備,勝算不大。雖然未必一定會敗,但用兵者為慮勝先慮敗,必須考慮萬一打了敗仗如何是好。殿下派人告知藍將軍,十分妥當。”
“盛將軍所說不錯。”朱楩道:“敵軍早知我軍要南下攻打巴布納城,也大略知曉我軍兵馬多少,還敢擺出圍殲之勢,統(tǒng)兵大將必定十分有信心。既然如此,我軍應當做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說了這五個字,說話之人沉默下來。他知道最壞的打算是什么打算:全軍被敵軍包圍,即將被全殲。
“就是最壞的打算!孤也不愿落入最壞的情形中,可若是發(fā)生這種情形,我軍即將被敵軍圍殲,藍將軍卻仍然按照從前的安排用兵,多半還要再吃大虧!所以必須將此消息告訴藍將軍!”朱楩說道。
“千萬不要落入最壞的情形!”有人低聲嘀咕道。
“那,就看敵軍到底有多少人馬,是不是真的能襯托起他們的野心了。”朱楩卻聽到了這人的嘀咕,又道。
一時無人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沐昂派人來告訴朱楩,正面交戰(zhàn)的敵軍戰(zhàn)斗力很強,而且人數眾多,麾下的將士血戰(zhàn)多時竟然仍然沒能打退敵軍這也罷了,左右兩面的敵軍也十分善戰(zhàn),并且兵馬比他們更多,已經有些支撐不住。沐昂決定向后退卻,尋找一利于防守之地。
朱楩當然不會反對沐昂的命令。他知道令出多門的壞處,自己已經將指揮權交給了沐昂,就不會干涉,何況他也覺得暫且后退是正確的。聽到鋪兵的回報后,沐昂當即率兵且戰(zhàn)且退,快到天黑時總算與敵軍脫離。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之后三日,他都不得不帶領將士后退,一直到退無可退。
“將軍,明軍已經被徹底包圍了。”一個身穿傳令兵軍服的士兵對另外一名身著精細鎧甲、頭發(fā)花白之人行禮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花白頭發(fā)的將軍點點頭答應一聲,讓他退下了。
等這個傳令兵離開后,站在花白頭發(fā)將軍身旁的人紛紛用高興的語氣說起話來。“明軍已經被徹底包圍了,徹底逃不出去了,這真是太好了。”“是啊,我軍就能全殲這支明軍了。就算有少數將士能夠逃脫,但也徹底被打散,也可稱之為全殲。這,這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誰說不是呢!我查了明軍的戰(zhàn)績,數千人的小戰(zhàn)不算,兵力相差懸殊不算,從明國紀年的洪武十三年,也就是三十三年前開始,明軍在數萬人的大戰(zhàn)中至多是不勝不敗,從未戰(zhàn)敗。之前在達卡城的戰(zhàn)斗也沒能竟全功,不好說打贏了,何況我軍兵馬是他們的兩倍九年前的哈密之戰(zhàn),明軍更是一舉打垮了帖木兒率領的數十萬大軍。可這樣一支戰(zhàn)無不勝之兵現(xiàn)下卻被我軍包圍,即將被全殲,就算其中不少人不能算是正牌明軍,但也可以說算得上驚天動地的功勛了!”
“還是薩爾哈將軍指揮有方。”有人對花白頭發(fā)的將軍稱贊道:“將軍的指揮真是太厲害了,不僅從一開始就占了先手,而且步步緊逼,逼迫明軍不得不按照薩爾哈將軍的意圖后退,一直到退入絕地。我從未像佩服將軍您這樣佩服其他人。”
“都是真主保佑。”薩爾哈卻只是淡淡的說道。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山坡,大概有十多丈高。小山坡四周是他們所率領的軍隊的營地而從小山坡向北看去,在一條河流以南,有一片通火通明的營地。雖然此時天已經黑了看不清,但薩爾哈知曉,在這座營地的門口樹立著幾桿大旗,其中有一面是大明的日月旗。
從那一日三面包圍明軍起,已經又過去了四日。薩爾哈在當日憑借精挑細選出來的地形,與比對手多得多的兵馬,成功逼迫明軍后退。但他卻并未全軍壓上要一舉擊潰明軍,而是讓明軍退走。可明軍退走的地方他早就算計過了,這一步一退,他就只能繼續(xù)向后退,一直退到阿德賴河南岸,一面是河流、三面被包圍退無可退的境地。
“薩爾哈將軍,我又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將軍。將軍您帶領我們出兵時還并不知道明國的岷王要帶兵攻打巴布納城,為什么就能斷定他一定會帶兵南下?”待許多人都稱贊過后,有一人問道。
“哈倫,你知道為什么明國的岷王忽然會帶兵想要攻打巴布納城么?”薩爾哈反問道。
哈倫搖搖頭。薩爾哈對此也毫不奇怪,繼續(xù)說道:“這是因為有巴布納城附近的佛教徒逃到錫拉杰甘杰,告訴他巴布納城十分空虛,駐守的兵馬很少。”
“這些佛教徒竟然吃里扒外!”皮膚白皙的哈倫咬牙切齒地痛罵起皮膚黝黑的印度佛教徒來:“我就知道這些佛教徒靠不住,還不如婆羅門教徒,竟然敢向明軍泄露我軍的機密!等返回巴布納城后,就將城中的佛教徒全部殺死!”
但他卻聽到了令他非常震驚的事情。“是我指使他們向明軍泄露此事的。”薩爾哈說道。
“薩爾哈將軍,您?您想以此引誘明軍攻打巴布納城?可是您就有這么大的把握朱楩一定會想要南下?”哈倫不傻,薩爾哈又絕對不會叛國,一下子猜到了他的目的。但就算這個情況被朱楩知曉了,他也未必一定會攻打巴布納城吧?尤其這次抽調這么多兵馬,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若是沒能達到目的損失太大了。就算薩爾哈應當也不敢冒著這么大的風險賭明軍一定會南下。
“這,就是基于對明軍將領的了解了。”薩爾哈解釋道:“與任何一個人打仗,都要先了解這個人。朱楩雖然也是一位藩王,打過很多仗,可因為沒有打過被許多人矚目的大仗名聲比不上中亞的尚炳。他又覺得自己的能力不次于尚炳,一直想要打一個大勝仗。并且他的膽子也不小,這樣的人在得知巴布納城空虛后豈會不想要南下攻打?”
“而且,此時在孟加拉之地,我軍總兵力占劣勢,藍珍又在東面與南面步步緊逼,他此時又指揮著五六萬人馬,認為即使攻打巴布納城不成功也不會有多大損失,我軍抽調不出足夠的士兵打敗他,也不用擔心后果。所以他一定會攻打巴布納城。”
“您一直在研究明國的藩王或將領?”哈倫愣了一下,出言問道。
“是的。我在家鄉(xiāng)居住的那段日子,經常托人找來有關明軍各個將領打仗經過的書籍,研究他們的指揮風格。幸好明軍非常重視戰(zhàn)例研究,所有將領打仗的經過都要記錄下來。雖然在一般的書店里買不到記錄戰(zhàn)例的書,可這些書也不是非常隱秘,找到講武堂的仆人,偷偷賄賂他一點兒錢就能買下來。”薩爾哈說道。
“您早就預料到會與明軍再交手?”
“不,我當時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出于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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