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還是頭一次覺著你父親這樣古板。”等唐景羽離開了,敏兒揉著腦袋說道:“不就是咱們兩個感情好么?男人不還是有斷袖分桃之癖,女人就不成么?”
“我只是你的侍女好不好,根本沒有那回事!”唐賽兒馬上大聲說道,完全忘了尊卑。
“好好好,是我說錯了。”敏兒馬上笑道:“開個玩笑而已,不必這么當真。”
“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唐賽兒認真的說道。
“好,”敏兒又說了一句,轉過頭來吩咐侍女:“宣于先生覲見。”
剛才在她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垂手侍立一言不發的公主府侍女忙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傳令。唐賽兒起身躲到了屏風后面。不一會兒,于胥走進來,對敏兒行禮。
面對他可就與面對唐景羽不一樣了。于胥現下仍在皇城學堂教書,教導皇子及親王世子,雖然教導不到敏兒的頭上,但敏兒也要對他尊敬。于胥剛彎腰心里就馬上說道:“于先生不必如此,免禮平身。”又吩咐特意傳進來的八九歲小童去攙扶。
于胥也沒有太過恭敬,順勢直起身子。敏兒見此略微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節外生枝,就要開口商議婚事。可令她沒想到的是,于胥竟然搶先出言道:“殿下,臣有一言向對殿下說。”
“請說。”
“殿下,臣以為,殿下出面操辦犬子與唐氏姑娘的婚事十分不妥,不僅于理不合,而且因殿下尚未成婚有礙殿下聲譽。況且唐氏姑娘父母尚在而且現下具在京城,更不應由殿下出面。臣請求殿下今后不要再參與此事。”于胥說道。
聽到這話,敏兒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僵硬住了,隨即變得不大好看。她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說道:“于先生之意孤已經知曉了,今后孤不會再為唐氏操辦婚禮之事。”
“殿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于胥馬上又稱贊一句。
‘她這是怎么了?竟然向于先生服軟了?’唐賽兒卻感到十分驚奇。她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公主向旁人服軟。縱使躲在屏風后面,也忍不住偷偷看向敏兒。不過她沒有從敏兒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來,之后商議起有關成婚之事,她回過神來,認真聽著。
商議婚事的過程倒是平淡無奇。于胥稱贊了唐賽兒想要父母都在中原時成婚的想法,同意五月二十五日舉行婚禮,其他事情也都答應了。至于瑣碎事情就由唐賽兒與于謙的父母商議,她不會負責。說完這件事,于胥行禮退下。
“小姐,你怎么會向于先生退縮?”等到于胥離開,唐賽兒馬上從屏風后面走出來,而且出言問道。
“于先生十分古板,雖然我沒有做過他的學生,但僅僅聽弟弟們的話就能知道他有多古板。我可不覺得能夠勸服了他,不過是白費唇舌而已,還不如好像被他勸服了一般,省的多話。不過你放心,你的婚事我定然要管的,只是以后不見于先生了而已。量他也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向陛下進奏折,更不會求見我。”敏兒說道。
“可是,我覺得于先生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為我操辦婚禮對小姐的名聲確實有礙。”唐賽兒猶豫著說道。
“什么名聲不名聲的。”敏兒才不在意這個。
唐賽兒還想說什么,可敏兒已經站起來說道:“事情已經商量過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和三姑說會兒話,你是跟在一旁服侍或是去馬車上等著?”
“豈有侍女不跟在小姐身旁的做派?”唐賽兒馬上說道:“當然要隨侍小姐身旁。”
“那咱們就走吧。”敏兒拉起她的手,去找昀蘊說話。
她們坐在一起聊了好一陣子。昀蘊身為公主,就算出了宮可以與命婦交際,但那些人面對她也都是近乎唯唯諾諾,不敢得罪,也不敢意見與她相左,她有些話也不能說,這樣聊天也很沒意思的。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可以暢所欲言的人,昀蘊當然聊得十分高興。
但聊天總有結束的時候。她們說過了上一個話題,昀蘊側頭一看,見到外面天已經略微有些暗下來,只能意猶未盡的說道:“敏兒,姑姑很想留你在府里住一晚,但皇兄要你晚上一定回去,現下又到了酉時,你也只能回去了。”
“已經這個時候了?時間過得真快。”敏兒看了一眼窗外有些驚訝。她也有些不舍,但想想父親的話語,她也不敢耽擱,只能站起來說道:“侄兒確實該回去了。”
“姑姑送送你。”昀蘊也站起來說道。
“豈有讓長輩相送的道理?姑姑趕快回去,不必相送。著下人送即可。”敏兒忙道。
但昀蘊執意要送,敏兒推脫幾句推脫不得,只能讓她送了。
一邊送行,二人又聊起來。“三姑,你既然這么喜歡同家里人閑聊,得空入宮即可。”
“既然已經出宮嫁了人,就不能像過去未嫁人時那樣了,會讓人笑話的。”
“誰敢笑話咱們家?我請父親治他的罪!”
“誰也不敢公開笑話,但背地里笑話,或者說一些語帶雙關的話,也讓人夠受得了。”
“既然不是公開笑話,一些背后的風言風語又有什么打緊?日子不是照過?”
“你還是年紀小,而且也沒有成婚,等你成婚后就懂了。”
“什么都是成婚后才能懂,真沒意思!那我要是一輩子不成婚,豈不是一輩子都懂不了?”
“哪有女子一輩子不成婚的,快別說這樣的話!說這樣的話,對你的名聲可不好。你現下雖然有些肆意妄為的名聲,但畢竟無關名節,世人還不十分在意,畢竟宗室與一般人家不同。但這樣的話傳出去,對你的名節恐怕會有礙,可不能亂說。”昀蘊認真叮囑道。
敏兒不大贊同昀蘊的話,正要出言反駁,但這時忽然有一名小廝走過來,走到一名侍女身旁說了句什么。侍女聽了面上顯現出驚訝的神色,走過來同昀蘊說道:“小姐,姑爺回來了。”
“他現在就回來了?”昀蘊驚訝。‘一個多時辰前傳話回來晚上會晚些,也不必預備他的晚飯,可怎么忽然這個時候又回來了?’
“三姑夫回來了。”敏兒并不知曉一個多時辰前蕭涌的傳話,聽到侍女的話馬上說道:“既然三姑夫回來了,侄兒總要拜見過姑父后再走。”
“這卻是應當。”昀蘊回過神來,出言道。
“那就去向姑父請安吧。”敏兒拉住昀蘊的胳膊,讓侍女帶路去拜見蕭涌。
“廣陵今天來了府里?來拜見你姑母?”見到敏兒,蕭涌出言道。
“一是拜見姑母,也有事情要借姑母姑父家里說。”
“是了,你姑母同我說起過,是你一個姓唐的侍女與廷益的婚事吧?就連侍女的婚事都如此關心,足以讓眾人知曉你的仁善之名。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
“是,侄女知曉。”敏兒答應道。
她們又說了幾句話,敏兒提出告退。蕭涌當然不會挽留,昀蘊心里也有事,就答應了。讓管家送她一程。敏兒愣了一下,正為三姑沒有再送她略感驚訝,就聽昀蘊問道:“你不是傳話回來晚上會晚些,不必預備你的晚飯么?怎么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發生了一件說要緊也要緊,說不要緊也不要緊的事情,同錢莊也有些干系,所以我以為今晚會忙碌些。但沒想到的半個時辰前官家派人傳話,說我們不必忙了,錢莊會很快恢復穩定。既然官家這樣說了,我們還忙什么?誰愿意一直留在衙門里?當然就要各回各家。”蕭涌道。
“又發生了什么事?”昀蘊好奇的問道。
“是朝鮮的事情。具體情形如何我也不大了解,據說是朝鮮國王搞出了什么動靜,好像是要廢立太子。這事與大明沒有直接關系,但這與官家的規矩背道而馳,所以消息剛剛傳來,得知此事的官員既十分在意。因朝鮮的錢莊與大明的錢莊有往來,錢莊總行會也在謀劃將朝鮮的錢莊劃入錢莊總行會管轄,所以和我辦的差事也有了干系。不過干系不大。”蕭涌說道。他并不十分在意。
“什么,朝鮮廢立世子?”與他的態度相反,昀蘊和敏兒幾乎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而且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嚇了蕭涌一跳。“你們怎么這么驚訝?廣陵你不是已經走了么,怎么還在這里?”
兩個女人卻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鄭重的神色。廢立世子,這可非常重要。大明實行嫡長子繼承制,允熥就是在嫡長子、嫡長孫都故去的情況下以嫡次孫的身份繼承皇位,再加上有過一次與藩王有關的叛亂,對于繼承制度十分堅持。朝鮮現在的世子就是朱芳遠的嫡長子,不論改立何人都是違背了嫡長子繼承制,這是允熥所絕對不會允許的。
“父親一定不會允許朝鮮國改立世子,必定會下旨申飭!”敏兒說道。
“若是朝鮮國真的要改立世子,皇兄定然不會放任不管。只是我覺得很奇怪,朝鮮國君不會不知曉大明對此的態度,而且也知曉大明不會放任,為何還要改立世子?現在的朝鮮世子很差么?”昀蘊說道。
“現下的朝鮮世子為人不錯,武藝也算精熟,也比較喜好武事,雖然不愛讀書,但做一個藩國之君也足夠了。而且父親很欣賞他,對他很不錯。”敏兒皺著眉頭回想幾次與朱褆見面的情形,慢慢說道。
“這就怪了。若是皇兄不喜歡他,朝鮮國君改立旁人還能理解,但既然皇兄也喜歡他,朝鮮國君怎會忽然行廢立之事?”昀蘊也皺起眉頭。
“不就是一個藩國廢立世子,也不是大明宗室,此事很要緊么?”這時,總算抓到間隙的蕭涌不解的問道。
“此事非常要緊。皇兄堅持嫡長子繼承,不僅是宗室,與宗室無血緣的藩國王族同樣要求他們實行,尤其朝鮮距離大明這樣近,皇兄更不會允許他違背。”昀蘊解釋道。
與允熥算不上熟悉的蕭涌仍然不認為一個非宗室藩國廢立世子有什么要緊的,但見昀蘊和敏兒都這樣關切,也只能裝出關心的樣子來。他想了想說道:“此事我只是聽個大概,詳情如何并不知曉。要不要我現在出去打探一番?”
“不必了,天已經快黑了,你這時候出去做什么?還是等到明日一早去打探。”昀蘊說道。
“好,那我明日一早就打探。”蕭涌道。
聽到姑父的話,敏兒正要點頭,忽然反應過來,說道:“哪里還用姑父去費心打探?侄女馬上就要回宮,去問問父親就知曉了。更不必說你向旁人打探得知的也未必是實情,父親卻一定是知曉實情的。”
“是了,我都忘了,可以直接向皇兄詢問。”昀蘊笑道:“都忘了。敏兒,你問出了實情,一定記得派人來告訴姑姑。”
“侄兒一定告訴姑姑。”敏兒點頭答應一句,轉身離開了常山公主府。坐上馬車向皇宮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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