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臚朐河之戰,五將無一生還,為何還要輕易出塞。如今之計,不必征兵四方,而應當就近調募,屯集要害之地,固守邊疆,優厚安撫北關軍民,也就是為建奴樹立敵人。
多派間諜去拉攏他們的官兵,然后伺隙進軍。如果增加百姓的賦稅,征派壯丁,就會導致sāo擾,恐怕可憂者不在遼東而在內部。”
張銓還建議發放府庫的金銀布帛,增補開缺的大官,釋放因直言而被監禁的人,為皇太子講經說史,先做好這些基本工作。
張銓又提出“:起用李如柏、杜松、劉綎這些有威望的老將,他們也應受楊鎬的指揮調遣,統一領導。唐代九節度使各自為政,導致相州失敗,可為明鑒。”
二月十一日,遼陽演武場,各鎮、道官員到場集中,三百多位中高級軍官和遼東文臣齊集一場,酌定四路兵馬。
為了充分發揮將士們的戰斗力,保證行軍和作戰聽從指揮,遼東明軍統帥楊鎬規定了十四條罰約,楊鎬正在高聲宣讀告全軍的這些罰約:
“一各路信地,距奴賊城寨計道途遠近,定出兵日期。如違日期者,明系逗留,主將以下領兵官皆斬。
一本路雖殺賊收兵,見別路為賊所乘,不即救援者,明系觀望,主將以下領兵官皆斬。
一主將與將領、千把總及軍士,或有私仇于陣中,乘機陷害者,審實處斬。
一官軍臨陣退縮不前者,登時立斬。
一馬步兵前隊以沖鋒陷陣破敵為功,不許割級,俟賊敗走之后,方許后隊割級,驗功之時,前后三七分賞。如賊未敗,而爭先割級、來搶級者皆斬。
一臨陣私逃及詐稱病規免者斬。
一營中蓄藏婦女者斬。
一營中不加緊嚴防,致失火延燒火藥糧草者斬。
一殺中國(指明朝)被擄**功者斬。
一濫殺投降夷人及老幼婦女充功者斬。
一爭奪高麗(指朝鮮)及北關(葉赫)所獲首級者斬。
一攻克賊寨爭搶財物致有失機者斬,仍罪及本路將領。
一俘獲賊屬子女及被擄漢人婦女隱匿不報者斬。
一督運及護糧草官違誤軍興者斬。
本官是非常重視這十四條軍規,以前已經三令五申,今日之時,本官再次強調,全體明軍要朝乾夕惕。
在此特別精告各級軍官和隨軍文臣,我,遼東經略,尚方寶劍在手,執行起軍法無私。”
楊鎬宣讀完十四條軍紀規定后,為了殺一儆百,嚴肅軍紀,有力地抽出尚方寶劍下令:“將那個在撫順關失守時,臨陣脫逃的指揮,白云龍梟首示眾!”
斷頭臺上的劊子手手中的大刀一揮,白云龍的人頭骨碌碌滾到一邊去了,傳令兵急急忙忙走上前,把白云龍的人頭掛在柱子上示眾。
杜月生等演武場上的官兵們,親眼目睹了這一場面,那鮮血淋瀝的一幕,給在場的每一個官兵以極大地精告。
接著,楊鎬又帶領全體文臣武將祭告大地,接著派武將劉招生在演武場馳馬試槊,以振大明軍雄風,可是,當劉招生馳馬轉了兩圈后,舞動長槊時,木柄突然斷了,槍頭嗵的一聲,落在地上,給全場官兵一個掃興。
杜月生此時已經是大明朝的游擊將軍,品級為正三品大官,管轄一千兵力的蓋州營,正式從衛所兵轉為營伍兵,只不過有五百五十人是兩三四個月的新兵。
為了得到良好的兵員,杜月生在遼南四衛和遼陽沈陽鐵嶺開原八個地方進行募兵,新兵們才剛剛開始武器訓練,有的還沒有完成隊列訓練。軍匠和物資裝備的保管仍然是前千戶所的原班人馬。
當三岔兒保的第二次捷報上去京師僅僅一個月,在萬歷皇帝的強烈暗示下,加上遼東時局也是急需一位英雄人物的出現,首輔兵部六科一路亮綠燈,御史雖然有小小的異議,認為一個二十歲的新手剛剛上路,不如先給一千人試試看,游擊將軍最終沒有跑掉。
此外還有三位千總,五位把總,這令杜月生十分心痛,痛的直捶胸膛,為什么只剩下九人呢?報個十九人也好,可以多十個把總出來,真是愧對弟兄們。
三位千總是卞楊平、謝富坤、卞德鋒,五位把總是卞福生、卞堅成、卞名宗、卞少根、卞吉賢,沒有一位指揮步兵作戰的各級指揮官,三位參謀、五位教官可是撿了大便宜,這次賺翻了。
其次是兵力的規模也是令杜月生不滿,一個營通常有三千兵力,咋自己就只有一千人,真是貪心鬼啊。
裝備還算不錯,算上原來的,有六成的官兵有兩重鎧甲,加上從蓋州運來的裝備,火炮四門,封閉式頭盔也是全部裝備了,緊急打造了一批保護手掌和腳部的活動鐵甲。
除了鎧甲和火槍,其他裝備是全軍統一的。
“老爺,游擊將軍杜月生拜見。”家丁在門外報道。
“請他進來。”
“是。”
杜月生參加完誓師大會,按照官場慣例,立即上門拜訪頂頭上司,走進房間,見馬林站在窗前觀黃昏景色,便在其后面三尺站住,抱拳行禮:“屬下參見大人,大人安好。”
馬林因父親的蔭庇官至參將,但他喜好文學,能詩賦,寫一手好字,喜歡結交文士,在文人中聲望極高,因軍功升為副總兵,后任遼東總兵。
但是這次非常不走運,偏偏撞上了一個對自己很不順眼的監軍文官,簡直就是倒八輩子的大霉,一到遼東就遇到了鬼。
“嗯。”馬林見杜月生沒有行跪拜之禮,臉色不銳,文人式的總兵馬林十分重視傳統的道德倫理,按照軍法軍規,你得跪,何況還是個新人,不懂規矩的年輕人。
氣氛有些尷尬,馬林挺了挺脊背,仰起頭,威嚴溫道:“杜月生,你今年多大了?”
杜月生躬身側立回答:“回大人,虛歲二十了。”
“哦,呵呵,有沒有娶媳婦?”馬林捋須呵呵笑道。
“謝大人關心,末將正在守孝,已訂婚,尚未娶親,況且,現下戰事吃緊,末將認為該以國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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